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帝业 第586节(1 / 2)

娄昭君听到这话后,脸上怒气更盛,指着这个儿媳便破口大骂起来,甚至还要抬手着令侍者将其逐出房去。

元氏自然不会轻易离开,而是继续哭告道:“皇太后若真爱护大王,应当速速出手搭救,而不是说这些漫无边际的虚言。妾再怎么拙劣不堪,也不会远行千数里来此诅咒自家夫婿!”

“究竟怎么回事?你不要再哭,速速告我,我儿他究竟是怎么了?”

娄昭君听到这里后才意识到事情似乎不是什么夫妻矛盾,而是真的有灾祸降临到自己爱子的头上,心内顿时也是大慌,她直从坐席中站起身来,来到元氏面前拉着她的胳膊疾声发问道。

“大王、大王遭遇刁难,是、是至尊不容,至尊要谋害我家大王……”

元氏压抑许久的情绪如今总算得以释放出来,自然没有那么简单便收敛住,一边哭泣着一边将自家大王所遭遇的困境断断续续的向皇太后讲来。

皇太后在听完王妃的哭诉后,才知家门中将要发生手足相残的惨剧,一时间顿时也慌了神,身躯摇摇晃晃,要扶着桌案才能稳住,口中则颤声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大王自知至尊唯恐会威胁到太子嗣位,故要想方设法加害大王,万般无奈,唯能将妾并小儿百年送至晋阳,希望皇太后能够加以庇护……”

元氏又捂着脸悲哭说道:“但妾也不知皇太后究竟愿不愿、能不能庇护住大王这一脉骨血,只能将小儿暗藏在外,妾只身来求,死则死矣……可怜我儿,还未断乳、未知人事,便要流落在外,无人可怜!可恨、可恨他为什么要生在皇家,哪怕闾里黔首,谁舍得将如此小儿抛弃在野……”

“我怎不愿、我怎不肯?我的儿,我的心肝……皇帝怎敢这般造孽!我儿何处得罪了他、竟不能容!”

娄昭君听到元氏的哭诉,一时间也是方寸大乱、悲声大作,她膝下诸子唯高演最得其心,此时听到最疼爱的儿子遭到威逼折磨,心几乎都要碎了,又听王妃说的可怜,连忙又大声交待道:“速去、速将我孙儿寻回,带回宫中来,谁敢加害我儿骨肉,老身与之誓不两立!”

待到宫奴匆匆退出,房间中婆媳两又是忍不住抱头痛哭。

又过了一会儿,娄氏的哭声渐渐停了下来,她终究是经历过大事,并非一般养在深闺、不知人世艰难的寻常贵族妇人。

刚才是受王妃元氏的影响,加上自己关心则乱,这会儿悲情稍微收敛,思绪又转动起来,口中沉声说道:“据你所言,事情眼下似乎仍有转机,你夫遣你至此想来不是只为乞活,还有什么叮嘱,你速速详细道来,不要遗漏!”

元氏在经过一番痛哭宣泄之后,便也渐渐收住了悲声,然后才又小声禀告道:“大王自知情况凶险,又不甘就此坐以待毙,如今在邺都也在尽力自救。但是跟至尊相比,大王势力寡弱,群徒怕也未敢追从大王抗拒君名,尤需皇太后给予大王支持……”

娄昭君听到这里,顿时便皱起眉头,但很快便又舒展开来,口中则忿忿说道:“皇帝近年越发昏暴,又专受汉妇蛊惑,疏远至亲,而今竟然连手足兄弟都不肯放过!其子若当真有享天命,又岂我儿能够轻夺?若无,纵杀我儿又何益之?

我儿敢作反击,不愧其父兄之风,难道还当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帝如何用人治国,我自不敢扰问。但他若要加害我儿为其拙子铺路嗣位,我绝不答应!天下任其摆弄,但在此家门之中,谁都休想谋害我儿!”

虽然皇帝也一样是自己的儿子,但是在娄昭君心目中,儿子与儿子却是大不相同,内心里是完完全全站在高演这一边,非但不觉得高演暗中聚集人势对抗皇命有什么不对,反而还发自肺腑的支持。

不过眼下除了口头上的表态支持之外,娄昭君也做不了更多的事情。

她并不是那种不甘寂寞、好用权谋的妇人,自神武帝去世以来多年都安居后宫中,凡有出入往来也都是周游贵戚之家,对于宫外的时局人事了解和掌控并不是很多。

而且高演也并没有交代王妃转告皇太后应该要怎么做,自己这里贸然有所举动的话,反而有可能会因为泄露儿子的计划、坏其好事。因此眼下娄氏也只能将王妃与世子收留在自己宫中,将这对母子给保护起来。

不过随着后续消息的不断传来,局势也渐渐变得明朗起来。

首先是皇帝的命令抵达晋阳,濮阳王娄仲达将要率领师旅前往辽阳迎驾。而在其临行之前,先行来到皇太后宫中拜别姑母。

当皇太后知其受召率军南去,心内敏感神经顿时受到了挑拨,旋即便连忙发问道:“皇帝因何召你前往?”

娄仲达闻言后倒也不疑有他,当即便开口回答道:“启禀皇太后,陛下令中并无特别说明,只是着臣引军前往迎驾。但有同行亲旧告是陛下于辽阳病情转危,已经不敢再滞留于外,须得速速转回晋阳以安排朝情人事。”

“情况已经这么危急了?”

由于皇帝近来有数次当众犯病,事情也并非绝密,只是病情的发展仍难探知,而皇太后听到娄仲达这么说后,当即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心中也有些烦躁伤感。

但是仅仅过了片刻,她便又瞪眼说道:“你不许去,找个借口推脱一下!”

娄仲达听到这话后顿时一脸的不解:“可是、陛下着令速往……皇太后因何不准行?”

“原因不要多问,我自然有我的道理!”

娄昭君闻言后便不耐烦的沉声说道,语气也变得不甚客气:“如果还当老身是你姑母,那便听我命令,不准前往,尽量拖延!”

“臣自然敬重姑母,可是臣除了是姑母的侄子,更是立朝的大臣!至尊体中欠安,召臣前往迎驾,臣若不往,君恩何报!”

娄仲达也不是什么凡事都对长辈言听计从的垂髫小儿,听到皇太后蛮横的命令,他便皱眉说道。

娄昭君听到这话后,神情更怒,直接拍案呵斥道:“难道你真觉得自己是凭才干见用于朝?不要忘了因何而显!往年你们傍此门户共享荣华权势,如今便到了该当报还的时刻!来日自然有你向君王效忠之时,只是眼下不准奔赴辽阳,你不准去,大军也不准去!”

“姑母请息怒,我从命便是。只是、来日陛下归都问责起来,该当何以应答?”

娄仲达见娄昭君动了真怒,不免也是吓了一跳,不敢再作坚持,忙不迭垂首说道。

“他若能生归,再为后计不迟。”

娄昭君听到这话后,先是沉默片刻,而后才又低声说道。

第1150章 殴杀国舅

娄氏之所以阻止侄子率军南去,倒也不是因为预判到了儿子高演有什么谋划行动而做出配合,只不过是基于最朴素的认知,那就是敌人所需要的就一定要阻止!

尽管她也并不清楚高演的计划,但在此刻限制削弱皇帝的力量,毫无疑问就是正确的。虽然娄仲达所言皇帝如今病情危急,让她心内也略生不忍,但是一想到皇帝过往的作为与其针对爱子的恶意,娄氏的心肠又变的硬了起来。

她早已经习惯了死亡与分别,生死乃是自然发生、无从避免的事情,而且有的人活着不如死了!

娄仲达不肯违抗姑母的命令,离开这里后便返回家中闭门谢客,既不配合调集晋阳的军人,也不主动推辞自己的任务,就这么硬拖干耗着。

他这里不肯配合行事,自然让相关的事情大受影响。一同受命的唐邕等人,各自任务也都无从进行。唐邕虽然久掌军机,但所掌管的主要还是籍册名簿等档案性质的内容,具体的兵马调集则仍需仰仗一众晋阳兵将领们执行。

娄仲达虽然不是什么权倾朝野的军国大将,但是作为皇太后的母家侄子、皇帝的中表之亲,与一众晋阳勋贵们也都交情深厚。

其人不肯出头,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也影响到其他将领们不肯尽心尽力,以至于调令下达几日,实际聚集起来的兵马数量尚且不足一半。

一件事情,不同的立场就会有着不同的态度,有的人刻意拖延,有的人则就希望越快越好。

赵郡李祖勋任职并省五兵尚书,除此之外,他还是当今皇后的兄长,然而这还不是他最为特殊的身份。他的女儿还在不久前嫁给了太子高殷,成为了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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