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帝业 第667节(2 / 2)
“同去、同去!京兆府若不肯受理,便往州府!”
其余武侯也都义愤填膺的振臂呼喊道,全都不甘心就这么让那跋扈女子就此逃遁于法网之外。
当窦览来到窦荣定府上时,他还在乐呵呵的准备礼货。因其丈人安国公杨忠不日便要归朝述功,届时又少不了一番礼遇恩赏,窦荣定作为杨忠门下婿子,当然也要有所表现。
只是当其听完窦览所言事情之后,脸上的笑容顿时便也荡然无存,来不及再多说什么,随便编了一个借口之后,当即便与窦览一起离开家门,直往自己那秘密外宅而去。
当其来到坊间那处隐秘外宅时,那外室王氏一脸又是一脸委屈的迎上前来,未待窦荣定开口斥责,已经先一步怯言道:“妾知错了,任凭主公如何惩罚,只求不要将妾逐走。妾此一身,俱是主公所有,主公若不复垂怜,妾生又何欢,不如死去!”
听到这女子痴情娇怯的表白,窦荣定心中的恼怒消散过半,他终究还是贪恋这女子的色艺动人,不忍弃逐,又板起脸来训斥几句,然后才又望着窦览说道:“只不过是街中逆行、滋扰街曲罢了,想来也不是什么重罪。
我家也不必为此逃避什么惩罚,只是这娘子毕竟身世特殊,不便显露人前。我也不让五郎为难,你归廨后直须顶格惩处,罚没多少钱财,又或领受笞刑,并遣家奴前往,只是一桩,不要让事情再喧闹下去!”
窦览闻言后便点点头,老实说真为了这件事让他担负一个徇私舞弊、玩忽职守的罪过,他也很不爽。但如果只是隐去这王氏女在事件当中的存在感,其余加倍处罚,包括对那几名负伤武侯多作补偿安抚,这对他家而言,自然也都不算什么负担。
彼此商议完毕后,窦览便连忙匆匆返回县衙去收拾首尾去了。而窦荣定也打算归家,那王氏却泪水涟涟的拉着他诉说自己今日受惊一场,又与主公久别、思情入骨云云,恳求窦荣定能留宿一晚,窦荣定观其娇羞妖冶的模样,心内一荡便选择留了下来。
一夜销魂,窦荣定还身卧温柔帐中沉睡着,忽然院外响起一阵人声喧哗,旋即便有急促的叩门声响起,并伴随着一个仓皇的声音:“阿郎可在舍内?主母已在前堂!”
“主母?什么主母……”
窦荣定闻听此言,直从帐内惊跃起来,慌忙抓起榻前衣服披在身上,开门便见自家老奴躬身站在房门外,脸色顿时变得有些惊慌:“主母怎知此处?府中谁人泄密?”
“不、不是府中泄密。是、是京兆府,京兆府今日遣员入府,责令府中昨日违规犯禁之人限期投案自首,负责柳大尹将亲自入府执拿!”
听到老奴此言,窦荣定神色更慌,口中恨恨道:“这个五郎,做事怎么这么不谨慎周详!”
他也顾不上再搭理榻中那女子,当即便一边整理着衣袍一边往前堂行去,当即迈步入堂时,还未见到自家夫人,先有一个手掌挟着劲风迎面抽下,窦荣定下意识后仰躲避,那手掌扫了个空旋即变掌为抓,旋即抓住窦荣定颌下胡须,将他一把扯入堂中。
“夫人息怒、夫人……”
窦荣定吃痛惨叫,探头躬身入堂,不敢抬头去看自家娘子那愤怒的神情,只是随着娘子手指松开,颌下胡须便如飞雪一般纷纷飘落下来,顿时又让他心痛得嘴角抽搐起来,这一部美髯可是为他加分不少,不想今日毁于悍妇之手。
窦荣定的夫人便是杨忠的长女,将门女子性情强直,兼之丈夫在外私纳妾室本就是挑衅大妇,故而杨氏此时也是怒不可遏,瞪着窦荣定怒声道:“那东夷贱婢何在?”
“娘子、娘子请息怒,我并非有意隐瞒,只是此女出身卑贱且乏教养,本意教其礼节再引入门中拜见……”
窦荣定心知理亏,尽管羞恼不已,但还是低垂着头小声说道。
杨氏却不听他解释,仍自恨恨道:“那夫主又教了她什么礼节?教她横行街市,败坏我门仪家风?若非京兆府入户讯问,我竟不知家中竟然纳此丑秽!这娼门淫妇尚未入门,已经给我家延惹这样一番祸端,若是由其入门,我家宅还能得安?”
“不入、不入,我这便命人将其逐出……”
窦荣定为了安抚自家夫人,也不敢再作争辩,尽管心中还是有些不舍,但还是连忙表态说道,准备先行应付过此事,过后再从上计议。
然而杨氏既然已经找寻至此,便不肯善罢甘休,口中仍是冷哼道:“这娼妇便是祸根,我前不知则已,今既知晓,岂能容其再活人间?是夫主自己料理,还是我引我儿入户杀之?”
“这、这……事不至此,私刑杀人总是不妥啊!”
窦荣定闻言后脸色便陡地一变,摇头摆手的说道。然而杨氏却一言不发,只是冷冷的望着他。
夫妻两在堂中僵持了好一会儿,窦荣定脸色也是变了一变,好一会儿之后才又涩声说道:“今次事错在于我,待我将此料理清楚,归后再请娘子见谅。”
说完这话后,他便转身又往内院行去,那外室王氏这会儿正战战兢兢立在廊下,当见到窦荣定阔步走来时脸上才又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入前笑语道:“主公,那悍妇是否已经被逐走……”
“贱婢住口!”
窦荣定闻言后便顿足怒吼一声,旋即便抓起身后家奴手中木杖,用力将木杖抡起直将这女子砸翻在地,而后不顾其哀嚎乞饶,棍杖劈头盖脸的砸落下来,直至这女子气绝身亡,窦荣定才呼哧呼哧喷着粗气,将那带血的棍杖抛在地上。
第1306章 母仪天下
安国公杨忠去年便统军出征,在攻灭北齐之后也并没有直接归朝,而是又率领人马继续前往幽州去追击北齐的残兵余寇,长达一年的征程可谓是战功赫赫,直至不久前朝廷任命李和为幽州总管、高琳为幽州刺史,共同负责当地军政管理,杨忠才得以率领征师归朝。
杨忠可谓是国朝勋臣之首,之前因为出征在外而错过了一系列的开国典礼,但该有的封赏一样都没有落下。此番班师回朝,自然又是少不了一系列的赏赐,单单朝廷赐物便装满了几十大车,可谓是风光至极。
此番杨忠归国之后,亲友也都纷纷登门来贺,家中一时间宾客云集。杨家并非什么世家大族,全凭杨忠一人的功勋才日渐显贵起来,亲戚主要便是儿女亲家,再加上同僚袍泽等等,也构成了一个比较可观的关系网。
窦荣定乃是杨忠的长婿,丈人风光归朝,他自然也要第一时间登门道贺并帮忙接待亲友。夫妻两在表面上也并没有受之前事情的影响,一副相敬如宾、温馨和睦的样子,很是受到了一干亲友的夸赞与羡慕。
杨忠出征多时,在外一直精神紧绷、不敢松懈,此番终于归国,心情也是非常愉悦,听着众亲友们的恭维祝贺,自然是免不了畅饮一番。
就在宴会进行途中,门下仆人登堂奏报京兆尹柳庆登门求见。因为前主公独孤信的缘故,杨忠同河东柳氏几兄弟关系也是颇佳,对于柳庆的到来不疑有他,只道同样也是登门来祝贺自己,自己还亲自起身出堂相迎,浑然没有注意到一旁婿子窦荣定脸色骤然变得紧张起来。
“今早入朝,便览朝班不见柳公,询问余子才知公已出就畿内大尹,今日入户一定要畅饮一番!”
杨忠阔步上前,拉住拱手见礼的柳庆的胳膊,因为心情愉快,这会儿又是酒意微醺,待人接物都较平日里更热情几分。
“安国公荣胜归朝,下官理应趋迎来贺,无奈府中事务相系,难能抽身而出。今日登门拜访,亦受事所趋,实在不敢贪杯叨扰。来日有闲,一定再登贵邸,向安国公邀讨酒食。”
柳庆口中回应着杨忠,视线则在其身后一众亲友当中一番搜寻,最终锁定在了缩头站在人群中的窦荣定身上。此时其他人还未觉有异,但站在窦荣定一旁的杨忠长子杨坚却留意到柳庆眸中锐意与窦荣定低头惊怯躲避的样子,不由得便皱起了眉头。
“我家又有何事需劳烦京兆府来访?”
杨忠这会儿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
杨坚则快步上前,口中笑语说道:“莫不是城郊赐田交付事宜?户中中堂宴席狼藉,请柳大尹先往侧堂稍坐,家父征程劳顿,家事皆由晚辈操持,难免有所疏忽,亦需府主指点一二。”
说话间,他便将柳庆往侧堂引去,柳庆倒也不便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告自己的来意、否则就太不给杨忠面子了,于是便又向杨忠稍作欠身,然后便随杨坚往侧堂行去。
其他宾客们也都未觉有什么异常,各自只在心内感叹杨忠权势当真不俗,就连赐田事宜都需要京兆府大尹亲自登门来办理,真是给足了面子。
但杨忠这会儿还没有彻底的醉倒,从儿子稍显殷勤急切的态度上也察觉到了些许异常,但却并没有说破,而是又共其他客人们返回厅堂中坐下来,闲话几句后便找了一个借口也往侧堂行去。
侧堂中,柳庆已经向杨坚道明了来意。他选择今日登门而来,也并不是为的特意来触杨家霉头,只因日前案事有牵连一案出来,街中闹事那女子迟迟不曾归案,忽而又有其亲属前往京兆府报案道是那女子疑似遭到了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