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帝业 第40节(1 / 2)

李泰见到侯莫陈崇如此,也不由得感慨,你说你既然大半辈子都惜字如金,怎么临了反而引言致死、不得善终?

不过那时候北周时局也是微妙且危险,八柱国死的只剩两人,除了宇文家的铁瓷跟班于谨,便只剩下侯莫陈崇。在那样的情况下,即便谨言慎行,也未必就能保住小命。

侯莫陈崇倒是很尊重贺拔胜这个武川老大哥,虽然公务繁忙,但也耐心陪着贺拔胜闲聊,公务都付属下督办。

一直等到下属汇报开府李虎前来请见,侯莫陈崇才从席中站起身来。

李泰听到这个名字也很激动,他很早就想认识一下这位唐太祖,但贺拔胜却直接起身向侯莫陈崇告辞,且从侧门行出,似乎在有意避开同正门行入的李虎碰面。

“怎么?你是想见一见李文彬?”

见李泰行出很远,还在频频后望,贺拔胜便笑语问道。

李泰闻言先是一愣,他之前也未刻意打听,竟没留意到李虎名那么霸气、字却这么文雅,片刻后才笑道:“陇西公就封桑梓旧郡,威名颇传,我的确好奇风采如何。”

“是有些不服气?那就努力奋进,争取来年将此爵号夺回,做到实至名归!”

贺拔胜听到这话,便又笑着说道。

李泰看了一眼同行的念华,连忙摆手道:“不敢作此狂想,唯是见贤思齐。”

贺拔胜闻言后又是一笑,对此不作评价,李泰却有些按捺不住好奇心,疾行近前小声问道:“伯父避见陇西公,彼此是否……”

“唉,是我有负文彬。他既不喜见我,我也懒得近前惹厌,不如不见。”

贺拔胜长叹一声,不想就此话题深谈。

李泰见状后心中更生疑窦,思忖一番才渐渐有些明白。

李虎这个人可谓贺拔家的忠实拥趸,同贺拔岳之间感情深厚,当贺拔岳被侯莫陈悦所杀、武川豪强群龙无首之际,他却直接付诸行动,奔赴荆州通知并恳请贺拔胜前往关中统率部伍。

但贺拔胜却没有听从李虎的建议,以至于宇文泰接掌贺拔岳旧部。李虎归程中又被收捕洛阳,旋即被孝武帝遣返关中。

这一趟奔波下来,可谓里外不是人,际遇如此,彼此间再有什么情义也都淡了,李虎心里埋怨贺拔胜那也是必然的。

李泰今时见到的贺拔胜,已经是暮气浓厚、志气消沉,对自己也多有关照,自然是感情不错。但若易地而处,把他放在李虎那个位置上,怕是也要跟贺拔胜割席绝交,来减轻新老大的猜忌。

“那伯父同杨忠杨大都督关系总不算太差吧?”

意识到一条大腿已经远离自己之后,李泰又忍不住问道。虽然他是志做的卢、想要自己创业,但在八字画出一撇前,也想加道保险。

第0065章 大义煌煌

十月的第一天,筹备多时的大阅终于正式开始。

从前一天傍晚,李泰等公府护卫人员便离开防城,在城外划定的营区中忙碌准备着参加大阅的卤簿仪仗。

高仲密虽然乏甚势力,但官位却高,因此太尉公府的仪仗队伍规模也是不小,前部具甲十人、班剑三十,大纛一座,后部鼓吹一部,并左右仗从十四人。

李泰作为太尉府记室参军领帐内,便是这一支仪仗队伍的首领。第一次参加古代这么高规格的礼仪,他也比较紧张,将诸文物、人员清点了一遍又一遍。

刚领到这些文物的时候,看到那些打制精美、造型威猛的甲具,他还比较兴奋。

之前他是有一具家传的细铠,结果在潼关关前被人缴获。之后虽然得到了若干惠庇护,但原来的铠甲却早已经不知被哪一部士卒收缴报功,也没能追回来。

邙山之战后,西魏军队上上下下都穷得发慌,若干惠便也没有再作补偿,毕竟李泰既不上阵杀敌,给他一副铠甲也是浪费。

这一次大行台再拨给太尉府参加大阅的甲防武装,李泰便想试试周身披挂是个什么滋味。

可当手触摸到那些甲具实物的时候,他却不免大失所望。这些甲具外表看起来倒是威猛帅气,但却根本不是铁甲,而是单纯的漆胎仪甲,瞧着梆梆作响,防护能力几近于无,单手就能拎起几具。

虽然实用性完全没有,但这些甲具披挂上身倒是威猛的很,李泰在属下们的帮助下将这甲具在身上披挂绑定,顿时便觉得自己距离二郎神只差了一头哮天犬,走起路来都虎虎生风。

这可不是开玩笑,今次参加大阅真的是有狗,足足上百只猎犬,只不过并不属于诸公府,而是归直属大行台的六军去溜。

少了cos二郎神的重要道具,李泰却多了一根打狗棍。这根木棍长达丈余,两头镶嵌着铜环,真正的名字叫作殳。

所谓伯也执殳、为王先驱,指的就是这种兵器,意思是大爷我抄着棍子开道、大王你在后边放心走。

汉光武帝年轻时感慨仕宦当作执金吾,就是感慨那些持棍开道的小伙儿真是帅呆了。金吾卫那是皇帝仪仗,李泰现在作为公府卫官,还是差点意思。

除了这一杆殳和身上的仪甲,他还有一柄班剑、一张稍弓。班剑是一截漆面雕文的木条、甚至都没有开刃,稍弓则根本就没有上弦,全都插在腰间的皮囊中。

换言之,发给的这些礼器文物全都不具备实战性,他就算想趁着参加典礼时行刺宇文泰或者谁,也完全做不到。

黎明时分,城内鼓响三通,李泰和长史念华连忙指挥着仪仗队伍前往规定的场所立定,又从头到尾检查一遍仪仗陈设是否还有疏漏。

紧张的忙碌了小半个时辰,防城内外鼓角声如雷鸣一般齐声响起。

那雄浑的声浪震得人耳膜发痒,李泰牵马站在仪仗队伍中,饶是这一身装备有些华而不实的好笑,但心情也不由得澎湃起来,这苍劲肃杀的氛围实在是感染人心。

随着城门洞开,六军先发,持殳持戟导引先行,百人一队、各拥一纛,夜风吹得那旌旗猎猎作响,成为了鼓角声中动人心魄的和声。

六军仪仗开拔之后,城门内驶出一驾幢盖大车,上面拉着一架大鼓、有鼓手振臂擂鼓,鼓点间隙则以长鸣、横吹等各种乐器声填补,这是君王仪驾的前部鼓吹,单单各种乐手便有六百多人。

鼓吹行过,便是六坊军众拱从着一驾大车行出。大车上空无一人,只摆放了一张雕纹御案,御案上摆放着皇帝诏书与太庙祭文。

代表皇帝的空车行过,后方两架大车并行而出,分别乘坐着西魏皇太子元钦和丞相、大行台宇文泰。两车行出,前部鼓吹声变得更加高亢激奋,四方拱卫的禁军将士们也开始高声歌唱尊号。

李泰也不是没有见过大场面,但亲眼见到如此雄壮的仪仗画面,还是不知不觉的手心浸满汗水。

这种充满仪式感的典礼,对人心的震慑感染的确很有力量,以至于李泰频频在心里默念“彼可取而代之”,心里的紧张感才消减下来。

终于,诸公车驾行出,听到城门前礼官唱名声喊到高仲密,李泰连忙翻身上马,回首喝令仪仗入前就位,拱从着高仲密的车驾、一马当先缓行在仪仗队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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