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新一辈 第22节(1 / 2)

不过,这个梅书记也未免太沉不住气了,得失心太重。刚刚只是讨论,听取大家意见而已,并没有做出结论,最后到底如何,还是要让沙广军参与进来的。

该谈的也谈得差不多了,王司长也失去了再聊天的兴趣,索性就结束话题。问梅书记:“给我们安排晚饭了吧?今天累了,吃完饭早些休息。”

第26章

沙厂长是傍晚时分赶回来的。油田距离海州市本来就不算太远, 单程二、三个小时左右的距离,只是路不太好走,有很多坑洼不平的土道。

王司长来了海州厂之后, 唐杰也很快得了消息, 连忙打电话通知梅书记, 梅书记一听,急急忙忙就想要往厂区赶,走到门口又停住脚步, 想了一会儿,打电话给唐杰, 让他拨个电话给港口油田,转告沙厂长,王司长来海州厂的事儿。

唐杰不解,这两人不是冤家对头嘛, 怎么就忽然给对方通风报信了?虽然不解, 但也立刻执行了。

沙厂长听到这件事后,也是大感意外, 拍着脑袋感慨着真是倒霉,怎么偏偏就赶在今天来了呢!不知道是自己三番两次, 半个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去王司长办公室,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还是领导们不信任,想到搞个突然袭击,了解到真实情况。

不管是哪种情况,当务之急, 是得赶回到海州去。跟港口油田的人匆匆告别, 小罗司机将车开得冒了火星子, 可架不住太倒霉,轧上了不知道哪个缺德的故意撒在路上的图钉,开着开着,轮胎就逐渐没气了,幸好带了备胎,又停车换轮胎。

之后紧赶慢赶的,回到海州厂时,天也已经黑了,一打听才知道,上面来的四个人分成了两波,一波三人回了招待所休息,而王司长则去了工人俱乐部二楼看样板戏《白毛女》。

沙厂长缓口气,心说王司长还挺有兴致的,说明今天一天在海州厂过得还不错。

王司长哪儿时有兴致啊?本来是打算回去休息的,且对《白毛女》这部剧一点兴趣也无,没看过几十遍,也得有十来遍了,在哪儿不能看,非得在海州厂看?他纯粹是被梅书记的话给架起来,被迫去的。

梅书记的理由说得冠冕堂皇:领导难得来视察,一定要感受下一线工人们的业余生活,与工人们同乐。

王司长没办法,只得来了。此时正面无表情,眼睛盯着舞台,脑子里头却思考着在全系统内推广废水利用装置的事儿。

秦今朝是个有想法,思路清晰敏捷的人,或许,可以给这个年轻人一个机会,让他提交个计划上来,如果真能做得好……

领导人在公开场合提到,要领导干部年轻化,多用、用好年轻人,他是非常认可的,多提拔年轻人,才能更好地做好年龄结构规划,完成新老一代的交替。

现在的自己,未必就不是明天的秦今朝。

“……演出的是省芭蕾舞团的,厂里专门将他们请过来,丰富职工们的业余生活,这样的演出,海州厂每个月都会安排一次。”梅书记的声音响在耳边,他和涂主席一左一右,将王司长夹在中间。

王司长听到梅书记的话,目光聚焦,舞台上,《白毛女》已经演出到喜儿被迫跑上山的情节了。

王司长回头,往后看了看,观众席空空荡荡,粗略一扫,算上自己这三个,全场也就二三十人的样子,这就是梅书记想让自己看到的,一线工人们稀稀拉拉的业余生活?

梅书记也没料到是这种情况,他何曾了解过工人们的业余生活如何?他瞥了涂主席一眼,涂主席也很尴尬,他就每天喝喝茶,看看报纸,没事儿休个病假,工作主要是工会副主席带着下面的年轻人干,他就负责签个字,悠闲得很,要不是这次的样板戏是工会主办的,梅书记一个人对着王司长觉得有些尴尬,非得拉着他一起来,他才不来受着罪呢。

也不知道梅书记咋想的,非得要拉人家过来!

这么说着,就听见隔了两排的座位上,有人怪腔怪调儿地喊:“都啥年代了,还看样板戏,还看《白毛女》,从小看到大,早就看腻了!有那钱,就不能多放映两场电影,或者请歌舞团来唱歌跳舞也行啊!”

这显然是知道王司长身份的,是故意告状,在上级领导面前给上眼药呢!梅书记立刻转头,看了眼王司长的表情,见他好似没听见一般,又忙转头,想要记住身后说话之人的脸,却见那人用袖子挡着脸,再加上灯光昏暗,根本就看不清。

梅书记心里头暗恨,这要是让他知道是谁,绝对饶不了他!

沙厂长就是这会儿走进来的,他也不想打扰王司长看戏,但又听说这一行人明天上午就准备离开,只好硬着头皮过来了。

王司长正坐得难受,一看见沙厂长,就站了起来,没等他说什么,就主动说:“走吧。”

沙厂长有些懵,“唉”了一声在前头带路,梅书记和涂主席也松口气,跟在后面一起走出来。

等到了亮些的地方,梅书记伸出手指头,使劲地点了两下涂主席,涂主席摆出一脸无辜样。

最前面走着的沙厂长解释了自己晚归的原因作为开场白,然后就想进入主题,一开口,一大股冷空气入喉,呛得他好一阵儿的咳嗽。这两天着急上火,嗓子肿了起来,老是发干发痒,再加上这一路上也没怎么喝水,症状就更重了。

王司长瞧着沙厂长不停咳嗽,还拼命想要说话的样子,只好说:“不着急,等到了办公室再说。”

于是,沙厂长就加快脚步,幸好王司长个子高,腿也长,能够跟得上,后面那两位可就不行了,等两人叽喳完,发现已经落了一大截,就赶紧迈着大步着往前追,追了一会儿气喘吁吁,喘不上气来了,心脏也有些发疼,忙停下脚步,不敢再追了。

等两人追到小会议室时,想要推门进来,却发现推不动,但里面分明亮着灯。明显的,沙厂长要跟王司长单独聊,不想让其他人听见。

梅书记放下准备敲门的手,低低说了句:“幼稚!”

沙厂长不在的时候,怕沈岳良和秦今朝抢功劳,等沙厂长回来了,又怕他自己把风头都抢光了,唉,左右都不是!

“我总觉着沙厂长背着咱们在搞什么事儿!”梅书记肯定地说。

涂元材不在意这个,反正不管是谁管事儿,谁上台,谁一把手都跟自己关系不大,自己还有几年就退休了,横是不能夺了自己工会主席的职位。他最在意的儿子工作问题,小涂死活不想离开燕市办事处,又是写信又是打电话的,让自己给想办法。

自己堂堂一个身兼数职的工会主席,堂堂海州大化厂领导班子成员,竟然连儿子也安置不了,这说出去有人信吗!

沙厂长那个人太固执了,自己没办法跟他抗衡,在大化厂掌握的又不是关键性部门,话语权不大。本来掌握着话语权,总是压他一头的梅书记又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跟他妥协了,自己该想的方法都想了,实在没办法了,但还是忍不住跟梅书记说:“梅书记,小涂的事情能不能再跟沙厂长求求情,毕竟是您安排过去的人,他想撤换就是不给你面子。”

“他要是觉得小涂哪里干的不好,可以指出来,改正嘛,小涂又不是不听劝的笨孩子,你说是吧。主席他老人们都说过,要允许年轻人犯错误,犯了错误改正就好了,要给年轻人施展才华的机会嘛。”

“再说了,把小涂召回来,派谁去呢?横是不能派个从来没有去过燕市的人吧,那老大的燕市,就熟悉环境一项,就得多长时间?还得知道化工部的门朝哪儿开,还得会开车,还得会定招待所,会购车票……这就不是个简单的事儿啊,用生不如用熟,这些道理,沙厂长应该是懂的吧。”

涂主席“嘚吧嘚”地说着,梅书记还是第一回 听涂主席一气儿说这么多的话,连磕巴都不打。果然他以前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才甚少发表观点的,这次是关系到自身利益了,一句挨一句的,层层递进,说得可有道理了。

不过,他最后这一句话却说得梅书记心中一动,对燕市熟悉,对化工部熟悉,这说的不就是秦今朝嘛!

他心中欢喜,终于找到赶走秦今朝的方法了!

小会议室里,沙厂长打开门,拉了下门口墙上的灯绳,电灯随之亮起,沙广军请王司长先进来,自己随后也进来,想了想,将门插上了。

王司长看见了沙厂长的动作,但没有说什么,如果只能在沙广军和梅向党之间选择一个的话,他肯定是选择前者的,梅向党这种人是自己最讨厌的,在其位不谋其政、尸位素餐的领导,有时候,真恨不得把他们都从领导岗位上拉下去。

跟他们交流纯粹就是浪费时间,毫无意义。

小会议室里的暖壶里,是刚打的热水,沙厂长按捺着心里头的急躁,给两人沏了茶水,这才坐到王司长旁边的问题,开口说:“司长觉得废水装置项目怎么样?”

王司长端起杯子,将盖子拿起来,倒放在桌布上,轻轻吹了吹杯子里漂浮着的茶叶,直截了当:“你是想问到底会不会选择海州厂作为会议地点吧。”

那自然是的,沙厂长问:“司长,那我们有希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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