第133章 嬴秦嬴赵(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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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后世的耳渲目染,赵无恤对千里之外的秦国,一向怀有极大的警惕,今日乍一听闻,如同惊雷。

不过,想想也就坦然了,嬴秦嬴赵,五百年前本是一家人,有骑马的传统。

秦非子,正是为周孝王养马放牧起家,因为养的牲畜“马大藩息”,成为天子附庸,还时不时被宗周贵族嘲笑为“东夷牧犊儿”。到了第一代西陲大夫秦仲时,在西犬丘甘肃天水,礼县一带那种半牧半耕的环境下立国,能想到运用骑兵,实属正常。

但秦人似乎没把骑兵科技树继续点下去,在驱逐群戎,夺取宗周岐阳故地后,他们逐渐东迁。受文化更先进的周遗民影响,慢慢沾染中原礼乐兵制,在军中推广车战之法。

无论是韩原之战、崤之战,还是三年前的救楚之役,秦军都是以车兵为主力。

而且,在赵无恤所知的典史里,这时代秦人的战斗力,似乎和后世那个横扫六合的黑色帝国完全对不上号。春秋时的历次战争,秦人经常被晋国吊打,在战场上豕突狼奔……

恍然间,俩人的车、马、射、兵卒,已经越过了大河之界,深入到对方的军阵中。

所谓大河,也就是后世的黄河。

晋楚百年争霸,三次大决战,都是在黄河南岸开打的。

张孟谈很喜欢这游戏,只行棋不投箸,摆脱了围棋、六博中还用筛子决定步数,侥幸取胜的因素。每一个行动,都是出于自己智慧的考虑,那种操纵全局的感觉,让他很是着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仿佛城濮、邲、鄢陵的烽火狼烟浮现眼前,山河将卒俱为我之棋子!

然而这次的对手,却比他要高明。

赵无恤也是个臭棋篓子,每次回到老家,就被爷爷拉在院子里下棋。虽然放在前世技术不算出众,但虐一下自学成才的张孟谈,还是可以的。

很快,红子慢慢减少,黑子开始攻入张孟谈的中军。

眼看胜券在握,赵无恤也吁了一口气,指着对面九宫格里的三种棋子介绍道:“宰相,谋士之臣也,可谋划中军,纵观全局。事急之时,也可辅佐保卫将帅,譬如昔日鄢陵之战,楚军中有伯州犁,晋军中有苗贲皇。”

张孟谈额头微微出汗,一卿乃至于一国之宰臣,是他梦寐以求的身份,但此时顾不得多想,他已经败局已定。

看着自己红色的“士”也被对方黑车冲垮,他苦笑道:“士,虎贲也,持短兵保卫将帅,是中军最后一道防线。譬如鄢陵之战时,夹晋厉公而行的公族之士,以及栾针之辈,或是楚王左右二广之士。”

到这时,魏驹渐渐看出门道来了,眼睛开始入神,心理自然是站在张孟谈这边,希望他能逆转局势。

但大势已去,只见赵无恤的两车一射一马,以及两卒,都已经到位,将张孟谈的九宫团团保包围。

突然,耳旁响起了一句掷地有声的“将军!”惊得魏驹身体一颤。

然后,就是棋子重重落下的脆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孟谈怔怔地看着棋盘,他叹了口气,身体松懈地朝后方一靠,仿佛真的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厮杀。

他自我评价道:“将,帅,一军之首也!战阵中若是出现将领被杀伤或被俘的局面,则有败无胜,泓之战的宋襄公,被御戎带着冲入郑军的宋国右师华元,皆是如此……”

“我输了。”

……

虽然张孟谈认输,但意犹未尽,于是俩人又玩了两局。

这时候,赵无恤就能感受到张孟谈那可怕的学习能力了,比起第一局的生疏和犹豫,他后面却越下越熟。然而赵无恤毕竟掌握着后世许多棋形,什么马后炮,卧曹马,重线车……所以第二局,还是他险胜一着。

然而第三局,张孟谈慢慢显现出他最擅长的大局观,走一步想十步。棋盘上的红色棋子仿佛成了他手里编制的罗网,越收越紧,赵无恤不敢再多说话,只能集中注意力防守反击。

最后的结果,是两人的棋子都相互消耗殆尽,只剩下一对将、帅做孤家寡人,跟几枚小兵卒隔着河界来回捉迷藏,大眼瞪小眼。

这一局是没法下了,最知晓进退的张孟谈首先弃子:“赵子,你我来一场弭兵之会如何?

无恤也点了点头道:“这一局,就算和棋吧。”

若是再玩几局,赵无恤觉得自己就没有必胜把握了,毕竟对方是聪明的智囊型选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自己的进步,张孟谈十分满意,他抬起头,和赵无恤相对一笑。

“与赵子对弈,真是人生一大乐事!快哉!”

此时,他才恍然惊觉,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整个过程中,魏驹都被他晾在一边。

不过魏驹这时候,也已经看着迷了,见张孟谈连续三场不胜,大是惋惜,手心痒痒,恨不得也上场厮杀一通。

他在安邑,也仅仅是跟在父亲和军司马后面学习,处理一些简册,计算枯燥的粮秣和行军路线,哪有模拟执掌一军这么痛快。

于是,四人调换了位置,让第一次下棋和魏驹,和自称技术超烂的乐符离对弈。

魏驹自诩为在场四人中最知兵者,执子时雄心勃勃,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眼高手低的他,居然被乐符离连续三局,都杀得溃不成军,颜面扫地。

方才赵无恤和张孟谈将象棋和现实的战阵相提并论,说的头头是道,所以魏驹也没办法再评价说,此物不能作为模拟战争……

他只能抱怨说,认为徒卒和步兵的在棋盘上的作用应该加大,而马则可以削去。

此时,屋外已经完全入夜,厅堂内的蜡烛也被竖人换过一次,赵无恤、魏驹、乐符离见时候不早,便起身告辞。

出门时,张孟谈亲切地与赵无恤执手,相约来日去拜访他,再手谈几局,畅谈《司马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此一来,赵无恤此行的目的基本达到了。

魏驹则只能强颜欢笑,他给赵无恤当了一天的陪衬,还倒贴了不少——方才的三局可是有赌注的,他已经输了乐符离三匹好马……

在里巷分别时,赵无恤还向魏驹问了一件事情。

两人虽然在很多事情上明争暗斗,但却也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何况,他们还有共同的敌人,范氏。

无恤道:“素闻魏氏小宗吕氏,有一武一文,武为吕武子吕锜,文为吕文子吕相。不知道吕文子的《绝秦书》,魏子家中的守藏室可有保留,能否借予无恤一观?”

“《绝秦书》?”

魏驹自然是知道的,但他还是诧异地看了赵无恤一眼。

“赵子未来的志向,莫非是要为两国行人?否则,学此交聘檄文作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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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书友说太慢热,七月也没办法,想展现和铺垫的东西太多,笔力又不够精练,自以为是高潮的情节,各位可能看得打瞌睡。作为边写边学的新人,只能在后面的几卷里吸取教训了,作为歉意,今天会有四更,之后会越来越精彩!

……

“吕相绝秦”,是晋厉公三年,也就是七十五年前发生的事情。

当时,晋国与楚人刚刚进行了第一次弭兵之会,双方停战,目的是各自处理起火的后院。晋国抓紧时机,想抢先解决自己身边白狄、秦、齐三大敌人,将他们各个击破。

那一年的四月,秦勾结白狄谋晋,事迹暴露,给了晋国借口。

于是,当时的执政栾书就派行人吕相作为使者,前往秦国递交檄文,正式宣布与秦绝交。

这本来是春秋国战前的例行外交程序,但值得一提的是,吕相的那篇绝秦公文,却堪称千古名篇,后人称之为《绝秦书》。

全文洋洋近千言,追溯了自晋献公、秦穆公以来八九十年间,两国之间的是非恩怨。历数晋人的仁至义尽,和秦人的沽恶不逡,声称“秦晋之好”完全是被秦国单方面破坏的其实完全是机智的晋人在坑老实巴交的秦国。

文中还揭露和斥责秦人此次的卑鄙阴谋,阐明了绝交和出兵讨伐的正义性。

此文虽有强词夺理之嫌,但文章叙事繁而不乱,说理慷慨雄辩,行文恣肆,辞藻华美。开启了《战国策》中,策士以口舌捭阖诸侯的先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绝秦书》还留下了“戮力同心”、“痛心疾首”、“惟利是视”等几个成语。文章好得连被骂的秦国人也爱不释手,仔细留存在守藏室中,让自家的行人们认真誊抄,研究套路,每句话,每个词都要吃透。

于是在两百年后的战国时代,秦人痛骂楚人的一篇公文《诅楚文》里,就基本模拟了绝秦书的套路……

听到魏驹的疑问,赵无恤微微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实际上,他讨要《绝秦书》,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想赠予一位有志于成为外交官的友人。

那人,自然就是还在新绛粟市奔波的子贡了。

几日前,在乡寺内和子贡饮酒闲聊时,赵无恤将自己“与万民同乐”的志向又说了一遍。一席话引来子贡击节赞叹,乘着酒意,也顺便爆料了一下他的志向。

子贡说起过一件在鲁国发生的往事。

当时,他与老师孔丘,还有师兄子路、颜渊游于戎山之上。

孔丘望着远景,喟然叹曰:“登高远望,使人心悲。二三子者,汝等各言尔志,为师将听之。”

春秋之人好言志向,子路和颜渊的话且不赘言,只说子贡。

子贡当时的回答则是:“若有两国构难,千乘壮士披甲列陈,尘埃张天,赐手不持一尺之兵,身不带一斗之粮,便能和解两国之难。天下诸侯,用赐者存,不用赐者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孔子沉吟片刻,对子贡的评价是:“辩士哉!”

子贡讲过这件事后,赵无恤方才知晓,原来他成为开纵横流派先河的外交官,不是没有原因的,竟然这么早,就已经立下了志向。

但,想从一个商贾穷士,摇身变为至少是“大夫”一级别的行人,难度还是很大的。

无论是出身,还是需要恶补的知识,都不是一天两天能追上的。

但正因为困难,才让赵无恤有了可乘之机……

虽然现在他和子贡的生意做得烈火烹油,但赵无恤可不满足于货殖贸易,粟米满仓的小领主生活。

子贡曾言,他被孔子比喻为“瑚琏”,也就是祭庙里的一种礼器,有多种用途。虽然没有达到“君子不器”的最高标准,但可塑性还是很强的。

所以要是能借此机会,将子贡慢慢引上历史上必然会走的外交官道路,也是不错的。

只需要想象一下,历史上“子贡一出,存鲁,乱齐,破吴,强晋而霸越。子贡一使,使势相破,十年之中,五国各有变”的前景,赵无恤就怦然心动,想将此人收归自己幕下。

孔丘虽然能教授君子六艺,礼乐仁义,但却不可能连行人言辞,外交范文都一起教了。

而最好的学习素材《绝秦书》名声响亮,但原件和副本都藏于秦晋公室,以及魏氏、吕氏私室中,亲眼看过的人却不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赵无恤才会放在心上,为子贡讨要,也算一篇学习外交辞令难得的范本。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也许离他辩才大成,纵横诸侯的日子还有十年、几十年,但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最重要的,是显示出自己的心意。

在得到魏驹首肯后,两人对拜告别,相约明日一同前往泮宫,赵无恤慢慢踱步,走向自己的戎车。

“惜哉……”他却又叹了一口气。

这几个月来,他遇到了两位天下顶尖的人才,可想要建立最保险的君臣关系,让他们对自己委质效忠,却八字连一撇都没有。

赵无恤与子贡好歹还多着一条利益链条的捆绑,并歃血盟誓过。但两人之间,依然隔着孔丘那座大山。

若是老师有事召唤,赵无恤相信,无论自己如何以利诱之,以子贡的性情,对孔丘崇拜至极的他,定然会毫不犹豫地舍利而取义,返回鲁国侍奉!

而张孟谈,和赵无恤依然处于亲而不附的朋友关系,他还拿不出让人心动的待遇和职位,驱使其主动投靠,为己效死。

谁说世上千里马多,伯乐稀少?

自己这个知道历史大势的伯乐,随时都能慧眼识千里马,可千里马们,哪是那么好逑的?

想到这里,赵无恤不由自主地哼起了一首常被断章取义,用来形容君主求贤的《周南》。

于是,坐于车上的御戎王孙期,还有被赵无恤特别关注,带在身旁学御的小童子敖,以及沉默寡言的井,就听到君子唱着这么一首诗歌踱步走来,惹得他们面面相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一边吟诵感慨,赵无恤也一边谋划开了,根据这几个月的相处观察,以及或明或暗的试探,他认为,攻略这两人的侧重点,要各有不同。

对子贡,言利已经没有太大用处了,今后要多多加以情谊笼络之,比如赠他最想要的《绝秦书》,以及顺着他的意思,假装对孔子之学感兴趣。

对冷静淡漠的张孟谈,以朋友之谊结交,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要以一个好的政治前景诱惑之。

他日,若是大局谋略有张孟谈,外交货殖有子贡,加上内政上计有计侨,车战有王孙期,守备训练有羊舌戎。其余“风林火山”四司马各为爪牙,成巫负责控制神权舆论。

如果再能掌控一万户大县,经营数年,赵无恤何愁自己势力不兴?范、中行二卿不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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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三章奉上

……

周礼规定,天子的大射仪在辟雍举行,诸侯的大射仪则在泮宫举行。

第二日天方亮,当赵无恤和魏驹、韩虎的车驾齐齐来到泮宫时,发觉这里已经和两个月前大为不同。

春去夏来,泮池边上,粉红的桃花已经谢了,绿色的桃实点缀着树梢,再过上一两个月就会被秋风染红,届时摘下一枚入口,便烂熟甜如蜜糖。

赵魏韩三卿子各自带着自己的党羽,联袂而至。

赵无恤身边有张孟谈、乐符离。

魏驹有吕行、令狐博等。

韩虎有韩夷、箕广等。

共计十来人,可谓声势浩大。

而继续往里走去,赵无恤发现变化最大的,当属靶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按照规矩,在大射仪的前一日,国君会派遣“射人”查看布置场地,准备好射箭工具。被选定为大射仪之“宾”的将、佐、宰臣则命令“量人”测量发射处至射布的距离。

射布中心被称为“鹄”,放置得远近不一:装饰犴的射布距离五十步;装饰豹、麋的射布有七十步;装饰有熊纹的射布有九十步。

而靶场之东侧,也已经搭建好了一处可以容纳百余人宴饮和观望的台榭。

这会时辰尚早,吉时未到,国君和卿大夫们都还没来,赵无恤他们来到靶场后,便只能和站在斜对面的范、中行之党大眼瞪小眼。

两个月来,大家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可仇怨却越结越深。

赵无恤扫了一眼,首先对上了中行黑肱那双阴沉的眼睛。他的身边,邯郸稷已经不见踪影,似乎已经被邯郸大夫召唤回邯郸去了,很有可能在赵鞅的愤怒下,保不住邯郸世子的位置。

接着,又看到了范禾那张充满戾气的脸,他脸上的伤疤淤紫已经消散。因为今日大家穿的都是射箭的服饰,所以未带长剑。

赵无恤不免有些遗憾,之前的断剑之仇,他可是一直记着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用“少虡”,斩一斩范禾的“獬豸”。

或许那样的机会,得等到战场上见了。

“赵子,那人便是范嘉!”

顺着乐符离的手,赵无恤目光稍稍偏移,却见到了一张与范禾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嘉范禾,是一对孪生兄弟,以范嘉为长。

俩人唯一的区别是,范嘉下巴上多了一颗醒目的黑痣,此时他也正眯着眼默默观察赵无恤。

当赵无恤与范嘉的目光相对后,只一个照面,他就觉得,此人比他的中二病弟弟,要难对付多了!

靶场的另一边,范嘉也正在默默观察赵无恤。

他的弟弟范禾,只对在泮宫中争强斗狠这种童子的游戏感兴趣,范嘉则有不同。在祖父南下朝歌期间,年纪轻轻的他便接手了宗族专榷的漆陶贸易,常常去匠作坊巡视,还获得了整整一旅的范氏之兵,在家司马的指导下,学习战阵之之法。

范嘉是个绝顶聪明之人,自然明白,六卿之争,不仅在朝堂战阵之上,也在市坊之间。钱帛多,衣食足,才能驱使领地上的国人们从军效命。

所以昨日,当为范氏效力的市掾吏前来禀报,说有个卫国商贾打着赵氏名号,在粟市贩卖一种名为“麦粉”的东西时,顿时引起了他的注意。

派人打探后,范嘉顿时明白了这笔生意能带来的利润,更让他关注的是,这些货物,来自赵氏庶子无恤的领地,成乡!

范氏在粟市的投入不大,所以暂时不会产生竞争关系,但回想起两个月前被此子从范氏口中夺食,买走的十多名鲁国陶匠,范嘉又心生警惕。

所以,他对于赵无恤,还是颇为重视的。

谁想,赵无恤在和他对视一眼后,就移开了目光,反而朝范嘉身后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狂妄!”范嘉微怒,心中对此人下了一个评语。

赵无恤虽然从范嘉身上感受到了些许压力,但他关心的,却不是这个在史书上没有留下半点水花的家伙,而是另有其人。

他喃喃自语道:“赵襄子的大敌知伯,到底是叫什么名字来着?”

据赵无恤所知,知氏目前有两个嫡子,一个是年纪比赵无恤大的知宵,另一个是比无恤小的知瑶,究竟谁才是日后的知伯?

他昨日在张氏府邸宴飨时,从魏驹处得知,知瑶不能及时赶来,于是国君点了善于射箭的吕行代替,所以,今天能见到的,只有知宵。

过了一会,又有几名戎服少年走过来了,乐符离附耳过来告知他,那就是知氏一党。

“赵子,你瞧那个最靠前,长得十分凶恶的,便是知宵。”

赵无恤一瞧,带头的那人的模样,的确叫人印象深刻:他长得极丑,焦发黑面,眼神凶恶,让人乍一看以为是个亡命的刑徒盗寇。

在这个看脸的时代,挑选家臣宰辅,常找容貌中正,有威仪者。以知宵的模样,除非他像晏婴一样,内质才干出众,否则恐怕要大大吃亏。

传闻他的弟弟知瑶,则是个能与韩虎媲美的美少年。

和赵、魏、韩与范、中行相互敌对不同,知氏和其余五卿的关系都还算可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中,他们和中行氏虽然有些矛盾,但两家好歹是同宗亲戚,小一辈说不上有多大仇怨。而魏氏与知氏曾在十多年前还亲密合作过,灭羊舌、祁氏而分其地,所以关系最佳。

所以魏驹带头上去向知宵打招呼,顺便为他介绍赵无恤等人。

“君就是赵氏无恤?”

让人没料到的是,知宵虽然相貌丑恶,眼神凶狠,但他说话却十分温和,让无恤生不出厌恶来。

“余正是赵无恤,见过知子。”一番寒暄交谈后,他发觉知宵并不擅长于言辞。

此人,恶于外,却慈于内,除此之外,还真就试探不出什么特别之处。或许,他的弟弟知瑶,才是自己未来的那个对手?但赵无恤也不敢确定。

这时候,有来自虒祁宫的礼官过来,吩咐少年们按照身份高低,站好队列,没过一会,钟乐鼓声从泮宫外渐渐传来,越来越近。

是国君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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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晋侯仪仗出行,开道的是整整一卒的晋国宫甲,他们一个个燕颔虎头,魁梧雄健。大多戴冠,穿披精美的黑色皮甲,手持雀弁,执惠,或者綦弁,执戈上刃。

紧接着,是一辆驷马驾辕,华丽而庄严的舆车,通体硬木打造,外覆青铜构件,上有华盖,正是晋国重宝,著名的“大路之车”。车上载着庄重的彝器,表军权的戚钺yue,表征伐的彤弓等,都是周天子在数百年间陆续赐予晋侯的“侯伯”礼器。

年轻的国君立于车厢正中,旌之以车服,明之以文章,正扶着车栏直视前方。

少年们戎服在身,所以不需要跪拜稽首,只是齐齐躬身行礼即可,无恤前面是高大的魏驹,他来不及,也没办法细看晋侯的模样。

舆车后跟着浩浩荡荡的随行人员:有司持有交龙图饰的旗帜,捧着张挂龙旗的弓、盛弓的套子。甚至,还有怀抱简册和笔削的史官,大射仪是重要的政治仪式,必须对发生的事情一一加以记录。

“国君极好颜面啊……”却是在车驾过后,身边的张孟谈轻声感叹道。

赵无恤有些奇怪,“张子也是第一次见国君,为何能知其性情?”

张孟谈缓缓说道:“大射礼只是在都城泮宫举行,当年先君晋文公,大布羊衣,乘素车,带甲士十人便可以前来。现如今,国君却乘大路之车,戚钺,彤弓等重宝无一不带,君子莫要看虎贲过百,其中半数是跟六卿借的私臣。”

“原来如此……”赵无恤默默地看着进入泮宫的华丽仪仗,若有所思,张孟谈有一眼看透人心的才干,他说的话,赵无恤觉得很有道理。

陪同国君一同到来的,还有朝服长冠的上军佐知跞,下军将韩不信,只有上军佐中行寅留守官署,没有亲至。

在晋侯和两位卿士都到场后,这场大射仪开始进入正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古者诸侯之射也,必先行燕礼,燕礼者,所以明君臣之义也。大射前燕饮依燕礼,纳宾、献宾、酬酢及奏乐歌唱娱宾,宴毕而后射。

国君下车登堂,在席位上就座,面朝西。小臣师引领诸公卿大夫进入,到门的右侧就坐,面朝北。参加射礼的诸少年,在西边就坐,面朝东,正对国君的视野。

身为庶子,坐在第二排的赵无恤也在悄悄看这位晋国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

只见年轻的晋侯午十六七岁年纪,白面无须,模样还算威仪端正,只是看上去瘦胳膊瘦腿,有些文弱。他戴皮弁组缨,着衮服,纹饰九章。

赵无恤听说,在晋午年幼时,因为晋顷公早死,便被范氏、知氏等六卿扶持着继承了君位,至今已有八年。他坐于主席,目光扫过众少年。

负责大射礼仪式准备的“射人”向国君报告,一切都已经完备妥当,并请国君指定射礼的主宾,也就是仪式的主持者。

晋侯午的目光在知、韩二卿身上飘过。

本应是以地位更高的上军佐知跞为主宾,但低调的他却抢先推辞,于是晋侯午便道:“孤命下军将为主宾。”

韩不信,也就是是韩虎的祖父,他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灰白的头发垂鬟,高冠博带,腰佩玉璜。

在收到命令后,韩不信离席稍稍进前,行礼辞谢。传命人把他的话告诉国君,国君则又一次命令韩不信主宾。韩不信行两次稽首礼后,这才接受命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接下来,是燕饮,国君要招待射者,也就是卿大夫子弟们朝食和饮酒。食物比较简单,只是肉脯、肉糜和梁、稻饭食等,赵无恤成乡产的麦粉,或许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登上国君的食谱。

燕饮结束后,多达数十人的乐官们敲响了名为《肆夏》的乐曲,正所谓五月肆夏之时,射礼之日。

主宾韩不信选了泮宫的庶子大夫籍秦为司射,然后执弓挟矢到阶前请求射礼开始,又让有司将弓矢献给君王检查。

晋侯午随意看了一眼,便答道:“可……”

至此,大射礼正式开始了。

临时担任司射的籍秦,让自己的幕僚邓飛设置好计算成绩的算筹。

又让“射人”在两根楹柱中间测量尺寸,用或红色或黑色的漆墨,画出一横一竖垂直交叉的标志,做为射箭站立的地方。

一切已经安排妥当,籍秦便开始宣读射礼的规则:“君上有命,卿嫡子与卿嫡子为耦,不足则由余子侍于嫡子,再不足则由庶子、士侍于余子。”

耦,是一对的意思,射礼必须有比较,所以才以两人为一组,展开较量。

籍秦又面朝西,告诉负责记述此事的太史道:“大夫射画有豹、麋饰的射布;士射画有犴饰的射布,射箭的人射的不是自己应射的射布,射中不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史在简册上一一记述了下来,接着,韩不信呈上参与射礼的八人名字的筹,请国君亲自比配四耦。

晋侯午虽然做了八年国君,蜗居于虒祁宫中,但心性却依然是十多岁男孩的跳脱。瞧着漆盘里的八个名字,他目光在上面不断跳动,猛然间,心里浮出了一个恶作剧的点子。

被六卿逼压多年,偶尔不着痕迹地戏弄一下他们,大概就是晋侯午唯一的乐趣了。上次冬至日大朝会,上军将赵鞅在宋行人乐祁被逮捕的那一刻,脸上露出的不可置信和愤怒,让晋侯午觉得十分有趣。

倒不是他痛恨赵氏,只是知伯如此建议,晋侯午只能装作糊涂,顺着他的意思办。因为,他父亲晋昭公去世时,曾抚着他的手嘱咐说,六卿之中,唯独知氏足以依靠。

何况,六卿相互斗争的越狠,晋侯午觉得,自己就越有可能在未来恢复国君的权威。

但他和知跞期待的范、赵两家的争斗,却迟迟没有打响,这让晋侯午大失所望。最近几个月,两家子弟在泮宫中倒是打的十分热闹,惜哉,自己不能到场旁观。

不过,今天倒是有个机会。

于是,他便露出了微笑,伸出手,迅速选定了搭配。

韩不信接过来一看,心中暗道不妙,但国君已经亲自选定,韩不信也别无他法,只得让有司向在场众人宣布结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赵无恤一直在竖着耳朵细听,那八个名筹是这样搭配的。

“魏驹与范嘉为一耦。”

魏氏和范氏是死对头,而且技艺相差无几,魏驹跃跃欲试,范嘉则松了口气,他可不想遇到射术双雄的赵无恤和吕行。

“中行黑肱与韩不信为一耦。”

中行、韩氏也有些过节,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又不屑地移开了目光。

“知宵与吕行为一耦。”

吕行面上掩不住的失望,而外恶内善的知宵,则温和地请吕行承让。

最后,是范禾与赵无恤为一耦!

心里藏不住事的范禾没有之前的嚣张和戾气,露出一脸倒霉样,赵无恤则好容易忍住没笑出声来。

他从张孟谈和乐符离处打听过了,范禾虽然剑术出众,但射术只能用糟糕两字来形容,是个能被自己轻松完虐的主。

好啊,上次的断剑之仇,就能在今天报了,甚至,他特意带来的轮轴复合弓都不需要亮相。

不过,从这四组搭配中可以看出来,晋侯午,对六卿子弟的矛盾,可谓是了如指掌啊。除了知宵和吕行没什么过节外,其余三耦,都是针尖对麦芒的组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这位晋侯在历史上也没留下什么让人印象深刻的记载,但赵无恤却已经微微有所警觉。此人,恐怕也不是容易糊弄,甘愿当一辈子傀儡国君的主!

却又听见韩不信在东阶前对国君说道:“请君上先行射礼。”

原来,在晋国有一项传统,“凡大射仪,君必先射”。

在晋侯午悠闲地坐在上席观看六卿子弟的有怨抱怨,有仇报仇的热闹前,却还得先下场射上三箭。这是几百年来,大射仪上的规矩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晋侯午的身上。

晋侯午一脸庄重地起身,在有司的引领下,到了更衣的地方,换下裘服,穿上戎服。

晋侯午毕竟已经做了八年国君,这些礼仪程序都已经练得十分娴熟,但他威严的外表下,心中却有些郁闷。

“又要在六卿面前丢人了。”

按照周礼规定,大射仪时,国君必先试射,而且规定,要射画有熊饰的射布,也就是九十步外的靶子。

天知道周文公为何要定下这样的规矩!或是为了督促诸侯不忘射艺?但为何要求如此之高。

难不成追随武王伐纣的召公奭shi、毕公高、卫康叔、唐叔虞等姬周英杰们,个个都能轻松办到?

九十步,三箭皆中,据晋侯午所知,宫甲虎贲里,能做到的都没有几个人。年轻一辈里,也就号称距离射箭手养由基只有“十步之遥”的赵氏庶子,以及吕锜后辈吕行能够一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历代晋侯,除了始祖唐叔虞以外,都不以射艺著称,到了他的曾祖父晋平公时,更加不堪了。

在晋国市井中,一直暗暗流传着这样一个笑话:晋平公在林苑中射鹌鹑,瞄了半天才放箭,居然还没有射死那呆鸟儿,他派身边的竖人襄去捕捉,也没捉到。

平公大怒,就迁怒于竖襄,把他拘禁起来,准备杀掉。

羊舌氏的大夫叔向听说后,就连夜去见晋平公,进谏道:“从前我们先君唐叔在徒林射犀牛,一箭就贯体而死,用它的皮革做成一副大铠甲,献予成王,所以才被封于晋国。”

祖先的荣耀,晋平公自然知道了。

叔向继续说道:“现在国君您继承了唐叔的君位,射一只小鹌鹑都没有射死,派人去捉也没有捉到,这是晋国的耻辱啊。君主一定要赶快杀掉这个目击者,不要让这件事传到别处去。”

平公脸上露出羞愧的神色,于是便赦免了竖襄。

但晋侯午觉得,脸上无光的时刻又何止是射猎时,他每次参加大射仪,都要承受一回平公当年的尴尬。

晋侯午也暗暗向自己的太史墨抱怨过,这规矩就不能改改么?

但史墨的回答,却让晋侯午如坠冰窟。

“倘若先祖规定的仪礼和制度可以随意更改,那国君您的这个位置,是不是也可以被六卿随意取代?”

晋午悄无察觉地叹了口气,所以说,他再抱怨,也得将这个传统执行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年齐桓公九合天下,一匡诸侯,何等的威风。可在天子卿士主持的“侯伯”册命仪式上,还不是得诚惶诚恐地下拜稽首,自称“小白”。

文公、悼公时代,晋侯的强势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晋午现在只能指望着传统能延续在,只有那样,他国君的位置才能继续做下去。所以,他尤其不能当那个带头破坏礼制的人,甚至还得用行动去维护。

他面色庄重,在有司的服侍下穿上皮制臂衣,拿着弓,在弓把外夹持四枝箭,箭头在弓把中部位置。又套上铜扳指,右手大拇指钩弦,挎弓走到了射箭站立的地方。

赵无恤等八位卿大夫子弟已经出列,分四耦站于晋侯身后,态度恭敬,默默注视着国君文弱的小身板。

但谁又知道,六卿之子们心里在想什么?

想到自己身后有两个少年成名的神射手盯着,晋侯午就心中发虚,越发感觉背后目光灼灼,他努力不去多想,而是望向九十步外,射布上有些模糊的熊形纹。

他搭箭,开弓拉至半月,手臂微微颤抖,瞄准得有些艰难。

赵无恤觉得,眼前这个文弱的青年国君虽然强作镇静威严,但似乎压力有点大,而且连拉满弓弦都有些吃力,这一箭恐怕要脱靶。

见此情形,想起赵鞅在信上所嘱咐的事情,以及张孟谈在今晨会面时,对他说起过,晋侯午极好颜面。

无恤心里不由得闪过了一个念头。

“嗖”的一声,箭矢离弦。

果然,和无恤猜想的一样。晋侯的第一箭有些无力,毫不意外地没有到达位置,飘到八十多步的距离后就斜斜地插到了地面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射的很烂,但无人胆敢嘲笑,四周一片寂静。知跞、韩不信、籍秦,以及在场诸卿大夫子弟,所有人都眼观鼻鼻观心,仿佛都没看到一样。

晋侯午暗暗捏紧了拳头,他感觉,自己在六卿面前又矮了一层。对啊,将这个总是令国君尴尬的仪式延续至今,难说就是六卿削弱君主权威的阴谋……

他面色依然保持着雍容和淡然,心中却早已义愤填膺。

“总有奸臣想害孤!”

难道晋国的忠贞之士,真的都死光了么?

方才拉弓的方式似乎有些不妥,现在手臂有些乏力,肩部有些酸痛,但没办法,抱怨完了,还是得继续射。

晋侯午正要继续开弓,随意射两箭,快些结束这个麻烦的仪式,却听到身后有一个年轻的声音恭敬地说道:

“君上,您这把弓的弦,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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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上,您这把弓的弦,松了。”

这声音不大,但却中气十足,站在晋侯身后的七名少年齐齐侧目,只见说话之人,正是赵氏庶子无恤。

晋侯午也诧异地回头看了看,只见此子年纪比他略小,相貌平凡却有双坚毅的眼睛。他总发披肩,着戎服、皮臂章,挎着用帛布包裹的大弓,腰上挂着插满羽箭的箭壶。

晋侯午最清楚不过,自己手里的这把弓,是射人从数百把角弓里挑选出来的精品,方才也亲自检查过,没有任何问题。

他皱着眉头问道:“汝是何人?此话何意?”

赵无恤用充满善意的语气恭敬地说道:“下臣乃赵氏庶子无恤,君上,您的弓弦松了,撒放不易……不若用下臣的弓,此弓堪比楚灵王之‘大屈’,能轻松撒放,射九十步远,下臣斗胆献上,请君上纳之!”

此言一出,知宵、韩虎诧异,范氏兄弟、中行黑肱诧异,魏驹、吕行则暗暗咬牙。

魏驹、吕行,可是打赵无恤这把弓主意很久了,屡次要他拿出来展示展示,却都被搪塞过去,如今,却要献给国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晋侯这下明白了,原来此人就是数月前泮宫私斗的主角之一,他也听说过此子与吕行比射之事,知道那把弓的确有些特别,但此子讳忌莫深,从不轻易示于人。

今日看来,他却是个纯孝之臣,能站出来为自己解围,还愿意献上宝弓,实属难得。若是和他所说一样,能用此弓开射,兴许就不用在六卿及其子弟面前尴尬了。

晋侯心中窃喜,但面色依然雍容而威仪,和往常一样,只说了一个“可”字,抬手示意赵无恤献弓。

这场小插曲已经引起了观射台上众人的注意,知伯面色淡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主宾韩不信作为赵氏盟友,更没理由出来阻止。

赵无恤踏出了半步,躬身行礼,将手中的大弓交由司射籍秦,再转交晋侯。

在有司帮助下,晋侯揭开包裹的帛布后,看到了这把弓的真实面貌。

它看似反曲角弓,弓体是第三等的犀桑木制成,牛筋为弦。但却有些怪模怪样:这把弓身两端,居然镂空一条缝隙,安放了两个圆形的物件,看上去像是青铜纺轮?而那弓弦也不太对劲,有重复的两根,以独特的方式交叉绕在两个圆轮上。

虽然有些奇怪,但晋侯午试着空弦收放后,心中顿时大喜过望!

他发现,在拉开弓弦时,越是往后拉,就越是省力!而且瞄准也更容易了。

于是,之后的第二箭、第三箭、第四箭,虽然晋侯射的依然差强人意,只是勉强上靶,还仅仅插进去了一寸。若是射甲,恐怕不能穿透一札。但比起方才的谬之千里,已经好太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晋侯午大概成了晋悼公之后,在大射仪中试射成绩最好的国君。

他高兴之余,看赵无恤的眼神顿时有些不一样了,在诸卿大夫及其子弟都在默默围观的时候,此子却站了出来,为自己解围,还献上利器。

然而,他表面上却要继续摆国君的架子,让人看不出喜怒哀乐,于是晋侯午淡淡地说道:“不错,的确能和楚灵王的宝弓大屈相提并论。”

说完便假意要将弓还给赵无恤。

赵无恤知道这是客套,又哪能真的收回来?那样的话,和楚灵王那逗比干的蠢事有什么区别?

当年楚灵王求霸,想让在小诸侯间威望较高的鲁国屈服自己,派行人软磨硬泡,终于将鲁昭公忽悠到了楚国。

好大喜功的灵王在章华台设享礼,摆出大排场招待鲁侯,还把自己名闻诸侯的至宝“大屈之弓”送给鲁昭公作为礼物。

但燕飨结束,鲁昭公刚下了新台,楚灵王这个“心怀天下”,实则却小气计较如同乡鄙农夫的奇葩就开始心疼了,后悔了。

他派一个能言善辩的臣子去馆舍见鲁昭公,楚臣一见面就向鲁昭公下拜祝贺。

昭公问道:“为什么祝贺?”楚臣回答说:“大屈之弓天下闻名,齐国、晋国、吴国的君主都想要它很久了,寡君却不给他们,反倒送给了鲁侯。鲁侯从今以后,就得日日夜夜防备抵御这三个大国,谨慎地保有宝物了,难道还不该祝贺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话的威胁意味很重,胆小的鲁昭公顿时吓坏了,就把大屈宝弓送还给楚灵王,也顺便把楚国记恨上了,回国后让史官在鲁春秋里将楚王狠狠地黑了一通。

现如今,轮轴复合弓还是独一无二的,但成邑的弓人已经掌握了技术,目前还有两把正在同时制作中。

考工之法,弓人制弓,一把良弓,非两三年不能驯出。晋侯手上这把,其实是半年赶制出来的试验品,就算留着,也很快就会淘汰……无恤觉得,送了也不可惜。

若是让吕行魏驹学了去,他们就多了一件战场上的利器,可献给国君,仅仅是让他在深宫中多了一件没有实用性的玩具。一个连鹌鹑都射不死的人,就算拿着后羿的弓耀武扬威,也依然构不成什么威胁。

无恤之所以瞅准机会,做出了献弓之举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张孟谈对晋侯性情的猜测。认为他极好颜面,能一口气把宫中的重宝都带出来显摆,能硬着头皮向六卿借虎贲之士充门面,那自然也会对维护了面子的人大生好感。

于是君臣之间又是一番推辞,直到旁边的另外七名卿大夫之子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最后,晋侯迟疑地问赵无恤:“卿若无此弓,一会的射仪,与范氏次子为一耦,可有胜算?”

赵无恤自信满满,“好让君上知晓,若是与吕子比射,无此利器,小子不敢言胜,可今日之射……”

他斜眼瞥了下一旁气呼呼却又不能插话的范禾,嘴角嘲讽地一笑,扬声说道:“杀鸡焉用宰牛之刀?”

看着赵、范二卿子针尖对麦芒的架势,晋侯午心里暗乐,也不在推让,这才收了下来,交予有司收好。有了这一宝弓,以后射仪,不用再愁射不够距离,而弄得自己尴尬不已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刚要转身回席,他却又心念一动,朝赵无恤问道:“此弓,可有名字?”

赵无恤送面子一路送到底,恭敬地回答:“无有,君上之弓,自然要君上赐名。”

晋侯午很满意,他沉吟了片刻后,眼前一亮,说道:“射兕si!就叫射兕如何?取先君唐叔射兕于徒林,以封于晋之意!”

一点新意都没有……但赵无恤自然是击节赞叹,仿佛是在前世时,为领导上司拙劣无聊的发言鼓掌叫好。

“大善,楚灵王在南,虽有大屈弓、章华台,却不如君上在北,有射兕弓、虒祁殿!”

然而,大射仪在场的诸人中,赵无恤恐怕是对晋侯头上的冠冕最不以为然的人,其今日的表现,也让最后一分神秘和威仪消散殆尽。他今日的献弓讨好,曲意逢迎,无非是为了明日的……

“彼可取而代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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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泮宫举行大射仪,其外围道路戒严,站满了虒祁宫的虎贲宫甲,除了各卿大夫的御戎外,不得有闲杂人等进入。

于是乎,赵无恤带在身边的两个随从井和敖,就等同于被放了假。无恤让他们随意在新绛市井里逛逛,长长见识,但切勿惹是生非。

他对处事稳重的井,还是相当放心的。而敖,自从上次薇献剑之后,赵无恤便开始对他重点培养:送去学堂学书、数,又让王孙期、羊舌戎教他射、御、剑术。

偶尔有空,赵无恤还会亲自给他讲两段典史,敖机灵聪明,学得很快,尤其是驾驭驷车,都要赶上赵无恤的水平了。

也正因如此,小童就再也没了闲暇的玩耍时光,每天时间都被排的紧紧的,好容易抽空跟着来趟新绛,有了一个撒欢的机会,便十分兴奋。

井和敖商量着,去新绛最热闹的市上转转,顺便去商贾子贡那边瞧瞧,因为虞喜等轻骑士,每天都会押着运麦粉的车队前来。

新绛太大,两个人如同乡野鄙民进城般,晕头晕脑地绕着半天,终于来到了城南的市坊。只见这里地方比下宫邑市更大,也更热闹得多,商品琳琅满目。

除了各路商贩,还有一些倡优杂技,蹴鞠斗狗之类,但两人站着看了一会,还是觉得成乡的蹴鞠比较有意思,而那些斗犬,也不如敖养的狄犬高大威猛。

井作为两司马,每年也有百石粟米的俸禄,进城之前便去府库换了些容易携带的布帛和空首币。他出手也不小气,这会给敖买了些浆水、饴糖,两人吃吃停停,终于来到了粟市的里闾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越靠近粟市,路上的行人就越是密集,这个时辰刚好是新绛市中最热闹的时候,车毂击,人肩摩。

井一问之下,才知道许多人是冲着成乡的麦粉而来。

“昨日刚过午后就卖尽了,说今日一早再运些来,若是去迟,就购不到了!”

井和敖相对而视,面露喜色,都为成乡的麦粉大销而感到高兴。白色麦粉做成的面食,即使在成乡,也算精贵之物,他们或多或少吃过一些,自然知道那东西的口感极佳。

眼见前方越来越挤,井嘱咐敖跟紧自己,却依然没用,两人在人潮里还是被冲散了。

井踮着脚在人群里寻找,没瞧到个子小巧的敖,正焦急之时,却被人拍了拍肩膀。

“敖?”他连忙回头,一看,却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井心生警惕,顿时握紧了腰间短剑:“汝是何人?”

“这就不认识我了?”

当那人意味深长地笑着说起话来,井才猛然想起,这不就是半年前在成乡与他碰头的那个蒙面人么?正是赵叔齐的亲信。

井的心顿时一阵冰凉,他半年来深居简出,就是为了避免再次被他们利用。又因为君子加强了对成乡外围的巡逻,以及进出人员的控制,所以也无人再来烦扰,这让他心中大为轻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非自家的妹妹还被赵叔齐软禁在西乡,井恐怕都忘了这件事情,可以全心全意为君子训练卒伍,尽忠效死了。

可惜,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看来,赵叔齐的眼线一直在盯着自己一举一动,一旦离开成乡,也就重新进入了他们的视野中。

这里并非说话的地方,那人不由分说,拉着井来到了一个阴暗里闾巷子里,巷子的墙檐在漏水,滴滴答答。

四下无人时,井的目光游弋,捏着剑柄的手越来越紧。但不等他下定决心,那人却一转身,亮出了袖子里的一件东西。

“这是吾妹的发簪!你们将她怎样了!”井勃然大怒,一把揪住了那人。

叔齐的使者冷笑不已,拍开了井的手道:“她好得很,反倒是你最好认清自己的处境,若是想要你妹妹安康,就乖乖听话。”

井沉默了,家人是他唯一的软肋,是和忠于君子同样重要的东西,当必须选择其一时,他犹豫了。

那人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口中说道:“啧啧,半年不见,你居然从小小伍长混到了两司马之职,口气也硬了不少……这倒是好事,你爬的越高,对君子叔齐就越是有用处!”

井的态度冷漠:“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上一次,只是将君子无恤初到成乡的举措通报,这一次,又会让他做什么呢?

接下来,叔齐的信使追问了井许多事情,包括成乡赵兵夜间巡逻的时间,井负责的是哪一天。又问了他存放麦粉的仓禀、以及匠作区的位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越听下去,井心中就越是震惊和愤怒。

那人威胁他,要他里应外合,放火烧毁成乡的府库、磨坊等重地!

这些人,也太胆大妄为了,他们怎么敢,怎么敢打成乡仓禀的主义!那可关系到全乡两千多人的衣食性命啊!

成乡能有今天,全靠君子治理有方,井也付出了不少心血,现如今却要让他亲手去破坏?他不情愿,但那人只要把妹妹的发簪一亮,井又泄了气,只能沉默听之。

那人最后问他:“动手的时间,可都记清楚了?君子会派我去与你接洽,一同烧毁仓禀和磨坊。话说回来,你们成乡的麦粉做的烤饼,真是不错,可惜了……”

井目光游移:“这两处都有人巡夜,恐怕不好进去……”

那人露出了神秘的笑:“这不是有你么?我们便定在你巡夜的那晚动手。何况,成氏大宗虽然垮了,但也有不少人对赵无恤,对成巫不满,愿意配合吾等行动。”

他以为井是担心自家性命,便宽慰道:“你放心,到时候处处起火,成乡必定大乱,吾等再乘乱逃出。有叔君子庇护,就算君子无恤发现是你所为,也无可奈何,到那时,就能与你的家人相见!”

井默然,在两人谈话告一段落时,却听到外面有轻微响动。

“谁!”那信使耳朵一动,瞳孔紧缩,抽出不知道藏于何处的短剑,追了出去。

井也快步跟在那人身后,只听到一声小兽的惨叫,到达时,却只看见一只叼着硕鼠的狸奴已经被一剑钉死在夯土墙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让井大为惊疑,看来,此人身手不俗,方才若是他突然发难,谁生谁死,还真犹未可知。

“这畜生,吓我一跳。”信使松了口气,又威胁交待了几句,将时间定在六月初一的晚上,便匆匆走了。

井在原地站了半响,听着墙檐漏水的滴答声响,一声长叹后,出了里巷。

他在市中又找了一会小童敖的踪影,却依然不见。也没有心情再去粟市看热闹,便直接返回了赵氏府邸的偏院里,却见敖已经回来了,正蹲在院子里看着花圃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这小童去哪里了?害我好找。”

井过去拍了拍小童敖的脑袋,发觉他出了一头的汗,大概是跑回来的,又夸他机灵,居然还能找到归来的路。

小童敖仰头看着井,童真未去的脸上努力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心中却突突狂跳不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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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在泮宫靶场中,大射仪也已经接近尾声。

在国君试射完毕后,就轮到八位卿大夫子弟了。

射礼,分为“三番射”,第一番是习射,不管射中与否,都不计成绩。

四耦的八名射手分别登堂射击,按照司射籍秦的要求,在射位站好,目光盯住靶心,等待司射的命令。

司射在堂下命令道:“无射获,无猎获!”

意思是,不许射伤报靶者!不许惊吓报靶者!

赵无恤顿时想起前世时,那个“学箭三年中鼓吏”的笑话,配合方才国君射第一箭时的光景,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而在习射时,他发现张孟谈果然说的没错,范禾的射术水平,也没比国君好到哪去,所以赵无恤用普通的拓木角弓,就能完虐之。

第二番射侧重于比赛,要根据射箭的成绩分出胜负。

司射宣布说:“不贯不释!”凡是没有射穿箭靶的,一律不计成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按照规矩,一耦中身份较高的上射,向司射行礼后先行射击,射出一箭后,再从腰间抽出一支箭搭在弦上,然后由下射射。如此轮流更替,直到将各自的四支箭射完为止。

报靶者扬声向堂上报告结果,如果射中箭靶,负责计算成绩的有司,就抽出一支算筹丢在地上。上射的筭筹丢在右边,下射的算筹丢在左边,如此这般,直到四耦全部射毕。

“三番射”和二番射的唯一区别,是要听着音乐的节奏施射。

拥有十六名乐师的晋宫乐队奏响了庄重典雅的古乐,正是《诗经·召南》中的《驺虞》这一首,节拍演奏得均匀如一。

赵无恤听闻,虒祁宫中有昔日周文王灭古国密须,缴获后作为晋国开国重宝的“密须之鼓”。但似乎体积较大不易搬运,否则,爱面子的晋侯午说不准也会巴巴地带出来显摆。

射者根据“不鼓不释”的规则,跟随乐曲的节奏射箭。射礼提倡“射求正诸己,己正而后发,发而不中,反求诸己”。即射者要端正自己的姿势后才射箭,没有射中,不能埋怨胜过自己的人,而要反省自己。

这不仅是武力的较量,更是道德礼仪文化的较量,讲究谦和、礼让、庄重、仁德。

三轮射毕后,就是罚酒和献酒的环节。

司射命令四耦道:“胜者脱去左袖,戴上扳指,套上护臂,手执拉紧弦的弓表示能射。负者射手穿上左衣袖,脱下扳指和护臂,将弓弦松开。”

胜者向负者敬酒,负者喝完酒,再向胜者拱手行礼,双方相互谦让以示尊敬。

四耦射手先后上堂,赵无恤所在这一耦,自然是范禾完败。他只能黑着脸,强忍着怒火,接过了赵无恤递过去的酒爵,一饮而尽,十分勉强地向赵无恤拱手行礼。

其余三耦的胜出者,分别是范嘉,吕行,中行黑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吕行胜出,自不必说。韩氏一向文盛武衰,中行氏则是和魏氏一样,以知兵尚武著称,韩不信输了,并不让人意外。但赵无恤也见识过魏驹的射术,并不算差,居然被范嘉击败,这就让人有些诧异了。

宾客韩不信宣布了胜者,而国君则亲自向四名胜者献酒,将他们选为宫甲,或者是助祭人,作为嘉奖。

吕行诚惶诚恐地表示,自己只是侥幸取胜,大宗魏驹未入虒祁宫,他也不敢接受宫甲之职。

晋侯将他的“孝悌之义”夸赞了一通,最后将魏驹选为宫甲,吕行则可以加入下军中为军吏“多射”。

在经过赵无恤时,晋侯想起方才赵无恤为他解围护面子的举动,便对他格外友善,笑着微微点头,将他选为助祭人。

比起每月必须侍候宫中的黑衣宫甲,助祭人的自由度更高一些,只需要在举行礼仪时入内即可。赵无恤对这一结果比较满意,自然也按照规矩,谦让一通后才接受。

随后,主人晋侯与宾客韩不信也相互献酒,开始了作为大射仪尾声的旅酬和送宾仪式。

旅酬,也就是犒劳,要求从身份高的人开始,依次向下进酬酒。敬饮之前需相互行揖礼,乐官们循环奏乐以助兴,于是观射堂上一片觥筹交错之声。虽然韩氏的孙子没能入选,但韩不信仍然和蔼地向赵无恤祝贺。

而知跞也不因为孙子知宵落选而太过失望,虽然与国君交好是从他们的首代家主知首以来的传统,但除了做宫甲、助祭外,还有其他许多途径可奏。

他一直低调地将风头让给韩不信,坐于席位上笑迎过来献酒的众人。直到有个绛衣的知氏家吏趋行进来,在他耳旁悄悄说了几句话,知跞的脸色才徒然有了一丝变化。

晋侯午与知跞极为熟悉,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便关切地问道:“中军佐,出了何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知跞的身上,他只能叹了口气,起身朝国君拱手,苦笑着说道:“无甚大事,只是下臣的次孙又闯祸了……”

当事情的原委在泮宫中被传开后,赵无恤一时失神。

知瑶没有赶回来参加大射仪,不是因为他怯场,也不是因为所谓的“无法及时赶回”,只是因为他正在知邑谋划一件大事。

春秋末期,晋国东北方的白狄部落,以鲜虞国中山国为中心,组成一股疆域和战斗力都相当可观的势力。而在中原诸侯不好糊弄、诸卿家族又寸土难让的情况下,向鲜虞及其卫星国鼓、肥、仇由等发起战争,就成为诸卿扩大自身实力最便捷的途径。

而中行氏在这方面,无疑是拥有地利的,他们的先祖中行林父,还有中行吴,都以灭戎狄而扩土闻名诸侯,也顺便将新征服的鼓、肥、东阳等地划入自家治下。知氏也不差,他们的领地横跨太行,临近一些戎狄聚居的小邑。

年仅十四岁的知瑶,似乎也有这种眼光,他奉知跞之命,去一处位于北方的知氏县邑,探望一位知氏小宗叔伯。到了地方后,却心血来潮,临时指挥起县兵,对一处狄邑关卡,发动了突击!

据说,那是一座建造于险地上的堡垒边邑,这里的戎狄作战凶狠,历代知氏、中行家主屡次图谋却不能破之。现如今却被知瑶以计谋获得,他让人化妆成郑卫行商,混入邑中与戎狄交易,再突然发难夺取城门。

“知氏君子运筹帷幄于军中,以不足一旅之兵,破一大邑,掳得人口千户,斩杀顽狄三百余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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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完知氏家吏的讲述后,不仅是赵无恤,参加大射礼的几人也顿时沉默了,四周一片寂静。

这就是知瑶没能参加大射仪的原因。

赵无恤不知道,知瑶作为一十三四岁冲龄的童子,是如何让知氏县司马俯首帖耳,甘愿为他效命的。也不知道夺取那个狄人大邑的详细经过,他只能通过转述的简单的信息,平空想象知瑶此人的聪慧和果决。

“他就是未来的知伯!”赵无恤现在已经彻底地笃定了。

“知伯”,对这个素未谋面,却一直像一把利剑似地,悬在他头顶的同龄人,无恤不由得生出了淡淡的佩服。

一旁的吕行也有些黯然,他低声说道:“知子虽然错过了大射仪,却已经披甲上阵,开始为宗族邦国开疆扩土,吾等虽然入选宫中,但总觉得在他的面前,却谈不上有几分光彩。”

带着这思绪,少年们的庆功酒,顿时变成了闷酒。他们在泮宫中的打斗,在射礼上的争先,比起知瑶的成就来,仿佛都是小孩子的过家家游戏。

最初时,赵无恤的心思也是一样的,本来他对治理成乡井井有条,颇有些得意,现在却被可怕的知瑶泼了一头冷水,寒意彻骨。自此一役后,知氏通往仇由、鲜虞腹地的扩张之路便敞开了,年纪轻轻就如此了得,待日后再成长磨砺,不知将会是多么可怕的对手。

但他很快就缓过神来,便站了起来,举盏扬声说道:“知子壮哉,以此奇功为吾等佐酒,吾辈诸君更需勉之!”

言罢,满饮一盏用包茅缩过的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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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赵无恤心想,自己已经不是历史上那个被知伯死死压了一辈子的赵襄子了,他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也正在做周全的准备!

若问日后三晋英雄谁敌手?那当然是赵、知!自己何必妄自菲薄?

饮毕后,乐工奏起名为《陔》的乐曲,晋侯和两位卿士一同离开了泮宫,参礼者皆相随。司射籍秦在门外以再拜之礼相送,然后,所有参礼人员相互行揖礼告别,大射仪至此结束。

……

在回府的路上,知宵悄悄观察着祖父的表情,却发觉他一直绷着脸。

知宵虽然面相狠而丑,但内心却低调而充满善意,他一直在忐忑着,是不是因为自己在大射仪上表现不佳,让祖父生气了?但他也无奈,若是碰上别人还好,却偏偏和善射的吕行分在一耦,纵然他尽了全力,却仍然惜败。

他便讷讷地问道:“祖父,阿瑶立此奇功,为我知氏开辟疆土,您为何不喜?”

当着孙子的面,知跞也不再讳忌莫深,他扶着车栏叹息道:“二十多年前,余与大夫籍谈出使成周,参加周景王后葬礼,当时与守藏室的史官老子有一过一段闲谈。”

“老子言,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此弱可以胜强,柔可以胜刚之道也!”

知宵眨了眨眼睛,觉得祖父之言高深莫测,没听懂,若聪慧的弟弟知瑶在,定能明白究竟是何意思。

知跞心中却有一番自己的思量,比起其他诸卿,知氏起家较晚,最初是从中行氏中分出的小宗。第一位宗主为知庄子,晋成公宠臣,位列下卿;第二代是知武子,在他为卿期间,知氏终于登顶晋国执政,家族达到鼎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盛极而衰,随后,知氏连续两代家主都在壮年夭折,到了知跞的父亲,下军佐知悼子早逝时,知跞才刚刚行冠。

当时,晋平公还有意安排自己亲信进入六卿行列,取代知氏,遭到强势的武人中行吴反对而作罢。知跞这才得以继承父职,家族逃过了衰亡破败的危机。

知氏虽然勉力在晋国保住了一个卿的席位,但长期在末座徘徊,对于国家大计自是无力左右。非但如此,还要时时担心着家族的卿位被拿掉,是为六卿中最弱者。故,老聃那段关于上善若水,守弱胜强的话,让知跞感触颇深。

在这之后,他开始以此作为自己的处事原则。

三十多年了,知跞的地位一天天变高,却很少主动站到舞台前方。特别是魏舒、范鞅执政的这十多年中,六卿家族矛盾与冲突事件不断,先是魏舒与范鞅的明争暗斗,再是赵鞅对范鞅权力的强力冲击,闹得沸沸扬扬,但这里面几乎都看不到知跞的影子。

他一直潜藏在二鞅巨大的身影下,悄无声息地舒展着自己的根须,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让羊舌、祁氏灭族,让知氏分到一杯羹。之后,他又投靠晋顷公和现任国君,默默拉拢范氏小宗士夷皋,与上大夫梁婴父结党,在范、赵两极之间建立起了自己的班底……

到了现在,知氏已经是晋国三大势力之一,无人再敢小觑了!

但老子又说过,弱能化为强,强亦会化为弱,鱼不可脱於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知氏现在依然比不上范、中行、赵,所以仍然需要守弱,低调,而不是锋芒毕露,随意树敌。

所以,知跞才对自己的小孙子知瑶破狄邑,又大肆宣扬的做法感到不妥。他知道,这个孙子很有天分,极受族中众人宠爱,他拥有五种全能的才干,无论放在何处,发出的光芒都能刺得旁人睁不开眼。

可惜啊,他却唯独缺少了一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善若水之心。

……

和张孟谈、乐符离等人辞别,又与魏驹相约到时在虒祁宫中相见后,赵无恤站在缓缓朝赵氏府邸驶去的马车上,挥去知瑶之谋带来的冲击,他闭上眼睛想着今天的收获。

自己献上了一把即将淘汰不用的初代复合弓,讨好了晋侯;从大射仪上胜出,等到七月流火之后,便可以进入虒祁宫,作为助祭人。

从此,他便代表赵氏势力,在虒祁宫中扎下了一根钉子,可以接近晋侯,向他施加赵氏的影响,也能嗅到一些朝堂的风吹草动。

以后,赵氏在宫中就不再是聋子瞎子,上次冬至大朝会时被暗算的窘迫,不会再重演了!而日后若是六卿乱起,晋侯的态度,也是举足轻重的。

当然,那是长远的目的,眼下最重要的,依然是解开准岳父乐祁被久久扣留这个死结。

马车即将到达官署区时,他们却刚巧遇上了子贡派来报信的甲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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