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2 / 2)

他就走神了这么一会儿功夫,牢牢看着的病患差点就出事了。

这还得了,路安急得不行。

但怀中的人儿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并没有回复他的问话。

路安见状,心中漫着不安。

他是真怕眼前这人出事,毕竟那天晕倒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而且出于私心,他也并不想要对方在出现什么意外。

自从想明白了在桥上的那段话后,路安就有好多好多话想和麦麦说。

这种迫切的表达欲是他以往二十三年以来从未拥有过的。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以往二十三年以来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让他有倾诉欲的对象。

在路安的人生中,他的成长经历是十分割裂的。

他人生的前半段感受着人间的生活常态,柴米油盐的简单生活早已渗透着他的价值观。

从小树立着的“厌恶资本”的观念就注定了他长大后与家庭对立。

这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回归豪门家庭的剧情,它更多的是一种价值观的改变。

让一个人打破幼年时候所成型的价值观无疑不是将它的原生环境所塑造的人格打碎后重组。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就像是一个人的性格在幼年定型后就不会发生太大的改变,除非经历过重大事故影响的推动下,神经与大脑产生了病变。不然想改变一个人的性格,乃至人格,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可对于一个日理万机的豪门家庭来说,他们又怎么可能会考虑这些呢?

他们只想着将自己的血脉回归于家庭,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人在家在,就足够了。

哪管回归者愿不愿意,在他们看来,路安所有的抗拒都仅仅只是在耍小孩子脾气罢了。

也就是这样,他们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真的站在路安的角度去想。

而路安也在这长期的价值观建立中,从粉碎到重组,重组后又粉碎。

他接受不了,却不得不接受,长久的自我怀疑中,他早已分不清所谓真正天平两端的彼与此了。

路安就这样麻木地一边享受着豪门所带来的优越福利,一边又在和年幼时期的价值观无时不刻地抗拒着。

这也是为什么他抗拒豪门,却在提起时,不是愤怒,而是羞愧的原因。

在路安的心里,或许现在的他才是最令他自己厌恶的那一个,是又当又立,既要又要的存在。

他感到迷茫,感到无助,所有人都说他不识好歹,放着这么好的家庭不去,还总是耍着小脾气,简直太没有一个成年人的样子了。

他们都在说他,没有人理解他的抗拒,没有人。

这样的指责和道德绑架让路安窒息,他只能选择逃避,可这样依旧解决不了问题,路安仍然感到迷茫和无助,没有人告诉他该怎么做,没有人告诉他这份坚持的对错。

而这一切,都在十分钟前,在桥上的那段话彻底点醒了他。

是啊,他为什么要纠结自己到底是不是豪门呢?既然自己的出生就已经注定了是豪门,那就心安理得地去接受它。

他讨厌的本质是资本,所抗拒的核心也是资本。只要他不成为资本,那他就不会成为他自己讨厌的人。

该不该变成资本,完全取决于他愿不愿意,主动权在他手上。

他只要不想被改变,那他就可以不被改变。

相反的,如果他想要改变,他可以把一切都改变。因为他有与生俱来的权利,他是豪门,他有足够的底气。

如果不喜欢这种压榨方式,那就升级福利;如果不愿意高高在上,那就下降价格变得亲民。

他可以将一切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变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所以他为什么要为此苦恼呢?麦麦说得对,他继承的是公司不是人格,理念不同不代表不能接受,他要做的是改变,而不是被改变。

他完全可以打造一个完美符合自己心里所想的公司,一个告别996007,且工资待遇,福利待遇,甚至是优级员工后续养老待遇他都可以调整到自己心中的理想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