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3章 燕国(2 / 2)

“我军将成皋围得水泄不通,四个师分别驻扎在四个门外,还有一师则在河边,方便取水和运输粮食……“段规带着副将韩安平来欢迎,同时也简略介绍了围城的情况。

王孙胜冷笑不止:“如此说来,汝等是打算饿降成皋?”

段规有些尴尬,他出身也不太高,在这个英俊骄傲的王孙眼中,仿佛他比他更低一等,但有求于人,他只能摇摇头,“城内的郑将子姚早已把与防御无关的闲杂人等统统赶出城,并将城外搜刮一空。他目前储存的粮草估计能支撑整整一年。”

“那韩氏的粮草呢?是就地征集,还是转运过来?“

韩安平苦笑道:“我派去征集的人大多空手而归,郑国的商贾也不配合。”虽说无商不奸,但郑国的商人有弦高做榜样,觉得还是很高的,加上他们一贯与韩氏控制的商人竞争,更不愿意来为虎作伥。

“但只要河里有船从韩氏的河内领地过来,吾等还撑得住。”

王孙胜道:“事先便说好,吾等的军粮也得由韩氏提供。”

“这……河东、河外因为隔着砥柱,水运不便,河内屯粮又不多,连韩氏自己都满足不了,王孙能否请上卿通融一二,先从温县等地调拨。”

王孙胜寸步不让,冷冰冰地回答道:“若是粮尽,吾等立刻掉头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段规咬了咬牙,只能同意,自己下去另想办法。

他没指挥过几次军队,也缺乏攻城略地的经验,比起可以从基层提拔军官的赵氏,韩氏有类似经验的将领少之又少,只能起用韩安平这种小宗子弟。他们也没有像魏氏一般大刀阔斧地效仿赵氏进行军事改革,还是之前封建贵族军队那一套,故而领地和人口、兵员增多了,可战斗力还是那样,与国家认同感较强的郑国人一碰,自然讨不到太多便宜。

不过韩氏也从其他方面弥补了不足,那就是武备。

……

鲁班带着赵氏的匠人们抵达时,韩军的营地充斥着木锤敲打声,一座崭新的攻城塔楼正在建造中,另有两座已建立起来,在这两座塔之间,还有不少云梯的仿制品,它们吸引了鲁班的注意。

在六卿内战前,韩氏本来就以工匠数量众多而出名,一些半成的手工艺制品也是韩氏商贾售卖的重要商品,晋国兵刃之利,弓弩之强莫出于韩,只不过这种情况在赵无恤多了莫邪和鲁班两位能人后产生了变化,韩氏工匠现在只能拾取赵氏百工的牙慧。

在鲁班眼里,眼前这架仿制的云梯还算合格,至少能顺利把人送上城头,不过对于那些投石机的粗劣仿制,他就很不以为然了。

架子比赵氏的矮,发射的石块比赵氏的小,连射程也短了几十步,都快进入城头弓箭射程了,所以意义不大。

这也怪不得韩氏匠人,云梯的话,内战期间他们真真切切地见过,但投石机,赵氏对此十分谨慎,用完就拆掉,至于在汶水之战里使用的弩砲,他们就更没机会一睹其真容了。

而且就算他们仿制得一模一样,鲁班也不放在心上,经过几年开发,经过邺城学宫精英工匠们的集思广益,赵氏军队里,已经有了更强,更远,更恐怖的攻城利器!

唯一让鲁班遗憾的是,攻打齐国河间时战争结束太快,还没来得及试验试验,他们只能悻悻而回,却突然听闻郑国开战,最初也曾欢欣鼓舞,觉得终于有机会用于实战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赵无恤却给他定下了禁令,严禁使用新式武器,却要想办法帮韩氏将成皋咬开一个口子。

“真是又让马儿跑,又让马儿不吃草!”才二十出头的鲁班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对此颇有些无奈。

思前想后,在绕着成皋走了一圈,观察完地利形势后,他终于有了主意,便胸有成竹地对段规和王孙胜说道:“给我十天时间,便能一蹴而下成皋!”

段规忧心忡忡地说道:“十天?但郑卿子般已经带着援军,抵达东虢,距离此地只有一天脚程,郑军至少有五六千人。”

王孙胜此行的任务就是保护鲁班及众工匠,这让高傲的他十分不满,但鲁班在赵氏内部的重要程度更甚于他,担任的是工正之职,位列中大夫。他也不想整日在这里看工匠们锯木头量墨距,便主动应道:“我带卒伍去东虢拦住郑人十天。”

有赵军相助,段规自然开心,他很大方地拨出一师,听王孙胜指挥,与赵氏合兵五千,去外围拦截郑国援军,而鲁班则加班加点在成皋城下开工了……

……

守成皋的郑国守卒其实不多,才两千人,据说最初仅有五百,韩氏的前锋却被他们顽强打退,郑国这才让子姚发兵来驻扎,双方就这样玩添油战术,僵持了一个多月,攻守双方兵卒的体力和耐心都在慢慢耗尽,对于日复一日的围城有些懈怠了。

本来拖到下一批援军抵达,这场攻防战就差不多了,然而子姚不知道的是,城外新来了一位这时代最厉害的攻城专家。

鲁班初到伊始,便召集了韩氏随军的所有工匠,将一张图纸扔到了他们面前。

“汝等先前挖开了一条隧道,如今需继续挖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人还以为大名鼎鼎的“鲁班”能有什么惊人的攻城之法,没想到还是和他们的一样平平无奇,有人讷讷地说道:“成皋墙垣厚实,更有石头为地基,难以挖坍塌,若想挖到城中,则更为困难,吾等曾经试过,但挖入城中后便被郑人察觉,灌水入坑道中,淹死了上百人,隧道也垮塌了。”

“汝等照做便是,从今以后,所有工匠听我差遣!”

鲁班年轻虽轻脾气却不小,毕竟这个顶着赵氏中大夫头衔的人,是天下有名的巧匠,韩氏工匠们近年来仿制的东西,无不是他首创,威望加上权力在手,众人岂敢不从,便唯唯诺诺地下去执行了。

韩氏空闲的人手都被鲁班征用,带着简陋的工具开挖沿着之前的隧道继续挖掘,方向对准成皋的城角,以鲁班多年的土木经验,一眼就看出这是墙体根基最为薄弱的部分。

韩氏使用的工具多为青铜,甚至还有木制的铲子,所以虽然日夜不停,但进度也很缓慢,直到第五天时,鲁班忍不住了。他将温县送来的一批名为“工兵锹”的新式工具分发下去,韩氏劳役们很快就发现铁制的锹锋挖掘土石极为便捷,短柄容易携带使用,连上漆的木柄也不容易滑落,顿时爱不释手,只可惜鲁班扬言了,用完后每一个都要归还,若敢私藏,韩氏可以承诺了他可以就地杀人正法的权力的。

就这样日复一日,到了第九天时,沿着旧的隧道拐了个弯后,这条能容两人并排出入的隧道终于挖到了成皋墙垣之下,一抬手就能触摸到冰冷的墙体。

想要靠人力挖塌城墙是不可能的,按照以往的经验,应该试一试继续往里才行,然而到了这里,鲁班却让他们停手了。

众人不解地问道:“工正,不继续挖下去了?”

“不必,再将隧道尽头稍微拓宽挖深就足够了。”鲁班虽然对效率不太满意,但好歹在约定日期到之前完工。一时间,工匠们看着自己的成果激动起来,同时也满怀期待地看着鲁班,希望他能变戏法似的,给自己展示一下奇妙的攻城之法。

然而接下来鲁班让人做的事情更让工匠们惊掉了眼珠,他让人将早先派人从河内运来的四十头肥胖丑陋的老母猪,一口气全赶进了隧道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夜幕降临,虎牢关内一片寂静,郑军士卒们一动不动,心情紧张,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爬到地上侧耳倾听的斥候身上。

“挖掘声停了。”那人听了半响后,这才抬起头对郑卿子般如是说。

守了虎牢一个多月的子般松了口气,捋着胡须得意地笑道:“看来这些晋人总算是死心了,虎牢城的地基是我父采山中条石一点点铺垫起来的,光靠下面那点人力根本无法挖开,他们大概是撞破了头,挖烂了工具,知难而返了吧!”

子般是晋国七穆中的丰氏子弟,他们这一支也曾位列郑国执政,但四十年来都没有再轮到。子般的父亲丰卷担任的是郑国司城,重建成皋城时,丰氏也意识到此地极为关键,为了不再让晋悼公城虎牢逼得郑国屈服的事情重演,所以将此城重新整修了一番,顿时焕然一新,堪称这时代排的上号的坚城,虽然小,却坚固。

丰氏投入的精力,在这次韩氏图谋成皋的攻防中显露出价值来,虽然城外韩军人多势众,郑国的主力也被韩虎和郑国牵制在东面,但只要赵氏不全面干涉,郑国是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打退敌人的。

见韩军不再试图继续挖掘隧道,子般也就放下心来,但还是让众人警惕,以防夜深后有变。

他自己则回去睡了一会,梦到新郑的美妙音乐,放荡的士与女,这才是夏天该有的样子……

但他在睡了一会后便被人匆匆喊醒,迷迷糊糊间,听到外面一阵嘈杂惊慌,子般顿时一个激灵,拿着剑一跃而起。出门后,他发现这会是鸡鸣破晓前,黎明到来前最深沉的黑暗,他便呵斥士卒,然后再度登上西北角的城墙,眺望敌营。

看着看着,他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韩军是打算黎明后攻城?”数百步外,无数黑压压的营垒前,韩军点着火把陆续集结,其声势之大,像无数萤火虫聚集起来化为的火海,足足有近万人之多!

莫非总攻就在明早?子般额头冒出了冷汗,一面下令让休息的兵卒全部上墙垣准备,尤其是容易遭到攻击的城角上挤得密密麻麻,一面也拼命思考敌人会如何进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云梯蚁附?飞石攻城?

偏偏就在这时候,就在他所在的城墙西北角,出现了诡异的动静。

“汝听到什么声音了么?”

兵卒们紧张地对视,然后不约而同将目光对准了城墙之下。

有人连忙跑到城墙下储藏兵器甲胄的暗室中,只觉得隔着一丈厚的脚下,隐约传来一片嘈杂,有什么东西在喘息。

没猜错的话,下面就是韩军挖出的隧道尽头,有敌人在,这是已经可以确定的了,但再一听,下面的东西不像是人,而像是某种被逼到绝境的野兽,起码有数十上百才能发出如此规模的尖啸喘息。

子般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城外的韩军已经集结完毕,火光下,他们扛着各种云梯木板,无数脸庞或阴或暗,这让子般更加困惑,他们在等什么?韩氏到底想在城墙下做什么?

虎牢关是由晋人首建,郑国加固的,虽然是郑国境内数一数二的要塞,但守城的人也对来自地底的敌人毫无办法。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那些野兽的尖哮喘息变得更加急促疯狂!而且……

“地面在发烫……”被派到暗室里的兵卒像是掉到热锅上的蚂蚁般跳了起来,他们脚底的石头地基的缝隙在冒出白烟,慢慢地变得烫脚,无人再能在上面久留,他们连忙将此事通报子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敌军在下面点火么?然后呢?还能指望火焰把墙烧塌?这种想象太过可笑,子般不觉得有可能,但越是这样,他愈加觉得诡异了,今天韩氏的作态让他觉得非同一般,有什么事情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悄然发生了。

“离开西北城角……”凭借对于危险逼近的本能,子般下达了这个命令。

就在郑人开始陆续从西北城角上撤下的时候,来自地底的热浪已经开始渗上地表,烈焰已经烧得几十步长的城墙也开始发烫,除了呛人的烟雾外,士兵们还闻到了一股诡异的肉香,那些野兽的惨嚎倒是消失了……

所有人都莫名其妙胆战心惊地面对着这一切,而就在子般走下墙垣的一瞬间,西北城角所在的地基,开始发出一阵颤抖……

就像站立已经的疲惫巨人般,整个西北部的墙垣都在震动发抖,仿佛是想将依然在上面的郑人连同覆盖了几十年的灰尘、苔藓全部抖落下来,你得扶着女墙才能站稳脚跟。

这种状况持续了将近半刻,然后,角楼像是醉酒的壮汉一般开始摇摇晃晃,接下来竟然轰然倒地!四处飞溅的砖瓦和木桩砸死了十多人,而西北城角,也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向下陷落,坍塌了一个大口子!

子般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看着昨天还固若金汤的数丈高墙在他面前突然脆得跟纸糊的一样,而在塌陷的墙垣之下,是一片可怕的火海,是那条韩氏挖开的隧道:肥彘被烧成焦炭的尸体,滋滋作响的滚烫油脂,还有一根根被烧断的木桩……

……

“墙塌了!”与城内的愕然和绝望不同,城外则是一片连绵不绝的欢呼。

城外韩军士卒已经等待了整整半个时辰,清晨的霜露沾满他们的发髻和胡须,又从胄上滚落下来。

所有人都没睡饱,无所事事地坐着等了这么长时间,都有些懈怠和不满,哈欠连天,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们可没有赵军那样严格的军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起来!都起来!”军吏的鞭梢抽了过来,催促他们起身,就在这时候,他们目睹了奇迹:他们正对的敌军西北城角,轰然坍塌!连带着倒塌的,还有数十步长的墙垣!

韩军士卒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然后被动地向前,战斗开始了,这一次,城内的胆小鬼们可没法躲在坚墙后面向他们放箭扔石头!

光靠人数优势,这场成皋攻防战已经没有悬念了。

就在鼓声响起,韩军持兵器向缺了一个大口的成皋发动进攻的同时,鲁班则陷入了一片追捧和赞美的声音中。

什么天纵奇才,匪夷所思,韩氏的将领和工匠们满口溢美之词,鲁班却笑而不语。

“只是一个简单的攻城方法而已,不足奇也。”他这倒不是谦虚,而是事实。

自从临漳学宫建立起来后,百工这个过去低贱卑微的群体,竟然也能在里面占据一席之地,鲁班则是他们的首领,在没有任务的时候,他便呆在邺城的工坊里,做各种实验发明,把自己的奇思妙想变为事实,虽然其中大多数都以失败告终,不过赵无恤又勉励他了:“失败乃成功之母。”

他们也经常去邺城节堂中,与军方的人讨论如何攻城守城,有时候赵无恤也会过来旁听,时不时提出几个让人拍案叫绝的点子。

两三年下来,鲁班的攻城之术已经较为系统,他们总结了“临、钩、冲、梯、堙、***、突、空洞、蚁傅、礮辒、轩车”共十二种攻城之法,虽然其中一些只停留在理论层面,但只要因地制宜,这世上就没有让鲁班束手无策的城池。

比如这一次,他就用上了穴攻和火攻的结合,当然,也是赵无恤曾经提过的一招,他一说,鲁班就立刻记下来了,并进行过实验,效果……惊人!

鲁班是工匠世家,土木工程是看家本领,知道这时代但凡城墙,基本都是先挖开深深的地基,再在上面铺上石基、夯土墙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地基坍塌,上面的城墙也没有幸存之理,于是鲁班就先让韩军挖一条隧道,随着挖掘的推进,用大量木料支撑住隧道的顶部。当其恰好到达成皋西北城角的墙下时,稍微拓宽,然后再放入大量稻草和油脂、煤炭,最后将大量肥彘赶进隧道,再点燃,在狭窄的空间里,猪油混合着煤炭、稻草等易燃物大量燃烧,将支撑隧道顶部的木桩尽数烧毁,高温让空气剧烈膨胀,地基也由此变得摇摇欲坠,最后竟然整片陷落了……

这个法子麻烦,却也有效,如今成皋已破,韩军大喊大叫着鱼贯涌入,郑国人在惊变的打击下,抵抗变得微弱,但还是依靠其他几面城墙,从日出一直战斗到了日落,让韩军又付出了近千人的伤亡,其统帅子般带着数百残兵被逼到最后一处角楼时,才请求投降。

“终于打下来了!”段规步入满是尸骸和烧焦残骸的成皋后,跪地地上捧着渗入鲜血的土壤,嚎嚎大哭,攻击成皋,这是他献给韩虎的计谋,韩氏为此投入了几乎所有的兵力和存粮,志在必得,一旦失败,对韩氏的打击是相当大的。

但战争的初期进行得很不顺利,成皋久攻不下,这可是在韩虎吸引郑国主力的情况下啊!为此很多人都向韩虎告发,说段规的不是,说他不会领兵,甚至攻击到了这次战略本身。

段规也曾担心得夜不能寐,然而韩虎却只是让人送了一箩筐书信回来,上面抹去了名字,但内容都是韩氏家臣食客们责难段规,足足有几十份之多!

韩虎旨在以此表示,他对段规没有丝毫怀疑,同时也在敲打他:再拿不下,我也撑不过舆论,只能拿你开刀了……

如今大功告成,段规岂能不喜?他向东方韩虎所在的方向再拜说:“攻下成皋,不是靠我的力量,而是主君的功劳!”

话音刚末,却听到有人冷哼了一声:“看来全是因为韩氏君明臣贤啊,这才能打下虎牢,如此说来,这里面是没有我和赵上卿什么事了?”

ps:这一章的战术参见罗切斯特城堡防御战,或者电影《铁甲衣》100分钟的情节on_no~有更多疑问可以找失地王约翰问去,11点还有一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汝等想让我帮韩氏修复虎牢?”乍闻此言,鲁班放下了手里的铁锤,拿过学徒帛巾擦了擦满是汗水的结实臂膀,披上深衣后,这才玩味地看着段规、韩安平二人。

按照赵韩两位家主的约定,赵氏助韩氏打下成皋后,这次对郑战争便要结束,即便郑国反攻,韩氏也必须转入防御。赵氏兵卒和工匠也将撤离,把虎牢完全留给韩氏。

所以在战后,面对坍塌大片角楼墙垣后一片狼藉的虎牢,为了在未来郑国人的反攻下守住这里,段规和韩安平少不得要登门拜访,请鲁班给他们指点一下如何修复此城。

面对两人的请求,年轻的鲁班笑道:“子矩昨日不是说,全是靠韩氏君明臣贤,这才能打下虎牢么?既然韩氏觉得这其中没赵上卿和我公输班什么事,何必再来求我?”

韩安平是贵族出身,对鲁班的狂妄有些不满,这个人哪怕位列赵氏中大夫,颇受赵无恤宠爱,也依然只是一个工匠,肉食者给他好脸,他还真当自己了不得了?

段规倒是不以为忤,制止韩安平发怒,笑着赔礼道:“岂敢,此次攻克虎牢,全赖上卿助韩氏一臂之力,也全靠了鲁子的能耐,否则吾等如今还在城下吃灰土呢!”

这些话段规倒不是信口胡说的,精妙的战略与韩氏差劲的执行能力不匹配,导致成皋攻略陷入困局。魏氏已经选择袖手旁观,若赵氏也对韩氏不闻不问,那这次他们必将功败垂成,带着对赵魏的怨恨,默默缩回领地,再也不敢冒险。

首倡此议的段规,也将被韩虎弃用,被韩氏宗族和家臣唾弃排挤,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

他本来已经绝望了,但赵无恤却伸出了援手,让段规咸鱼翻身。要知道,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韩氏这次故意与郑国交战,是在违背赵氏战略的前提下进行的,赵上卿要是一怒之下断绝与韩氏的关系让他们自生自灭,也说得过去。

同样是上卿,当年范鞅对违背自己意愿的赵氏打压可是极其残酷迅速的……

难得的是,赵无恤竟然容忍了韩氏的小心机,还出手拉了他们一把,这让韩虎感激涕零,连心思较重的段规,竟然也生出了一丝惭愧来,觉得赵无恤的心胸真是广阔,他同时也意识到了一点:韩氏离开了赵氏的支持,果然不行啊!

而他对于鲁班的感官,也迅速提升,那谈笑间就让虎牢城墙轰然倒塌的高超手段,不佩服都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善攻者必善于防,这是众人下意识里的认知,所以才郑重地请求鲁班在离开前,再帮韩氏一把。

他们没想到的是,鲁班这欲拒还休的背后,却是得计的欣喜,在假意推辞几次后,便应允了下来。

……

“这里需要重建,还有这里……”

虎牢攻防战结束后第三天,鲁班就马不停蹄地登上城墙,像一个巡视自家田地的小农般四处指指点点。

段规和韩安平则跟在后面,这方面他们没发言权,鲁班才是专家,经过虎牢一战,他毫无疑问地成为这时代中原公认的攻城专家,百工中的佼佼者。

到最后,鲁班干脆画了一张图纸交给段规,让他按照此法重建虎牢。

“这……”盯着图纸上的新虎牢城结构图,段规有些惊讶,因为上面的城塞若能建成,将是宽两里,高三丈,城墙底基厚三四的赫赫坚城!

鲁班则已经开始进入状态,滔滔不绝地说开了:“虎牢的旧城墙已经坍塌了一个大角,想必通过此次攻打,二位也见识到了,攻城之法日新月异,过去的墙垣已经无法承受攻击。就算不用穴攻,水火相交,虎牢也扛不住几次反复。为了在接下来郑国的反攻中立住脚,虎牢必须守住,所以不如在这堵墙外面,再建造一堵厚厚的外墙!”

这时代常用的筑城之法,一般是版筑,所谓版筑,就是筑墙时用两块木板版相夹,两板之间的宽度等于墙的厚度,板外用木柱支撑住,然后在两板之间填满泥土,用杵筑捣紧,筑毕拆去木板木柱,即成一堵墙。所谓的“傅说举于版筑之间”,便是造墙工地上发生的事。

如今,和傅说出身相似的鲁班,却在极力推销不同于传统版筑的新方法。

“首先,是要架锅蒸土,再混合蜃炭,粘土搅拌均匀,在木版中进行注灌。接下来的程序,和版筑差不多,但造出的城墙,却比一般混杂稻草的夯土墙厚实坚硬数倍!再挖深地基,则就算用我之前的法子,也对城池无可奈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鲁班也不虚言,而是就地取材,当着两人的面,用他描述的方法在城外就地造了一面矮矮的小墙,果然在太阳暴晒一天后,这堵矮墙已经变得铜锥也不能深入,比一般一砸就掉土的夯土墙要坚硬得多!

段规和韩安平看得一愣一愣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亲眼目睹后,他们不由心动起来。这个计划看上去十分宏伟,若能成功,或许真能如鲁班所言,让郑国人无可奈何,让韩氏守住这片孤悬域外的飞地,但是……

要建造这样的城池,要付出的代价也是不容小觑的。

段规犹豫地说道:“蒸土、粘土、版筑,甚至是人力,这些只要愿意付出,都是能得到的,但是……唯独蜃炭,韩氏少量还能制造,若需要更多,就得从燕、齐处获取了,千里运输,其价贵于布帛。”

所谓蜃炭,也就是石灰,然而春秋时代的中原并没有发明出以石灰石烧制石灰的技艺。反倒是在黄河下游,从几千年前开始,就收集海边习见的牡蛎壳,并称这种以牡蛎壳燔烧的石灰为“蜃炭”,作为石灰烧制技术出现前的替代品。

所以直到春秋,一直在沿用齐地出产的蜃炭,用来涂抹房屋外墙,或者洒在周边杀灭蛇虫,因为用量不大,倒也没什么问题。

然而鲁班这个筑城的方案,却需要大量石灰,以韩氏现在的财力,根本无法负担啊,而且这东西产量不高,有时候有价无市……

“这个汝等倒不需要担心。“鲁班拍着胸脯保证道:”韩氏需要的蜃炭,可以由赵氏提供,赵氏已经获得河间,又控制了莒国海滨之地,蜃炭之物,源源不绝!比齐国人售卖的,便宜一倍!”

“此言当真!?”韩安平顿时大喜过望,若真能如此,那韩氏咬咬牙,大概是能负担得起的,为了守住虎牢,这个韩氏未来的战略要地,一些代价是值得的,家主也会同意吧。

不过多疑的段规又生出一丝疑惑来:”既然赵氏有如此妙法,为何不用于自家城邑的筑造上,反倒让韩氏先用呢?”

谁料,他这句话,却将鲁班激怒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啊!”

鲁班气呼呼地一脚踹在那堵小小矮墙上,说道:“上卿在我来之前说过,韩卿如同他的亲兄弟,韩氏在地势上,也如同赵氏的手足,保护着河内、太原的心腹。韩氏强,便如赵氏强,两家需要相互提携,才能双赢,所以才让我来助韩氏破虎牢,又让我将新的筑城之法教授给汝等,为的就是帮韩氏在河南立足……”

“谁料韩氏内部有奸臣啊,先故意违背上卿的计划,给三家大业添乱。如今是汝等先来请我,却反过来揣测起我来,公输班虽然只是一个区区百工,却也有几分骨气,不愿受辱!也罢,就当我今日没说过!”

“鲁子息怒,鲁子息怒!”段规见状,连忙跑过去拉着鲁班的手,拼命抱歉,几番低声下气地恳求后才让鲁班消了气,继续商量起虎牢城的修复来。

他面露狰狞道:“想要我来指点,那筑城就必须严苛,所有构造都按照我的图纸做,韩氏要立刻征召劳役,准备材料,今年先挖地基,明年开始便要蒸土筑城。我在此建议,所筑之城要分片区,指定工匠负责,将土搀和了牛羊血层层铺筑,用力夯实,再堆柴烧烤,以求坚硬。每层夯筑好就命兵丁用大锥锥之,如锥入一寸,即说明夯筑不坚,就杀夯筑的人。如锥不入,则认为兵丁不用力锥刺,检查不力,即杀兵丁!”

极其残忍,却行之有效,段规和韩安平都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当即点头同意,心里充满了期望,若能在两年内造出这样的城池,郑国人就拿他们没办法了!

但是在他们道谢离开后,鲁班却露出了得计的浅笑。

“上卿说的没错,韩氏为了得到成皋付出太多,就更不愿意失去这里,为此什么都愿意去做,他们果然中计了……”

……

段规和韩安平不知道的是,鲁班答应提供的“蜃炭”,压根就不是从燕国,或者琅琊运来的,而是在赵氏各个矿山工坊,采石灰石燔烧的……这项应该到秦汉才被开创的技术,就在赵无恤的推动下提前出现了,毕竟硬件条件都满足,只差一个想法。

赵氏烧的石灰之多,完全够内部的医药、印染等行业使用,赵无恤还想让鲁班进一步制作出水泥来。这所谓的蒸土筑城,不过是石灰的一种粗劣用途,后世赫连勃勃造统万城,用的就是这种方法,坚固固然坚固,但也极其费财伤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将便宜的石灰说成来自海滨的蜃炭,高价转卖给韩氏,不仅能让赵氏得利,光修虎牢城的用量,就足够榨干不算富庶的韩虎了。

归根结底,这依然是赵氏“疲韩疲郑”之策的一部分,看似含情脉脉的扶威救难,背后却是将韩氏牢牢拉在赵氏阵营内,并暗暗损耗他们实力的阴谋……

“若韩氏真的筑成此城,一旦赵韩交恶,赵军也不好攻陷虎牢啊……”鲁班记得自己来的时候,也向赵无恤提出过这个问题。

“你听说过海大鱼么?”赵无恤却抛回来这么一句话。

鲁班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未有。”

“东海的大鱼,名为鲲,网抓它不住,钩钓它不到,可一旦他肆意骄傲离开了大海,那么连区区蝼蚁都能啃食它的肉。现在还算完整的晋国,就相当于韩氏这条鱼的大海啊,他们一直受着我的庇荫,才能在内战里幸存下来,现在却想摆脱赵氏,独立发展,殊不知没了赵氏,没了完整的晋国,就凭韩氏的地利,就凭他们那点可怜巴巴的实力,就算将虎牢,将平阳,将宜阳的城墙建得天一样高,又有什么用呢?”

鲁班恍然大悟,也突然明白,眼光局限于一城一池,还是放大到整个天下,这就是上卿和韩虎、魏曼多这些人的区别啊!

“更何况,不是还有你么?”赵无恤指点着鲁班,对他授计。

“以汝之矛攻汝之盾,是矛入盾破,还是盾存矛断?你自己设计的城防,留一手别人看不出的破绽,还不是轻而易举!就算不留,以赵氏百工们日新月异的攻城之术,何愁不破?韩氏这番辛苦,只是空费家力而已,一边筑城一边要防备郑国人的反扑,就韩氏这点积蓄和人口,只怕在崛起之前,便要重蹈梁国覆灭的故事了……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就像先前设计好的一样,韩氏之衰败,就始于他们保全虎牢关的贪婪!”

对于不太听话的小朋友,赵无恤一贯是先让他们认清楚现实,等他们哭着回来叫爸爸时,再很恨打他们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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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侯午二十年是纷乱的一年,名义上还存在的“晋国”先后和齐、郑发生冲突,赵氏夺回河间,魏氏避免了所有的纷争,一面秣马厉兵,一双眼睛却一直在盯着西面,盯着富裕的河西之地。

韩氏则越过大河天险,占领了成皋。与此同时,与鲁班一同出发的王孙胜也初战告捷,他带着韩氏之兵在成皋东面打了一场漂亮仗,伏击前来救援的郑军,斩首三百,俘获七百,让郑国人不得不退了回去。

韩氏与郑国的大战就此告一段落,但零星的冲突却从未中断,郑国七穆是子产言传声教长大的一代,颇有几分硬骨气,他们不接受成皋陷落的事实,一直试图反扑,韩氏只能见招拆招,与他们消耗。为了确保虎牢不会得而复失,韩虎在鲁班的怂恿在,打算在这里建立一座前所未有的要塞城隘,一座永不陷落的城池!

韩氏竭泽而渔,动员了数万民夫来修筑城池,又持续保持一万人的军队驻扎大河两岸,提防郑国人来拆城,为了保证工程的质量与速度,他们采用了鲁班的建议:每层夯筑好就命兵丁用大锥锥之,如锥入一寸,即说明夯筑不坚,就杀夯筑的人。此法酷烈,惹得一些韩氏的老家臣无不愤慨地说道,若是韩献子在世,见到儿孙如此残民,一定会气得降下灾祸。

韩虎和段规却无可奈何,一君一臣在对困难准备不足的情况下贸然与郑国开战,差点载了大跟头,如今虽然在赵氏的帮助下得到了成皋,却已经骑虎难下,只能咬着牙坚持到底。若成皋都守不住,那这几年的费尽心机就成了一场空,韩虎的威望将受到重创,段规也将结束他的家臣生涯,除了自刎谢罪别无出路。

从夏到秋,在一片怨声载道之声中,新虎牢关的雏形在慢慢搭建而成。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南方,一个古老的邦国却面临着丧土失民的危机……

……

哭哭啼啼,蔡国人三步一回首眺望他们的国都。

这是蔡国第二次迁离都城了,第一次还是被楚灵王灭国的时候,他们丢掉了社稷,三年后又被由陈、蔡国人商贾支持上台的楚平王恢复,只是国都从原来的“上蔡”迁徙到淮河上游的吕亭,称之为“新蔡”。

新蔡却没带给蔡国人新生活,他们依然被大国玩弄于鼓掌之中,忽而属楚,忽而投晋,忽而又因为国君的一己之愤,引吴国人破楚入郢。这种朝吴暮楚自然是要遭报应的,随着楚国的复兴,两年前,蔡国遭到楚、陈、随的联合攻伐,被迫再度服从楚王号令,割地赔款,贡赋如常,蔡侯还向楚王献上女儿蔡姬。

可如此一来,吴国却不干了,他们前年进攻陈国未遂,岂能再失去蔡国?刚刚完成复仇大业的夫差可咽不下这口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年秋天,吴国派使者泄庸来向蔡国致送礼物,谁料使节团里却藏着军队甲兵,他们占领蔡国城门,引吴军入侵,蔡侯不敢与之为敌,加上他本身就与楚国有旧怨,于是便杀了一位亲楚的公子来取悦吴国。同时在吴国人的强迫下,迁往吴国为他们找到的新国都:淮河下游的州来,亦称之为“下蔡”。

蔡侯号哭着把先君的坟墓迁走,贵族们也坐着船载着宝器车马先走了,只剩下一些背井离乡的平民,他们抽噎着,挥泪诀别故土,又向东迈出一步。这是一场浩大的迁徙,也是一次前所未有的苦难之旅。蔡国本是能出赋千乘的楚国大县,复国后人口减半,却仍然有两万五千户之多,等他们次年春秋完全迁到州来后,却只剩下万余户,不到十万人口……

途中死掉了一些,但更多地,是不愿意离开故土,宁愿留下来,摒弃蔡人的名号,改做楚国人!

比起赵无恤迁故绛之民至邺,吴国的这次强行拆迁显然更受诟病,在听闻此事细节后,赵无恤立刻让邺城学宫举行一次策论,将两次迁徙进行对比,并在邺城中大肆宣传……

至此,吴楚各自占有了蔡、陈,在淮上争夺中形成均势。

伍子胥虽然在吴王破越后一度拂袖而去,但随即又回到中枢,主管吴国外交。他依然坚持之前的主张:“陆人居陆,水人居水,中原之国干燥,不能种稻,也不能行船,吴国就算攻而胜之,吴人也不能长久占领其地,但像越国,还有楚国淮上、江南等地,与吴国习俗相近,语言相同,却可以据为己有。”

他极力劝阻夫差北上与赵氏争雄,而是北结齐国,也派人与还未有明显冲突的宋国、郑国、秦国通使,主要精力还是在于与楚国争夺淮上、群舒,试图再度进入江汉腹地。

楚国则一面妄图复兴,一边小心防御,楚本来在瓜分蛮氏期间,与秦、郑结成了盟友,俨然三国盟主,但他们的精力被吴国牵制太多,以至于在晋国三卿攻略郑国时无动于衷,哪怕年底时传来晋国三卿又要图谋秦国的消息时,也表示无可奈何。

乘着齐国新败不敢动弹,韩氏拖住郑国,楚国也疲于应付吴国不敢北上支援盟友之际,晋侯午二十一年夏三月公元前491年,在又囤积了一年粮食后,晋国对秦国的进攻开始了……

……

“美哉,河山之固!”

走到龙门岸边,连见多识广的赵无恤也不由发出这么一声感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黄河,春秋之世只有到齐国境内才逐渐浑浊,称之为“浊河”,在其余位置,只用“大河”或者一个“河”字作为专属名词,以凸显她在华夏地理文化中的分量。在这时代中原人的认知里,黄河的源头在河套之西,它从巍峨雪山飘逸而下,以雄浑豪迈的气势,在广袤的黄土高原上奔腾激荡,而位于秦晋交界的龙门峡谷,就是其中最为雄起跌宕、多姿多彩的部分。

龙门,亦称之为禹口,相传是大禹治水时用巨斧劈凿而成,赵无恤立马放目望去,只见它的北面是群山夹道的黄河峡谷,南面是坦坦荡荡的平原,反差巨大。

河水起初被约束在两岸悬崖断璧之间,白色的浪花如同千万匹奔马般横冲直撞,雷霆万钧,破山峦而径出,泻千里而东流,水浪起伏,如山如沸。

赵氏专门掌管大河水运的官员古乘见赵无恤兴致不错,便说道:“龙门两岸屹立,河出其中,上宽百步,下泻千里,相对如门,唯神龙可跃,故称之为龙门。龙门每年十二月初为冰所封,次年三月惊蛰时冰消,每当这时,有黄鲤数千条自下游游集龙门,竞相跳跃,一登龙门,云雨随之,天火烧其尾,化为神龙,登不上者,点额曝腮……”

时值三月,正好龙门的水下游着许多鲤鱼,但见到这一幕后,赵无恤却嘿然了,哪有这么邪乎,其实是黄河鲤的繁殖季节到了,争相游回它们上游的出生地交配产卵呢,倒是捞鱼子的好地方。的确,跳得上龙门,就能留下后代,跳不上去,就只能孑然一身了。

他与众人将此事一说,本来还在抬头寻找“神龙”的赵氏僚吏们纷纷大笑,古乘也红了脸。作为渔夫出身的他已经被赵无恤派到龙门近一年了,自然清楚这一点,本来当做奇闻异事说出来博上卿一乐,不成想,本应该五谷不识的赵无恤却如此清楚……

“二三子知道,我由此想到了什么么?”

“不知。”

目视众人,赵无恤加重了语气:“那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

“天地万物和我们人类并存,种类不同而已。种类没有什么贵贱之分,只是因为大小、智力不同而互相制约,互相成为食物,从而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鲤鱼如此,百兽草木如此,人、宗族、邦国、族类亦如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场众人皆为之震撼,在剥开“天养万物以养民”的脉脉温情后,传统的礼乐征伐掩盖的血腥与真相昭然若揭。

一口气将原始的进化论思想提升到社会达尔文主义的程度后,赵无恤马鞭指着龙门对岸黑色的秦国旗帜煽动众人道:“鲤鱼需跃过龙门,才能传递血脉,吾等也一样,赵氏赢得了晋国内战的胜利,是晋国内部的适者,但这还不够,外敌依然虎视眈眈,天下皆有亡赵之心,吾等还要坐九州的适者!首当其中的,就是秦国!”

“一条大河将秦晋隔开,两国一衣带水,相互竞争两百年了,秦晋必有一霸,非此即彼,但前提是要宰割对方!更何况秦国占领了河西之地,必须夺回,这便是我协同魏、韩伐秦的原因!哪怕秦与赵有同姓之谊,来到这龙门,也只能袒臂相见,刀兵相向了!”

秦晋之间的竞争,是由地缘决定的,就好比长江上下游的吴与楚,有我没你,有你没我。早年秦晋争抢两国之间的骊戎、狐戎、梁国、虞、虢等,都是赤裸裸的虎狼抢食,生怕慢了一步让对方得逞。而晋国霸业兴旺后,也一点不念什么秦晋之好,堵死了秦国东扩之路一百五十年。

如今两国依然要相杀,三家攻秦,是前年就商量好的事情,毕竟知氏残部是三卿共同的死敌,秦国接纳知氏,相当于与三家为敌。就算韩氏故意与郑国交战,也没有打断这一进程,魏氏足足准备了一年,赵氏也可以发太原之兵作战,调兵遣将和制定攻击路线的工作,从去年秋后就逐渐落实。

赵氏与秦国不交界,若从楼县,或者去年刚建立的离石县渡河,还得先借道白狄余部所居的“上地”,也就是后世的榆林、延安等地。于是赵氏便与韩氏达成协议,介于去年赵氏给予韩氏太多帮助,于是便把韩城以西的一处小邑借给赵氏,作为他们驻军的地点,以此作为谢意。

韩城就在龙门东面,向西走上十多里就能踏入河水。龙门虽险,却是处古老的渡口,地处交通要隘,是兵家必争之地。如公元前645年秦晋韩城大战,秦穆公就是从龙门东渡击晋,虏晋惠公的。

虽然魏曼多、魏驹父子对赵氏再度回到河东,出现在他们腹地边上十分忌惮,但今年还有更紧要的事情需要求赵氏协助。韩氏因为要应付郑国的零星反攻,在三卿会晤时叫苦不堪,只能出承诺中一半的兵卒和粮草,于是除了魏氏自己挑大梁外,就只能指望赵氏帮他们打败秦国了。

但赵无恤在这场仗里却打定主意不大动干戈,他带着盟约中说好的一军万余人入驻耿地,一兵不多一兵不少。而魏氏则要出动三军!相当于他们所有可征召兵卒的四分之三,韩氏则只凑出来一万不到,多为老卒和少年兵,这已经是勒紧裤腰带的结果了。

在商量三家主攻方向时也一样,因为晋国通往秦国的主要渡口一共就三个:蒲坂渡、风陵渡,以及龙门渡。于是魏氏两军由魏驹率领,将出蒲坂,攻击秦国大荔,一军由吕行率领,从风陵渡南下,进攻桃林之塞,也就是后世的潼关。韩氏则从河外西进,打通崤函古道,与魏氏偏师汇合。

至于赵氏的任务,自然是出龙门渡,攻击少梁了……

“这是场硬仗啊。”来到这里以后,有臣僚如此向赵无恤抱怨,因为少梁是知氏的河西大本营,也是秦国控制这里后重点经营的地方,何况龙门虽然不宽,对岸也是一马平川,却至少有敌人数千守军,早已等待再次,只等赵氏渡河,他们便迎头痛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无恤敲打他们道:“对待秦国人,大可将汝等过去对付齐、代的心思收起来,秦国虽然穷,却不容易屈服,此番三卿攻秦,就如同举着火把去捅一个马蜂窝,将河西看做自家后院的秦人一定会拼命阻止吾等,就算失败了,也会前赴后继地杀回来,就像过去两百年间他们所做的一样。”

之所以会答应攻打少梁,自然有他的计较和目的,赵无恤真正的心思是:捅马蜂窝大家一起捅,等马蜂一窝飞回来报复时,就让魏氏自己扛住吧。如今已经让燕、中山掐架,宰割齐国,疲韩疲郑,只差让秦与魏彻底撕掰,赵无恤对赵氏周边四邻的布局与分化就算完成了……

可话又说回来,对岸守着不少神情紧张的秦国人,一面面玄鸟旗让人分不清两岸敌我,想要顺利地搭浮桥过去不太可能,该如何是好呢?

赵无恤也不急,让士卒们解甲卸胄,在河边的树林乘凉,又让古乘装模作样架设浮桥。

眼见浮桥距离河岸越来越近,对面的秦国人和知氏残部就越发紧张,殊不知,就在龙门以北三十里外的梁山山麓处,这里大河水流更为急促湍急,不亚于后世的金沙江峡谷,一支两千人的部队已经悄悄潜行至此……

或许是因为此地险隘,大部队无法渡过的缘故,对岸空无一人,于是这支悄然而至的奇兵,也如同河中的黄鲤一样,成为顺利跃过龙门的胜者。

黄鲤们很欢快,无论雌雄,都在尽情地释放生命的精华,使得水流一时间浑浊了起来……

而河边,赵无恤的悍将田贲正捧着一个皮制的器物,吹气吹得满脸通红,但那物件却未见鼓起半分。

“尔母婢也!此物明明用不了!?”差点将肺吹炸,红脸的田贲不干了,将手里的管子一扔,大声指天骂地,又一把抓过脸被晒得蜕皮发黑船工,就要发作。

“愚人自扰……”楚国人石乞却对这种北方常用的渡河工具信手拈来,他手中的羊皮,很快就被吹成鼓鼓囊囊的革囊,在他身后,数百张革囊已经吹鼓就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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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去年秋后,在预备开战时,赵无恤的谋士们便猜测秦、知军队肯定会借助龙门天险设防,赵无恤的对策是以主力架设浮桥拖住他们,再派奇兵设法从上游泅渡过去。但渡河的方法却有些困难,因为龙门以上大河水流湍急,河上也没有运输工具,恰在此时,却是石乞献上了一条计策。

“上卿,或许可以试一试革囊……”

在攻略代国的过程中,石乞等赵军将士不止一次看见过,代戎、屠何等戎狄部落渡河不用舟楫,而是采用革囊。

革囊用的是羊皮或者牛皮,将牛羊宰杀之后,用刀从脖子割开一个小口,插入细管向皮中吹气,使皮肉之间产生气流,再用力捶打羊皮,羊皮就会与羊肉分离。

割下羊头与四肢,然后将羊皮从头部向下撕拉,羊皮便会完整地剥落下来,只要将头部、四肢及尾部的孔洞扎紧,最后再向皮囊中吹气,羊皮就膨胀为鼓鼓的革囊。这种单个的革囊,可以供一人藉之渡河,若将数个革囊绑在一起,甚至可以承载木筏,同时让许多人飘浮过去。

赵无恤记得,后世忽必烈征服大理国时,用的就是此法,觉得可行便同意了。在征服代国后,赵军本来就拥有大量牛羊,当即在离石、蔺县等地宰杀制作后运过来备用,足足有两千张之多!

这支赵军偏师中,除了武卒老兵外,也有不少是从代、屠何等地征召的部族兵,他们从小放牧,有很多人本来就会制作羊皮囊,到了岸边后便两两配合,动作麻利。来自中原的赵卒就要显得手脚笨拙些,但忙活了一早上,也顺利将各自的革囊吹满,一个个挂在胸前,就像两千只等待下水的鸭子,他们很快就相互取笑起来,缓解战前的紧张,兵器等则用数个革囊承载的木筏统一运送。

不过这里面,除了石乞这种从小在水边求生活的南人外,也有些北人水性不佳,田贲就是其中之一。他上次去驰援鲁国,连在大野泽上坐船都会上吐下泻,根本就不会水!

今天,看着兵卒将士们陆续过去了,而石乞也像是嘲笑地说他若是不能游,大可坐船过去……

这让田贲忍无可忍,坐木筏的都是些什么人?是那些黑衣黑帽的军法官,还有记录战事的文书,田贲多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和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为伍?他带兵没什么规矩,多是靠与士卒打成一片,他们吃啥他吃啥,在战场上也悍不畏死冲锋在前,兵卒们才愿意为他效命,作战时同生共死,如今若是退缩,田贲觉得自己会被人看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死卵朝天!做水鬼也比胆小鬼强!”他大骂一声后,对手下兵卒吼道:“渡河!”

两千余名赵军士卒牵着绳子,步入河中,他们牵着的绳子上,牢牢地绑着一个个鼓腾腾的羊皮囊,连成一线。

田贲下水之初还不免紧张,他的手紧紧抓着绳子,陆上凶狠的恶来猛虎,到了水里,却像只惊慌失措的小狸猫。不过没多会,他就发现凭借羊皮囊的浮力,再加上相互拉扯,足以保证他和身体不会沉下去灌一肚子浑水,这才慢慢放松下来,和旁人嘻嘻哈哈起来。

不过因为水流湍急,赵卒们也被冲得七零八落,登陆的地点南北拉了足足一里长……

这种情况,若是被敌人半渡而击,这一师赵军指不定就要全军覆没了。好在岸上没有敌人,这一带是梁山余脉,也是秦国控制疆域的北界,戎狄混杂,地势险要,所以秦人也未设防,更何况还有赵军的袍泽帮忙看着呢!

……

大河西岸,千余匹骑兵的马儿在不耐烦地打着响鼻,敲着蹄子,骑在它们鞍上的主人也眯着眼睛,忍受着夏天毒辣的太阳。

他们是来自代郡的赵氏轻骑,由邮无正之子邮成率领,是以类似的方法,从赵氏控制的蔺地泅渡过来的,随后向南驰骋两百里来到渡河地点。顺便把大河以西这片名为“上地”陕北的白狄旧地侦查了一番,令人惊异的是,虽然一百年前白狄抛弃了这里东迁河北,但这里的部族人口并不亚于代国,农牧业发展水平也不比楼烦差,而且森林密布的黄土地一旦开发,更适合耕种!

难怪上卿对这里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兴趣,先在吕梁山西麓新建了离石、蔺两县,让它们和楼县互为表里,又派赵氏第一官商猗顿组织商队去与各翟部通商交好,为赵军南下开道。

晃了晃被太阳晒得有些发晕的头,眼见对岸的袍泽差不多都摸到岸边了,邮成让人去帮他们上岸,同时让在南边警戒的五百骑继续保持高度戒备,他则对胸上背上还绑着两个革囊的田贲抱怨道:“怎么如此之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急什么!”田贲像一只落汤鸡,耳朵里进了水,听不大清人说话,他自己的声音也如同洪钟,让人听了生怕他将南面三十里外的秦人引来……

“上卿吩咐过,总攻明日清晨才发起,先让二三子把衣物晒干,饱饱吃一顿。”

“就怕夜长梦多啊……”

真的在百战之师里厮混久了,邮成的贵族子弟范倒是去了不少,因为在攻代之战中表现出众,又娴熟弓马,便被虞喜推荐,作为这次攻秦赵氏骑兵的统领。

这是邮成第一次独当一面,不免有些担心,更何况跟他配合的还是以不靠谱著称的田贲,好在总是阴着脸,像是全天下都欠他钱的石乞比较谨慎。

他们将悄然南下,在赵军主力吸引敌人注意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他们北侧!这一招屡试不爽,却往往能见奇效。

不过很快,邮成的乌鸦嘴就一语成谶了,是夜,他们半夜猛地被执勤的人摇醒,一抬头,看到南方数十里外的夜空里,闪烁着若隐若现的火光!

远远望去,低矮的云层仿佛染上了颜色,深浅不一的红色覆盖天空,把那一片映成了黄昏晚霞,美得诡异……

……

浮桥上燃起了大火,火场外呼声四起,僚吏们在组织人手划走船只,以免火焰殃及过来,让整座浮桥化为灰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无恤扶着剑站在岸边,大风掀起炽热的气浪,抽打在他脸上生疼,但他不想避开。赵氏好不容易收集起来的舟船上跳跃着无数橙色和鲜红的烈焰,被一点点吞噬为黑炭灰尘,十年前齐国逆济水发舟师攻击西鲁时被盗跖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赵无恤曾见证过相似的奇景,可受损的一方却反了过来,他现在的表情,也如同眼前这对烈焰一样,怒不可赦!

“终日打雁,今天却被雁啄了眼啊……”

懈怠,大意,赵氏从上到下的确有这样的情绪,在连续胜利近十年后,吊打代戎、齐国河间守军,轻取成皋后,不少赵军将士都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就像绷紧的弦,突然松弛下来,果然就出了事情。

秦人派来烧毁浮桥的死士不少死在大火里,或者箭矢下,也有少数几个命大没死的落入赵氏手里,这回押了一个过来。

赵无恤见他扎着秦国人标准的歪锥髻,颇似后世兵马俑里的一员,见了赵无恤也不下跪,而是抬头硬气地用一口秦腔说道:“杀了我罢,我必复苏,去黄泉与秦国历代君主和勇士一起纵马喝酒!”

为国捐躯的勇士在死后会复活,这种思想在秦人里很流行,根源或许是他们世代与戎狄交战时产生的传说,更诡异的事情发生在一百年前的秦晋之战里:一个秦国间谍被晋人抓住,杀死在绛市上,过了六天他竟然复活了!而且还跑回了秦国,言之凿凿下,秦人更是信之不疑。

虽然赵无恤压根不相信这种事,但秦国的邦族性格也正如这个传说一样,屡死屡活,从必死的亡国之余到西陲戍卒,从天子的牧马人到大夫,为了与戎狄作战获得生存空间,几代家主战死,最后终于能列为诸侯,吞并戎狄,成了西方一霸。

在后世,纵然被三晋逼到差点亡国灭种的境地,秦人还是再次在逆境中崛起了,蚕食天下,打出了一个斗大帝国,虽然不持久,但也足以让人惊异,为他们坚韧的性格的佩服。

秦国这种不怕死不服输的性格,光是在龙门对峙期间,赵无恤便品尝到了。

摆摆手让人成全这个秦国死士后,他隐约听到到对岸里的秦、知军队在欢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赵氏这边,则有些垂头丧气,同时还有人知耻而后勇,咬牙切齿地请战,夜渡攻击秦军。

赵无恤严厉的目光扫过所有人,让他们顿时噤若寒蝉。

“此赵氏之耻也,军中理官何在?”

黑衣黑冠的军法官很快就给众人定罪了,浮桥上执勤者杀,岸上巡逻者杖,介于大战在即,赵无恤先斩了几名负责的吏,用他们的头颅祭旗,被牵连的兵卒降为死囚,编入敢死队,他们的罪放到战后,视表现再执行。

一些挫折,也能让赵氏上下更好的认清自己。

“连夜再搭浮桥,其余人秣马厉兵,抓紧休整,明天就让秦国人知道,河山之险,不足保也;伯王之业,不从此也!”

夜色中,对岸的欢呼在继续,在秦、知的统帅看来,赵军浮桥已毁,赵无恤除非插上翅膀,才能飞渡龙门了吧……

也许明天清晨,大意的就是他们了!

ps:死人复活的事,见《左传·宣公八年》:晋人获秦谍,杀诸绛市,六日而苏。还有放马滩秦简《墓主记》,记述一位名叫“丹”的人死而复生之事和简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你在害怕?”

子虎瞥了一眼旁边的知果,心中十分惊讶,这个在父兄死光后临危受命的知氏家主平日里表现得十分睿智勇敢,大庶长也很欣赏,派死士去烧毁浮桥的想法也是他提出的,没想到也有让他害怕的东西,是对面火光连绵的大军么?还是那军中的统帅?

“能不害怕么……”知果一直自认为是弱者,不需要像父亲知文子,以及侄儿知瑶那种“强者”一样否认自己的懦弱。他抬起手,将一支箭重重插到大腿上,隔着皮甲不会受伤,却依然能让身体感到疼痛,缓解他因恐惧而发颤,也驱赶之前因为烧毁敌军浮桥而痛饮的醉意。

“对面的赵军,可是把我侄儿活活围死的百战之师啊,智慧如我父亲,也敌不过赵无恤的诡计……”

“赵无恤……”子虎沉吟了,对那位年纪轻轻就声名远播的同姓远亲,秦国左庶长可谓十分好奇。

他宛若这个时代的一座奇峰,又隐藏在浓浓的雾里。有人说他是晋文公重耳一般的人物,忍耐被逐之耻,去国外打出了一片新天地,回来后展开了剧烈的复仇,让仇人们身死族灭,堪称流亡公子王孙们的楷模;有人说他是卑鄙小人,用无耻手段取信阳虎,又背叛了他,并以同样的方式让鲁国三桓灭亡;还有人说他是好色无厌的淫棍,就像齐襄公一样,连亲姊都不放过,应该遭天下唾弃……有人说他残忍,对待敌人毫不留情,必灭之而后快,也有人说他贤明温和,爱民如子。

但无论舆情如何,赵无恤依然是缓慢压向诸侯的一堵石墙,坚不可摧,势不可挡,代戎、齐国郑国挡不住,现在终于轮到秦国了。

知氏对这一切并不陌生,虽然丹水长平一战,是魏氏的倒戈导致了战局翻转。但逃出生天后,知果不得不承认,这种情况,归根结底还是他们在战略上和力量上不如赵氏。

好在知氏比范、中行幸运,他们的残部逃到了河西,投降秦国后得到庇护,过去四年里在慢慢恢复力量,同时也准备对赵魏韩展开复仇,尤其是魏氏!

秦国方面对知氏也十分重视,不但对知果委以封疆大吏的重任,这次晋国攻击河西,秦伯更是把左庶长子虎派来协助,以示对知氏的支持,以及死守河西的决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子虎倒是挺乐观的,对知果鼓励道:“只要守住龙门,赵军也无可奈何,你看啊,这山河之固,秦国之宝也!”和之前历代秦国君臣对河西耿耿于怀一样,子虎也早就把河西当做了秦的固有财产。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同姓远亲早已立下誓言:“河山之险,不足保也,若是战略得当,险隘也会变成坦途……就如晋献公灭虢、吴王阖闾破楚,就如今日!”

当黎明的第一束光线照耀龙门口时,昨夜因为烧毁敌人浮桥而欣喜若狂的秦、知兵卒揉揉眼走出营帐,却目瞪口呆地发现,虽然黑乎乎的舟桥残骸仍在,但经过一夜作业,赵军的浮桥,再度往这边延伸了许多。

而赵军也在清晨时分集结完毕,旌旗招展,已经做好了强渡的准备……

……

“看来赵军这次是认真地,他们和魏氏一样,对河西志在必得啊……”

子虎和知果对视一眼后,又下去各自做准备,知果让自己驱散恐惧,深吸一口气,抬起手,让人准备火箭等物,必须再派死士,冲过去将其烧毁,赵氏搭几个,他就烧几次!

然而就在此时,秦、知大河守军的北侧,却突然响起一片嘈杂,是北面的斥候回来了,他们损失惨重,人人带血。

骑马并不是赵氏的专利,秦人的先祖非子就是牧马起家,又常年与戎狄交战,论对马儿的熟悉,他们比赵氏还强。而且早在两百年前,秦文公就帅七百骑会猎于汧渭之间,这种传统延续了下去,让他们到长平之战时,出动的骑兵已达五千!比赵国出动的只多不少。

只可惜这时代的秦人还是点歪了科技,收复西周故地后,他们的牧民性质飞速丧失,秦穆公效仿东方诸侯制度,连带战车也学,秦国的单骑只保持在一个很小的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直到近几年,同姓远亲赵氏的骑兵大放异彩,才引起了秦人的重视,开始重新武装单骑,还配上了容易模仿的鞍和镫,这让秦人的战斗力提升了一个很大的档次,同时也让他们有了一支灵活机动的斥候部队,安置在侧翼,提前发现了敌军的行踪。

在发现对方的同时,他们也暴露了行踪,斥候们遭到骑射箭雨的屠杀,死伤过半,剩下的人带回来了宝贵的消息:有人正绕过梁山,朝这边杀来,已至数里之外!

“糟了!”子虎暗道不好,他带来的人不算多,守河的部队只有五六千,还分散在南北几个关键点以防不测,其余都在少梁。突遭数千敌人绕道袭击,对岸的赵军主力也开始抓紧搭建浮桥,随时可能渡河朝这边涌来,这场狙击战眼看就要变成合击战……

就在这紧要关头,知果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他对子虎道:“也是我太大意了,以正合,以奇胜,这是赵氏的惯用手段,左庶长,撤兵吧!”

“撤兵?”

子虎面露纠结:“秦国没有不战而退的庶长,我若就这么离开,丧土失地,纵然君上和大庶长原谅我,雍城的老秦人也会将唾沫吐到我的脸上!”

知果急得直跺脚:“左庶长若留下,才是秦国的罪人!赵军野战无敌,打不了的,徐徐撤退,退到少梁城,据城固守,也许是唯一的机会。赵军人数不多,少梁近万守卒,他们就算破了城墙,在巷战里也奈何不了吾等。若赵军追击,左庶长自然有机会与之作战!我会为你挑一个好战场,战胜强敌,证明你的勇锐!”

……

赵无恤站在舟中,能看到秦人营垒里的情形,他们在匆匆撤离,但为时已晚。赵氏的骑兵从北方来,他们在灌木丛间挑选路径,越过拦路的鹿角叉和沟壑,像冬日清晨解冻的溪水般缓缓流向秦军营地。

殿后的秦人迅速迎上前,他们的战斗没有什么章法,一边呐喊,一边挥舞铜剑和木矛,不顾一切地冲向自己的对手。一声喊,一剑刺一斧劈,干死一个是一个,然后英勇地死去,就气势上看,的确是一支“虎狼之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也仅仅是如同野兽的凶狠。

赵无恤听邮无正说过秦人战斗的方式,这是个彪悍的邦族,一直存在的民间私斗让他们争强斗狠,但这种战术打打戎狄蛮夷还行,对上有秩序收割敌人生命的专业军队,却成了白白送死……

“秦阵散而自斗”!这是他们最大的诟病,没有秩序,也难怪后世吴起能以一敌十,打得秦国人不敢东向。直到商鞅给秦国带来种种规范个人生活到宗族行为的律法,捐弃礼仪而崇尚首功,才将这些各自为战的西北大汉连成一个整体,造就无敌的“虎狼之师”。

赵氏是幸运的,他们遇到的是不完整的秦,一个**丝味十足的西方诸侯。

秦人的殿后部队不过千余,在同等数量骑兵的冲击,以及田贲所帅悍卒的猛冲下,很快就崩散了。他们抵抗顽强,誓死不降,却被攻击者们径直踏过,以不足敌人十分之一的兵力,朝赵军发动反冲锋只为拖延他们追击速度的秦国骑兵,在弩矢射出的箭雨后也纷纷倒下,只剩下无主的马儿无助地惊恐奔逃。

因为秦人的顽强,导致战斗缓慢,赵军的大部队踏上浮桥时,敌人守河部队的主力已经抽身逃离。

“追!”赵无恤跳上河岸,在邮成和田贲来请罪时,只下达了这样一个命令,秦军知军仓皇撤退,若是让人衔尾追击,或许少梁就能不战而下!

“沿途要多放出斥候,处处小心,秦人不可小觑,若有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不要贪功冒进,须立刻停止追击!”他想了想后再度警告他们,可这份警告却没有起到效果。

等赵军大部队全部登岸,开始占据秦人营寨时,赵无恤得到了追击部队传回的消息:他们在距离少梁十里外一座山隘中了知果设下的埋伏,步骑死者百余,田贲重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ps:明天开学,今天就一章了,以后更新会尽量提前点。另外推荐一本好书《上品卿相》,写的是魏晋时期,王羲之之子王凝之的故事,喜欢我这本书的读者应该也会喜欢他的风格,希望能点进去看看,收藏支持作者一下,里面有萝莉谢道韫⊙o⊙哦。

……

遭到阻击后撤回的赵军有些狼狈,泥土、血渍糊满甲衣,不少人身上还在流血。赵无恤就这样目视他们归来,在队伍的最后,他看到田贲躺在担架上,面色苍白如同豆浆,气若游丝。

听到动静,田贲微微张开了眼,见是自家主君,便咧嘴笑道:“主君,仆臣又给你丢脸了。”说着便要挣扎着起来行礼。

赵无恤一瞧他这样子,就知道情况不妙,换了平时,田贲早就龇牙咧嘴地喊疼,然后又会像没事人一样活蹦乱跳。

他心中不忍,面色却很冷酷:“躺好,你的罪过以后再清算,前提是你得活下来。”

“这回老田可被整惨了,不过我……也没让敌人好过,一剑捅死了想来割我头颅的秦人……”田贲的笑容与他胸前的伤口同样惊人,牙齿已是一片血红。

“因为仆臣的命是主君的,还要为主君再战三十年,不,五十年……”话未说完,田贲边一阵咳嗽,咳出的是醒目的血沫子,他这是伤到了肺腑。

参加战斗的人凑过来汇报,事情发生在他们奉赵无恤之命追击之时,在路过少梁城北的一处丘陵隘口时,终于抓住了敌军的尾巴,全歼数百断后者后,秦、知军队入了隘口。邮成见旁边情况不明,觉得有诈,田贲却不管三七二十一,抢了匹马就带着人冲杀过去,结果便被埋伏于两侧的知氏弓弩袭击了。

田贲先中了陷阱被马甩到地上,好在没折断脖子,也没掉到满是尖木桩的深沟里,只是导致小腿骨折。但真正致命的地方,还是他胸口中的那一箭。因为田贲作战甚至喜欢赤身裸体,所以一贯轻装,弩矢穿透了他的衣服皮肉,深深钉入胸腔里,幸好没有直接命中心脏,否则早就死了。

随军的医者过来看过以后,不住地摇头,说秦人的箭有倒刺,刺入胸中强行拔出的话,只怕会造成大面积流血,人反倒死的更快,而且那种疼痛,也足以让田贲晕死过去,再也醒不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无恤一挥袖将他们赶走,让后命人将还没来得急渡河的虢匄找来。

虢匄,是十多年前,被医扁鹊在虢地所救的那位年轻人,他后来放弃了身份,投入扁鹊门下,在扁鹊的大弟子子阳被齐人所杀后,逐渐成长为最出色的医生,也是下一任“扁鹊”继承者里呼声最高的。因为扁鹊年事已高,赵无恤让他在邺城养老,偶尔坐诊,而让虢匄随军,作为战场上救死扶伤的医生。

虢匄来以后,先在秦军河边营地整理出的屋子内视察了田贲的情况,也摇了摇头道:“伤太重了,而且箭矢也不太容易拔出来,就算剖开骨肉,他也忍不住这痛,失血太多也会死,除非……”

“救活他,这就是我的要求,不管用什么方法。”赵无恤也不客气,他是灵鹊的支持者,也是他们最大的金主。

虢匄迟疑了一会后道:“除非用夫子传授于我,却没来得及实施的麻醉之术,剖胸取出箭矢,将碎骨取尽,再用上卿提过的输血之法弥补流失的血液……”

赵无恤听明白了,田贲需要的是一次外科手术,但外科手术在古代,最需要解决的,就是手术疼痛、伤口感染和止血、输血等问题。

这些问题,只要有一处解决不了,伤患的安全都是个问题。

手术后的止血倒不难,用羊肠线缝合,再用制酒蒸馏器蒸出的烈酒消毒即可,难的是输血。

好在因为赵无恤的出现,这种本应困扰人类直到十六世纪的难题,已经见到了解决的曙光。

在临漳学宫,赵无恤鼓励的是”百花齐放“,而且还不会翻脸秋收算账,杀你全家。所以学宫中也有医者的一席之地,在那里,研究的是一些前沿的医学技术。赵无恤向扁鹊等人提出,人体内血液是循环的,以及血型主要分为四种的理论,而战场上失血过多者可以通过输血挽回性命。

扁鹊对此很感兴趣,他和弟子们经过长时间研究,以工坊里烧制的透明玻璃片来做血液融合排异的试验,不同血型的排异能判断个七七八八。然后再用银制成小管,动物膀胱作为注射器,在狗、鹿身上都试过,但失败和成功几率各半,这之后挑选死囚来进行试验,随着经验的积累,成功率倒是提高到了十分之七的水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至于手术疼痛,赵无恤本来也别无他法,偏偏扁鹊一脉,有一个不传外人绝招:他们有麻醉药!

万事俱备后,医扁鹊在去年冬天时,进行了两场外科手术。

鲁国的大夫公扈,赵氏的小宗赵齐婴,这两人在攻河间时被锐器击中,失血过多,且胸腔里满是碎骨,于是扁鹊便亲自上阵,给他们进行了一次“剖胸探心”。

两人事后被赵无恤扣留观察了好几个月,都很健康,现在已回到各自的位置上,不过这件事在外面,却越传越玄乎……

“扁鹊遂饮二人毒酒,迷死三日,剖胸探心,易而置之;投以神药,既悟如初……”

这是事后传闻的版本,扁鹊听过后大笑,说只是用特制的酒将人麻晕,给他们开胸腔取出骨渣,哪有换心脏那么夸张。

但不可否认,这已经是世界上最早一例外科手术中使用麻醉剂的案例,而且输血也取得了成功,虽然代价高昂,除了赵无恤愿意掏腰包的试验外,只有家财千金的卿大夫才能承担得起。

这本来是一件喜事,意味着在战场上受伤的大将可以被救回,但尴尬的是,现如今完全掌握这种外科手术的,依然只有老扁鹊一人,其他弟子做做助手还行,让他们独当一面,依然有些为时过早。

可如今,虢匄却不得不赶鸭子上架了。

他有些迟疑,有些犹豫,这毕竟人命攸关啊,何况伤者还是赵上卿最喜欢的大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算他死了,我也不会问你的罪。”

有了赵无恤这句话,虢匄咬了咬牙,只能干了。

……

手术是在一间收拾干净的屋子里进行的,用石灰洒满外围,又用烈酒涂抹过所有暴露在空气中的器物,沸腾的开水煮着纱布和手术用的铜刀、剪子。

军中是禁止饮酒的,尤其是战前更为严格,哄骗田贲说这是美酒后,他便像是久旱逢甘霖一般,大口大口喝下了麻醉用的药酒,随后嘟囔了一声这酒真他娘难喝后,便倒头睡去了。

虢匄曾看到扁鹊几次手术的情形,他就在旁边为他擦汗,当时也曾奇怪,为何医术高超,经验丰富,把脉问切都显得仙风道骨的夫子,会流这么多汗水。现如今,轮到他满额汗珠时,他终于明白了。

当铜刀慢慢划开病人的皮肉,露出白森森的骨骼,还有那些脆弱的血管时,手上轻微的抖动,一瞬间的走神,都会造成大面积出血,葬送眼前鲜活的性命,所以医者的精神必须高度集中!

半刻过去了,一刻过去了,半个时辰过去了,时间在流逝,刮骨头的声音悉悉索索,箭头落入铜盆发出叮当脆响,但这还不算结束,虢匄又小心地消毒,用羊肠线缝好田贲的胸口:他的胸膛满是伤疤,这以后会多出一条最大最狰狞的。

手术基本可以宣告成功,虢匄松了口气,但随即他又将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因为他的弟子匆匆来报,说自己拿着玻璃片,寻了一些羽林侍卫来做排异反应后,却迟迟找不到合适的血源,眼见田贲已经快失去意识,胸口的血虽然止住了,但他的性命在一点点流逝……

“试试我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众人诧异的注视下,刚才安排完军务就立刻赶来的赵无恤走了进来,他捋起袖子,将充满力量的手臂放到了案上。

“上卿……这,上卿乃千金之子,怎能与吾等草芥之命相比……”立刻有僚吏来劝阻,因为在众人的意识里,血是生命之源,抽血,就相当于抽走性命啊!

“谁不是爹生娘养,血肉骨骼所铸,在我看来,在场所有士卒的性命,都与无恤的一样宝贵,以我之血换田贲一命,值得!还愣着干什么,快些!”在赵无恤的催促下,虢匄用一根银针扎在赵无恤的中指上,挤出血,滴在玻璃片上,又将田贲的血也滴了上去,然后将两片玻璃合住,轻轻滑动,仔细观察,不过片刻,就有了结果……

他用微微发颤的声音宣布道:“上卿和田师帅的血型,相同!”

……

当铸造时用头发丝成孔的针头扎进血管,赵无恤感到一丝冰凉,这种针与后世的相比又大又狰狞,他能够想象,自己的血在缓缓流进伤者的身体内。

银的质地较软,容易塑形成想要的形状,这银管技术不算复杂,但做出来的东西,自然是没后世胶皮管或者塑料管好用的,容易倒流,赵无恤必须在较高的位置,才能给田贲输血,而且管子也不容易制长,所以和伤者极近,近到能闻见敷在他伤口处的药味,还有浓浓的酒味。

这种用类似汉代青铜蒸馏酒器制出的高浓度酒,是赵氏下一个财源,燕国和北方戎狄生存在苦寒之地,对这种东西只怕爱不释手。赵无恤估计,一壶烈酒,就能替他赢得一个上地翟部的友谊,这才是他这次攻略河西,想要为赵氏获取的东西,而不是拿了也守不住的少梁城。

半刻过去了,田贲的气息越来越悠长,苍白的嘴唇开始有了一抹血色,满是胡须的脸庞也似乎多了几丝平日的神采。

虢匄摸着田贲的脉门,小心观察他的反应,眼睛不时瞥向赵无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却见见他对血液从自己身体内流失,似乎司空见惯,只是在闭着眼睛,也不知是在养神,还是在想事情。反正这些大人物的心思,虢匄也不懂,但光是提出输血的理论,就足以造福千万受伤濒死者,他今日毅然为手下将领输血的举动,也让虢匄发自内心佩服不已。

“上卿,已经够了……”虢匄确定田贲已经无虞,这才过去朝赵无恤行礼,为他拔出针头,解下僵直的银管。

“你的医术,不比扁鹊差。”赵无恤又瞧了麻醉后熟睡的田贲一眼,也没说什么,只是离开屋子前,夸了虢匄一句。换了以往,对官位功勋没太多想法的虢匄会不以为然,可今日,他却有些激动。

“愿学医者心,医天下疾”,赵无恤初见扁鹊时说过的这句豪言,虢匄今日有些相信了,能对一个老是闯祸的将领如此,对百姓,应该也不会差吧,换了其他人,或许假惺惺哭一番就放弃田贲性命了。

走出营帐时,赵无恤看到他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站的密密麻麻兵卒,田贲的部众站在最前面,他们瘸着腿,包着绑带,看到赵无恤出来后,便殷切地问“田师帅无恙否?”

赵无恤本来严肃的脸上露出一笑:“他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万岁!”

他话音刚末,便被一阵欢呼冲散了,田贲这个人缺点太多,杀几次都行了,但却有优点,和士卒如同昆父兄弟,让他们爱戴就是其中一条。

不过今日,让他们爱戴的,却不止田贲一人,他们回过头来,看向赵无恤的目光变得崇敬。

他损千金之躯,只为救回田贲一命,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众人感动涕零了。上下互信,则可以同生共死,不少兵卒顿时从心中产生了”主君爱我如子,我必战不旋踵“的决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情此景,赵无恤心中也感慨良多,他最初的确没想到,会产生这样的效果。

随着地位逐渐增高,他已经不能再如武卒成军之初一样,与他们一起冲锋在前了,虽然军中僚吏经常强调赵氏,强调他对将士们的恩德,但对于基层兵卒而言,还是这种方式更为直观,所以赵无恤虽然失了点血,进攻也稍稍受挫,但让士卒对他更为爱戴,万人一心,也算因祸得福。

他记得孙子曾说过,“视卒如婴儿,故可以与之赴深溪;视卒如爱子,故可与之俱死!”大概就是这样的效果吧。

赵无恤缓步朝众人走去,他就像是只身分开河流的神,无论走到哪里,哪里的兵卒就单膝跪地,用崇拜的目光仰望他。

现在哪怕他大喊一声:”汝等愿不愿随我去死!“只怕也会一呼百应,先秦男儿的心思是简单的,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认同,一次让他们心生感动的小事,就足以让他们愿意用自己的累累白骨,堆砌起君主通往权力巅峰的道路。

虽万死,尤不悔!

像是从里到外的浪潮,这种朝拜的声势渐渐增强,渐渐蔓延,渐渐膨胀。

于是就在惊闻赵军渡过龙门,秦人战败,于是准备来试探试探其意图的那些上地戎狄君长、使者来到这里时,恰好看到了这样震撼的一幕:

以赵无恤为中心,万余赵军士卒像是后世在麦加朝拜黑石的虔诚信徒般,全体向他致敬,向他行军礼,向他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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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贲醒来后有些茫然,他不记得自己受伤归来后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有人递了酒过来,而他接住就往嘴里灌,味道怪怪的,兴许是想要忘记伤口的疼痛吧,他还是一口喝干。然后他晕厥过去,醒来时天色已黑,虢匄正在给他换药,胸前那支该死的箭杆已经不知所踪。

这也间接说明了扁鹊配置的麻醉药是如此之强,能让八尺壮汉一睡不醒。

尽管伤口已经处理过,但田贲还是能感到似乎有焰苗舔噬胸口,血肉在烈火中枯萎,他过去经常受伤,但从未品尝这般的疼痛,如此接近死亡。

虢匄伸出一个指头拨拨伤口,涌出的脓血让他皱起鼻子,而田贲也在咬牙切齿地忍着痛。

“师帅的命是留下来了,但没法杜绝细蛊的感染,腐疮会扩散,伤口附近的血肉已变质,必须切除。”

相较于之前,这只是一次简单的处理,先用沸酒清洗,然后动刀挖掘腐疮,田贲大声尖叫,双手拼命锤床榻,一次,一次,又一次,善后终于结束,虢匄给他敷上扁鹊一门专治金疮的药糊,嘱咐道:“药一天一换,这些天需要在室内静养,不得乱动。”

让好动的田贲好好躺着,比杀了他还难受,但因为伤势和逐渐升温的高烧,他也没力气折腾,只能乖乖闭眼。

隐隐约约,他听到虢匄在门口和人小声说话:“是手术后的并发症,不算严重,但也说不准,只能寄希望于他的身体能扛过去。”

“是主君么?”田贲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派来看护他的羽林侍卫按了回去,外面的说话声也消失了,一切好像是他的幻觉。

田贲已经得知,正是赵无恤不顾千金之躯给他输血,为他续命,田贲本来就对赵氏忠心耿耿,听说自己的命是主君用血换回来的,更是感激涕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主君之恩,吾便是万死也无法报偿啊……”

接下来几天,他一直是半睡半醒的,偶尔能听到行军的步伐,以及集结的号角,多年的军旅生活让他下意识一跃而起,就要去拿自己的剑,却又无力地倒了回去。

他的高烧始终未退,但伤口逐渐愈合,到了大概第五天的时候,虢匄终于宣布他没有任何危险,可以外出了。田贲等得极不耐烦,立刻冲出营帐,却见这片河边的登陆点不再是密密麻麻的赵军,仅有部分兵卒,从四面八方不断有哭哭啼啼的人被他们押过来,从浮桥去往对岸,看那些人的衣着,应该是河西地区的百姓。

“这些人要被押往何处?”

有人认出了他,比起过去,他们眼神里多了一份憧憬和敬佩,因为田贲是被上卿之血救活的,他们回答道:“要送往楼县。”

楼县是距离河西最近的赵氏领地,可也在两百里之外,一路上的辛苦,够这些河西百姓受的。

“主君何在?”田贲绕了一圈后发现作战部队基本离开了,他生怕自己错过大战,又连忙走回来询问护卫他的那几名属下。

“主君在少梁……”

田贲大惊:“少梁这么快就打下了!?”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田贲来到少梁时,才搞清楚不是少梁被攻下了,而是赵氏大军万余人在少梁城前筑起了土山,安营扎寨,与戒备森严的城头对峙。

知氏一半的兵力在这里,秦国也从雍地派了军队过来,共计八千,前几天在赵军强渡龙门时损失千余,城内尚有七千守卒,而赵军零零总总加起来,不过万余,按照十则围之的理论,尚不能围住城池一面。

赵无恤也不着急,他让骑兵四下掳掠人口,押往赵氏领地楼县,少梁周边的乡邑里闾顿时为之一空,近万人口在去年随知氏投秦,换了一次国籍后,如今又被迫开始回归”故国“。

与此同时,他还让鲁班带着工匠们日夜作业,高大的攻城塔楼,以及根基更深,个头更高的投石机正慢慢搭建起来,一旦建成,它们将高达三丈!是赵军营垒间最为醒目的建筑。

正当赵无恤沐浴在木制机械怪物下的夕阳余晖间,眺望宛如他掌中物的少梁城时,田贲跑过来请罪了。

白色渗血的绷带缚住他的胸口,背上用绳子绑着一捆木刺丛生的荆条,大老远就跪倒在地,膝行过来,稽首道:“罪臣田贲大难不死,前来见过主君,请主君降罪。”

赵无恤并未因为他身上有伤而假以颜色,也不回头,冷冷地说道:“汝若是就这么死了,我少不得还要将汝与伍井一起,作为云台忠魂供奉祭祀,如今既然未死,那活罪就难免了,理官何在?”

面色冷峻,戴黑色獬豸官的军法官过来,赵无恤便指着鼻子,宣布了田贲的罪状。

“不听将令,贪功冒进,遇伏战败,损兵百人以上,按律何罪?”

“重罪者当斩!次之则剥夺职务、爵位,以钱帛粮食赎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无恤很快做出了决定:“念在往日功勋卓著,饶你不死,从今日起,撤除田贲师帅之职,下大夫之爵降为中士,罚没他在鲁国的全部田产、宅邸。”

义是义,罚是罚,公私分明。

田贲心服口服,再度稽首道:“田贲就算重新做回小兵,也愿意做主君的马前卒。”

他抬起头,目视少梁,这座让他蒙羞的城池,请战道:“主君若攻少梁,田贲愿为先锋,先登城池!阵斩敌将雪耻赎罪!”

赵无恤瞧了瞧他,说道:“就你这伤势,上去只怕又为敌军添一首功,还是先回去好好休养罢,更何况……”

他看向少梁城墙垣被夕阳勾勒出的长长影子,伸手拍了拍才搭建一半的投石机,笑道:“前锋遇伏,也有我轻敌心急的错,赵氏自有弓弩机械之长,既然秦人顽强,何必与他们硬碰硬。再说我等的客人还没来齐,‘宴会’的‘菜肴’也尚未准备妥当,暂且再让少梁城里的知氏余党苟活一时,旬日之后,再总攻不迟!”

……

“赵无恤顿兵少梁城下,不再前进?”

听到这个消息时,秦国大庶长子蒲面露喜色。

子蒲将旗所在的地方名为“郑县”陕西华县,正是郑国人的老家,郑桓公最初受封的地方,也称之为“西郑”,以与河南的新郑,汉中的南郑相区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地前据太华山,后临泾水、渭河,左控桃林之塞,右阻蓝田之关,乃秦国东部的喉舌、用兵制胜者必出之地,子蒲选择这里作为秦军集结重地,用意深远,向北,他可以支援少梁、大荔,向东,也可以和桃林之塞的守军夹击从风陵渡南下的魏军偏师。

但现如今,秦国却陷入三难之境:先是魏军两万余人强渡蒲坂,攻陷河边的”王城“,接着又朝知氏的南部据点”辅氏“进发,只要拔除辅氏,大荔城就将暴露在他们的锋芒之下!

另一方面,赵氏的万余人也渡过龙门,击败左庶长和知果率领的河岸守军,进逼少梁。与此同时,魏韩也各自从风陵渡和砥柱东西两面夹击桃林塞,希望能打通这条险道。

晋人三路攻秦,子蒲能从雍都和各县调来的兵却只有三万,河西是当然要守的,但问题是究竟该将兵力投放到哪里?就成了统帅最困难的抉择。

桃林之塞倒还好说,那里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秦人也是乘着晋国内战,河外无主之际夺取的,刚建好一点关隘,晋国人就来了。那里大可以放给魏韩围攻,牵制他们的兵力,主要的战场,还是少梁、大荔两处。

如今听闻赵氏顿兵少梁城下,子蒲顿时大喜,之前几天拧成疙瘩的眉头也解开了。

因为秦伯宁身体不适不能亲征,随军激励士卒的秦国太子周问道:“大庶长,是否要去救少梁?”

子蒲收敛了神色,道:“太子为何会如此认为?”

秦国庶长权势颇大,太子也得礼让三分,太子周道:“小子曾听人说过,少梁,乃河西之腹心柱石,少梁一失,则河西不保……”

太子见识有限啊……子蒲心中一声长叹,秦国已经多少年没有过襄公、文公、穆公那样的英主了,秦君宁庸碌无为,连带太子也不出众,自己已经五旬有余,还能为秦国保驾护航几年呢?没了他和子虎这一代人,未来的秦国会不会彻底被晋国压着打,陷入积贫积弱的境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无论如何,得先把这次的大危机扛过去,秦人才有未来!

他笑道:“太子此言没有错,少梁的确是河西人口最集中的大城,谁得少梁,就相当于得到一半的河西。但是太子,有知果和左庶长一文一武在,赵军想要攻陷少梁只怕没那么容易,彼辈没有绕道过来与魏军合力进攻大荔,可见晋国三清之间是有间隙的。加上桃林之塞也久攻不下,魏军主力便孤军深入河西了,若能将其歼灭,晋人的攻势将自退,毕竟攻河西仅仅是魏氏一家有利,赵韩何必费力为他人牟利?”

太子周恍然大悟,他却不知道,还有一个原因子蒲没有明说。

原本子蒲从楚国战场大胜归来后,便觉得自己也算击败过孙武、吴王阖闾、伍子胥,天下最善于用兵者也败在五百乘秦师之下,自己这一生也没有为秦争霸之心,只求自保,僻居雍州剿剿戎狄,算是难以再逢强敌了吧。

谁料从十年前起,有一个名字就不断在他耳中回荡,赵无恤,赵无恤,赵无恤……最初提及的人很少,但渐渐地,随着他的势力越来越大,胜仗越来越多,所有人都在念叨这个赵氏的新家主,晋国的新上卿。子蒲也倍感压力,他知道,自己有生之年多出了一个比自己年轻得多的强敌!

现如今,他来了,就在少梁城下。

子蒲宁愿率领主力去与魏军决战,也不愿意去少梁触赵氏的霉头,毕竟赵氏武卒“野战无敌”的光环太过耀眼,与之相比,魏韩就成了软柿子,更容易拿捏。

不过赵军还有一个“攻无不克”的名头,少梁,能守得住么?

不再想这些没用的,子蒲将剑狠狠插到地图上,泾水拐弯的地方:“大军即日东进,逼迫魏军,或是退回蒲坂!或者与秦决战于大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大荔城下,黑云压城,魏氏两万大军云集于此。

河西,秦国人孜孜以求百年而不得的河西,这片膏腴之地有二十万人口,而且与上地白翟相近,可得犬马牛羊、漆胶皮革之利,若魏氏能吞并这里,必将实力大涨!虽然比起赵氏仍然不如,却有了独立向西发展的可能性,终有一日或能夺取河渭平原,让秦人回陇山以西的老家放马去吧!

这也是他们对于赵无恤提出的“三家共赢”动心的原因。

对于这一战,魏驹是志在必得的,开战以来也一切顺利,那些知氏守卒比起想象中的更加脆弱……

自从知文子和知瑶死后,知氏的人心其实已经散了,所以魏氏沿途并未受到太多抵抗。他们在三月底渡过蒲坂后,轻取王官,直下辅氏,到四月中旬时,已经进逼大荔,这个秦人在河西南部最重要的据点。

大荔是几年前才被秦国灭亡的戎国,也是四百年前骊山之难后,河渭平原仅存的最后一个戎人小邦。魏驹年轻时,也曾带着武卒与之作战过,现如今重回故地,他不由心生感慨。

只要再拿下大荔,魏氏就完成了中路的战略,可以选择北上横扫雒水东岸的城邑,或者回头配合韩氏拿下桃林塞!

然而还不等魏驹在城下扎营,斥候就匆匆来报,说前头有一支规模浩大的秦军,已经渡过雒水,正往大荔开拔。

魏驹暗道不好,秦军来的如此迅速,是他没有料到的,本来和赵氏、韩氏说好,龙门、蒲坂、桃林塞三军一起挺进,料秦人也不敢贸然支援。可如今南北两路都遇阻,只剩下魏驹急于攻占河西,孤军深入,于是就被秦人柿子捡软的捏,朝他扑了过来。

他手里只有两万余人,而秦军则有三万,人数不占优,加上深入敌境,他最初有些谨慎,便率军后撤,撤到了辅氏邑后,遣轻车飞骑向南北两路求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南面的吕行很快就传来答复,这半个多月来,他和韩氏一东一西夹击桃林之塞,却战果寥寥,反倒折损了不少兵,得到魏驹求援,他立刻扔下啃不动的桃林塞,准备西进。结果却在华山以东的彭戏氏被秦军一支偏师阻拦,无法突破,只能绕道风陵渡回到河东,再从蒲坂过来。

这一来一回,就得六七天时间,对于吕行能否及时赶到,魏驹心里没底。

眼见秦国大军已经离开大荔,再度向辅氏逼来,魏驹终于等到了另一方的答复。

烟尘滚滚,一支骑兵出现在地平线上的,打着赵氏的旗号,但魏驹望眼欲穿,却没有看到后续。

一支两百余人的骑兵小分队,这就是赵氏派出的所有兵力?

赵氏骑兵的统帅,名为邮成的年轻骑士向魏驹拱手抱歉道:“上卿遇阻于少梁城下,正与秦军、知军厮杀,听闻君子告急,纵然心急如焚,却实在难以抽身,特让吾等先来助阵,大军攻下少梁后便来!”

魏驹的脸色发黑,赵氏话说得好听,但几时抵达却没个准信。

“上卿还说……”

“还说什么?”

“少梁城指日可下,但倘若魏氏君子不战而退,导致全局崩溃,秦军北上支援的话,那少梁纵然打下来,也不好交给魏氏,而赵韩两家为魏氏夺取河西的盟约,恐怕也只能取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岂有此理!当初赵韩……”话到这里,却卡在了魏驹的喉咙里,当初赵攻河间,韩攻成皋,他魏氏可是没有出动一兵一卒的啊,赵韩若借此机会毁约,他也无话可说。

由此,魏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父亲在他来之前叮嘱过“务必要保存实力,不可与秦国两败俱伤”,魏驹应该继续撤兵,撤到王官,乃至于放弃所有城邑,灰头土脸地回到晋国。

但若那样,这次魏氏准备了一年多的河西攻略,就要以惨败告终了。

若是赌一把,与秦人交战呢……

这个念头在魏驹脑海中不断跳跃,让他心潮澎湃。他和秦人不止一次交过手,他们的装备比起武装到牙齿的“魏武卒”而言差了太多,他们的战法也停留在十多年前入楚作战时的水准,依然以战车为核心,纷乱的秦兵吼叫着发动攻击,魏氏只要结成五阵,很容易将其各个击破。

只要吕行的偏师赶到,在正面战场上,魏军与敌人数量相当,甚至还更多点,只要打一场双方伤亡比例较大的会战,击溃秦人,魏氏别说河西,就是打到麻遂,横扫河渭,也不无可能……

思前想后,想到为了今天付出的代价,想到自己没日没夜地训练魏武卒,想到赢得大战后万众欢呼的辉煌……

赵无恤能办到的事情,我就不能?

内战前被知瑶牢牢压了一头,如今也要甘愿受这窝囊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魏驹的拳头重重砸在地图上。

“让吕行加快脚步,吾等背靠辅氏展开阵型,将秦人在此击溃!”

……

渭水流域一马平地,后世称之为“八百里秦川”,这里一望无际,也没有河流丘陵阻隔,是大会战的最佳场地。

四月十五这一天,天色晦暗,却无雨无风,秦魏两军对峙于此,一边是黑色,一边则是暗绿。

西面高大的战车上,秦人黑色的旗帜迎风飘荡,前排清一色的斗马鸡旗,意味着他们不惧死亡,勇于冲锋。

秦人的编制与东方诸侯略有不同:五人为伍,设伍长一人;二伍为什,设什长一人;五什为屯,设屯长一人;二屯为百,设百将一人;五百人,设五百主一人;一千人,设二五百主一人。”二五百主”也称“千夫长”,已属中级军官。他们头顶飘扬着代表统帅的熊虎旗,象征勇猛无敌,征顽御固。

千人以上,才是大夫和庶长们的指挥体系,正所谓”孤卿建旜“,大庶长子蒲悬挂的,是一面龙旜,黑色的交龙张牙舞爪。

若要形容子蒲的容貌,那和后世秦兵马俑里的将军像差不多:他体格健壮,身材高大,前庭饱满,二目炯炯有神。头戴燕尾长冠,唇上是浓密的八字胡,身披战袍,胸前覆有皮甲,中年发福的浑圆腹围缠着博带,没有易碎的玉璜,而是挂着一把秦剑,此剑和秦人的性格一样,粗犷沉厚重,直来直往。

他看了看身后脸色有些苍白的秦国太子周,又望向远方一里外背靠辅氏城扎营设垒的魏军,深知这一战,将决定河西的归属,决定秦国的存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自己能够打赢么?

本想将魏军逼退,谁料魏氏太过贪婪,舍不得放弃夺取的城邑,又或者说自持甚高,觉得秦军不过尔尔?

子蒲真想指着对面统帅的鼻子,让他去问问曾经不可一世的吴王阖闾、夫概、伍子胥、孙武,秦军真的只是“不过尔尔”?

但秦军的装备确实不如魏军,,这是事实。瞧瞧对面的厚甲,强弩,齐刷刷的兵刃,秦人这边却有些层次不齐,因为秦国依然单纯地依靠征召兵,武器衣服甚至马匹都靠自带。

一旦交战,只怕不利,现在若是掉头撤离,还能进入大荔城……

但子蒲深知,打仗这东西,气势一泄,等待他的估计就是一败涂地了,来到这里,他注定有进无退,退,则晋人三路突进,自己将陷入包围中。

“虽然秦国的进取之心已不如穆公之世……但穆公开戎狄,霸西戎,韩之战、王官之战让晋人胆寒的精神气,犹存于心!”

秦人或许没什么秩序,武器装备却略为不如,但还没到赵军与代国那种代差的程度。而且他们效忠自己的君主,深爱这片土地,所以,他们才会为了夺回河西而死战不休!拱手将这片失而复得的沃土让给晋人,子蒲自问做不到,在场的所有秦人,只怕都做不到。

“秦国只有战死的庶长,没有退却的庶长!秦必胜!”心中有所明悟后,子蒲站在车上高呼:“奏乐!”

听到他的命令,秦人的随军乐工们奏响了音乐,说是乐师,其实跟武士并无区别,个个长得孔武有力。他们不会像东方的鲁卫乐师一样,操纵各种精巧而乐调美妙的琴瑟箜篌,他们的手粗糙有劲,奏出的音乐在阳春白雪的楚人听来,永远是“下里巴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他们却将一众秦地特有的乐器,奏出了令人色变的气势!

“duang!”

悲壮的筑声响起,乐工一手持筑按弦,一手持竹尺,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奋力敲打,好像不敲得弦断柱裂不甘心一般。秦人常言“击筑”,果然是重度打击乐,这些乐工身上的杀气丝毫不比战场上的兵卒薄弱。

筑声如同一碗醇厚的老酒,非得用渭河的水,秦川的土才能酿造的浊酒。这是陇山东西的风霜,这里八百里秦川粟米麦子被太阳晒熟的味道,养育了秦人粗糙而朴实的脸庞,也浇灌出他们不屈不挠的性格。

秦军的气势渐渐高昂,不少将士已经急不可耐想要冲锋,而对面的魏军,虽然鼓声也不甘落后的渐渐敲响,但他们的士气,却远没有秦军高涨。

“起歌!”子蒲见时候到了,再次命令,他自己首先带头唱了起来,千人万人紧随其后,苍凉豪迈的秦风顿时响彻这片天地。

不是后世脑补的什么“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不是那种没有底蕴的干嚎。

而是更悠长久远的一首歌谣,是深深印在每一个秦人骨髓里的传说: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虽然同为殷商顽臣之后,但秦的祖先比赵氏还混的差,赵造父已经得到封地成为大夫宠臣,秦却还在做周室的戍卒和牧马人。

直到周宣王即位后,以秦仲为大夫,命令他讨伐西戎。秦仲死于与西戎的交战中,周宣王乃召其子秦庄公昆弟五人,将七千青壮交还给他们,让他们继续伐戎,五兄弟不知战死战陨几人后,终于将西戎驱逐百里,得到了犬丘,并得到了”西垂大夫”的封号!

这就是秦的起源,充满血与火的起源。

冥冥中,秦军的统帅子蒲知道,数百年前,秦仲、秦庄公,还有秦襄公、秦文公,肯定也曾带着他的将士,高唱着慷慨悲壮的秦歌,为了让秦人从戎狄杂处的河渭平原上杀出一片天地,而毅然朝属于他们的战场迈步。

今日的河西战场上,也有三万秦人,他们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猎户,家里都不富裕,父子无别,一家老小几人挤在一间屋子里,所以东方诸侯鄙夷地说他们:“与戎狄同俗”,而且私斗之风盛行,每年的流血事件数都数不过来。

但也正是这些沾染了野蛮的秦人,拿起武器后,就变成了不死不休的锐士!

当初周天子命令兄弟五人讨伐西戎的那首歌,至今传唱。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子蒲起了个头,三万人用干涩的秦腔齐声同唱: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这是一首视死如归的诗,也是一曲不屈不挠的歌,歌罢,秦人发动了冲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而这一曲豪迈秦歌,在远远观战的邮成等赵氏骑兵和羽林侍卫听来,除了嗓门大一点以外,并没有什么卵用……

……

“秦人到底会不会打仗啊……”邮成踩着马镫,踮起脚望着两军接阵。

赵无恤派他们过来的目的,当然不是支援魏氏,而是为了就近观察秦魏的战斗。

“在战场上,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身临其境,用汝等的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听,用脑子去想,把战役的过程,敌人的战术战法,优点缺点,都给我记下来!”

邮成和这一批羽林侍卫,是赵无恤重点培养的基层军官,无论是受教育的程度,还是对军旅的熟悉,都不是半路出家的武夫能比的。

当然,赵无恤也没说明魏、秦两方究竟谁才是“敌人”,所以邮成等人便东面看一会,西边看一会,在交战之前,他们得出的结论是:魏氏和秦人,胜负当在七三。

因为魏氏的战法和赵氏的太像了,尤其是魏氏的中军,是数千被称为”魏武卒“的重装甲士,虽然在邮成看来,只是赵武卒的粗劣模仿,但其装备大概达到了赵氏在汶水一战前的水平。

魏军已经早早摆好了一块块的方阵,与赵氏的大方阵不同,他们沿用了魏献子五阵,不够坚韧,却更灵活些。但在邮成看来,若赵魏交战于平原,这种纵深较薄的”五阵“肯定会被赵氏的长矛坚盾碾成碎片。

只可惜,他们今日面对的敌人是不是赵兵,而是秦卒。

面对秦人那看上去乱七八糟的冲锋,魏氏中军岿然不动,前排的甲士一一竖起了大橹,而后排则朝前发射弓弩,魏弩没有赵弩那么强劲,但和弓箭搭配也是不错的选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人也有少量的弩,毕竟其中不少人是参加过救楚之役的老兵,正是在那场战争里,楚国工匠琴氏发明了单兵手弩。但更多用的是弓,秦国除了渭河平原外,周边还是一堆原始森林,有胶材皮革之利,“秦弓”是驰名诸侯的好弓,但仅仅是少数善射者拥有,其余人用的,多半是制作简单的单体小弓,箭矢也品种多多,铁、铜、石、骨,不同时代不同质地的箭簇在两军中间飞舞。

于是往往在秦人能射到魏军之前,他们就被弩矢射翻一片,像是在风中伏倒的麦子……

而冲到魏军阵前的人,也纷纷被矛戟刺中,无法再前进一步,好似轰击礁石的巨浪,秦人的攻击从一开始便受阻了。

“秦军要败啊……”邮成等人感觉有些无趣,他觉得秦人的战术,比起和他交手过的代戎,并没有高明到哪去,倒是魏军很值得注意,倘若这支军队多打几次仗,多积累一些经验的话,魏氏,当为赵氏的大敌!

……

与此同时,秦国大庶长子蒲也心急如焚……

在子蒲看来,秦人似乎总有一种悲壮的命运,失而复得,得而复失。

很久很久以前,他们的祖先在牧野战败,失去了恶来,失去了诸侯显贵的地位,一落千丈。

经过不知几代人的忍辱努力,他们终于混成了“西陲大夫”,有了一定的实力,这意味着他们有了被人利用的资本,于是在骊山之变的纷繁变故中,与申侯关系非同一般的秦人摇身一变,成了勤王的功臣。

秦襄公护送周平王东迁有功,被封为诸侯,终于恢复了他们在殷商时的地位。从秦正式建国这一天起,秦人就一直在战斗,和犬戎、西戎、白翟打个不停,最终胜利突破重围,重新和东方的王室取得联络,并得到了最美妙的馈赠:宗周故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时秦国隐隐有称霸之势,然而却被晋国的崛起阻断了,秦穆公梦寐以求想得到河西,为此不惜连续资助晋惠公、晋文公兄弟回国,但却屡屡被晋人欺骗,泛舟之役、崤之战,秦人都吃了血亏。

这让他们明白了一件事情,也成了后来几百年秦人信之不疑的准则:用外交手段得不到的地方,那就只能用剑来夺取!

结果,秦国三杰两战两败,连同他们本人也做了俘虏,受尽屈辱。但秦穆公没有问罪他们,而是官复原职,他就是赌着一口恶气不愿意放弃。到了第三次,秦穆公亲征,他对着来送别的国人大夫们说,假如这次出征还不能获胜,任好决不回国见昆父兄弟!

带着不胜宁死的信念,秦人终于还是赢了,赢得了河西,封崤之战的尸骸,载誉而归,遂霸西戎,灭国十二,拓土千里,天子也派卿士前来祝贺,虽不至于说“称霸”,但四大国之一的地位是板上钉钉的……就在这不断的寻求和收复中,他们逐渐在雍州壮大,有了不同于东方诸侯的文化和自豪。

只可惜秦穆公之后秦国被晋国围堵得死死的,再无东进之机,河西也逐渐丢失,甚至一度被晋人打到了泾水,麻遂一战,秦人又蒙受了耻辱,作为霸主的敌人,他们甚至被剥夺了与东方诸侯会盟的权力,日益狭隘封闭……

子蒲作为秦的大庶长,终于得到了机会,去帮助楚国驱逐吴人,重新让秦得到大国地位,又乘着晋国六卿内乱,重回河西。今天三万秦人也毫无畏惧地与敌交战于原野,为了守住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这片沃土!

但看这架势,秦军是要败么?

子蒲不甘心,他一把夺过鼓椎,奋力敲打,指着魏军大声疾呼道:”撕开魏军的阵列!“

他的呼喊嘶哑而愤怒,鼓声悲壮而狂躁。

在主帅的激励下,攻势已经一滞的秦人再度哇哇大叫,前赴后继地朝魏军冲了过去,他们前排尚有甲衣,后排却衣衫褴褛。看着这一幕,再回想”岂曰无衣“和”修我甲兵“,就能够恍然大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秦人的甲衣甚至军粮都是自带的,富裕的小贵族穿的好些,贫穷的庶民就破破烂烂,有的人索性就赤身裸体地冲锋,武器也层次不齐。

他们就这么不要命地,往装备精良的魏军五阵杀去,像一群狂奔的野马。

邮成看得咋舌:“这不是作战,这是在拼命啊。”

他说的不错,“秦阵散而自斗”,这就是吴起对秦军的评价,这个不会摆阵的军队打仗就只能靠拼命。

魏军则不同,深受赵军影响的他们在迅速的调动着,和那些打仗乱来的秦人不同,魏军战斗更讲阵法和纪律。不过因为指挥官也不是什么军事大才,“魏武卒”成军后也没打过什么硬仗——若是长平之战魏驹大喊着“义在东军”倒戈一击不算的话。以至于有些拘泥不化,变阵和调动颇有些生硬。

而相对的,秦军的疯狂起到了一定效果,他们从几百年前就一直与戎狄作战,将全民皆兵发挥到了极致,个人能力倒是不逊色于最精锐的魏卒。一群人嗷嗷叫地跃进魏军方阵的空隙里,然后利用好勇斗狠的战技,将武器捅入敌人的软肋里,随即自己也被戳死,一命换一命,这种疯狂之下,还真的把魏军阵列搅得有点乱。

在秦人那不要命的攻势下,魏军也不由有些骇然,毕竟他们人数较少,五阵纵深太薄,更适合丘陵作战,这种大平原上,能不能挡住万人冲锋的疯狂一击还是个问题。

于是魏驹心一紧,便动用了两翼的预备队,想要加强中部的纵深,同时包夹秦人。

然而就在魏军令旗挥动的时候,战局却出现了有趣的变化。

“啊呜呜呜呜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魏驹目光一凛,感觉到一丝不妙……

邮成则猛地抬头,因为他听到了熟悉的号角声……

但见战场西北面的树林处,无数飞鸟惊慌地四散飞离……

ps:晚上还有一章

题外话,不少读者说这时候的秦很弱啊,魏军应该很轻松打败他们,七月你这是扯淡吧。“秦从穆公到商鞅变法期间都弱的不行”,其实有这想法的人是被《大秦帝国》里的描写坑了,春秋末期的秦国,恰巧是一个小小的上升期。

首先是前506年救楚之役,子蒲子虎帅车五百乘支援楚国。“子蒲曰:「吾未知吴道。」使楚人先与吴人战,而自稷会之,大败夫概王于沂……秋七月,子期、子蒲灭唐……吴师败楚师于雍澨,秦师又败吴师。”--《左传.定公五年》

吴军有孙武、伍子胥打造的强军,能打败吴人,秦军战斗力没有后人想象中那么弱。

至于秦这时候的国力,大概在时间后十多年的厉共公时期:厉共公二年,蜀人来赂。十六年,堑河旁。以兵二万伐大荔,取其王城。二十一年,初县频阳。晋取武成。二十四年,晋乱,杀智伯,分其国与赵、韩、魏。二十五年,智开与邑人来奔。三十三年,伐义渠,虏其王。--《秦本纪》

这期间秦略有中兴的态势,对周边都有扩张,秦的衰落,一方面是因为厉共公死后几代内乱,二是三家分晋后,魏国向西扩张,有了吴起这个大才,才打得还停留在春秋的秦无还手之力,以现在还没历史上三分之一强的魏氏想要轻松吊打秦国,说实话还是有点难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阿呜呜呜呜……”

黝黑牛角号在开阔的原野上显得格外洪亮,秦国大庶长子蒲的下首,他的戎右吹响了号角。这名戎右是一名奴隶,是一个义渠人,他身材高大,披散着头发,赤着上身,粗壮的臂膀上箍着青铜环,用楚国犀牛角做的号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他必须用双手捧着吹奏。

他宽阔的胸膛猛地鼓起,又缓缓将肺里的空气吹出,布满浓须的脸颊胀成一个大球,仿佛就快炸裂……

号角破空,声如利刃。号声高涨时,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在颤抖,声音没完没了地回荡,回荡在河西的原野上,回荡在魏军背后辅氏的城头,也回荡在西北面那处浓密的树林间,栖息其中的飞鸟也被惊走,下一瞬,一支数百人的骑兵从林间冲出!

与此同时,秦军后阵的预备队,一支足足有三百乘之多的战车部队,也在子蒲的亲自率领下,轰隆隆地冲了出去!

“是车骑。”距离还有半里地,一个赵氏的羽林侍卫兴奋地喊了起来。

“不错,是秦人的车兵和骑兵。”邮成也一扫之前的各种鄙夷,打起精神来了。

这一战,秦军在徒卒的战术上处于劣势,若说他们还有什么翻盘的杀手锏的话,那应该就是车骑了。

嬴姓的祖宗历代都是虞、夏、商的老司机,在丢了殷商的诸侯显贵身份后,秦非子可是给周天子放马才重新被任用的,后人也没丢下老本行,其地迫近戎狄,马匹自然不缺。“骐骝是中,騧骊是骖。”而且有许多都是良马。

在拥有不亚于代地的良马后,以赵骑们专业的角度审视,秦骑看上去的确不俗。

当年秦文公带领秦族健儿东进收复岐山之地,七百单骑猎于汧渭之会,在秦穆公效仿中原文化制度后,车兵才变为主流。近十年在赵氏狄服骑射的带动下,秦人也重新开发了他们的老本行,成为继赵氏后,第二个成建制拥有骑兵的中夏诸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氏这两百人的位置正好在秦国骑兵冲锋的路径上,邮成也不急,带着众人打马远遁,绕到一处安全的小丘上继续观战,明摆着不打算搀和战事,将旁边的魏军左翼将吏气得不行,却无可奈何。

秦骑本来是瞄着邮成他们来的,见他们远遁离开战场,跑到魏军的背后,有些莫名其妙,但速度也不停,而是径直往魏军左翼冲来!

放目望去,只见秦人的骑吏已经有了马鞍马镫,毕竟这都是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东西。至于普通的骑从,依然跨在光溜溜的马背上,至多搭一块皮做的鞯,双腿紧紧夹着马腹,弯弓搭箭,或是高高举起他们手里短直的秦剑,或是放平长柄的秦铍长柄的剑。

无论是人还是马,装备都不算专业,但奔驰过来的气势,便足以吓魏军一跳了。

因为先前从两翼抽调部队加强中军的缘故,左翼显得有些单薄,又因为无法供应大量骑兵,只能用车兵来替代,保护两翼的徒卒。

魏氏的车兵硬着头皮上去阻拦,然而秦骑却化整为零,忽而散开,让笨重的战车无法捕捉他们,他们则直接掠过魏氏左翼的阵列,能射箭的纷纷开弓,将飞矢送入魏人阵中,虽然没造成多少死伤,却让他们不得不将注意力放在这边。

另一头,在大庶长子蒲的带领下,秦国三百乘战车也与魏氏的右翼交锋了……

……

正如秦风所言:“驷驖孔阜,六辔在手。”秦人战车是用的比较好的,韩之战和晋国车阵正面对抗,不落下风,还俘虏了晋惠公。

秦军徒卒排不好阵列,车兵却出奇的规整,整个车展排成三角形,包铜的长车毂带动车轮飞转,驷马披着虎皮豹皮,戎右手持三棱矛,盾牌上绘着鸟羽,戎左搭着竹弓,箭囊雕饰花纹。

他们并不是孤军作战,战车左右,还有一些披头散发的秦军悍卒狂奔不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