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 2)
曾绍冲在外的作为,他自然是清楚的,在京城里还颇收敛,到了山高水远之处,对那些村镇小民从不心慈手软。这些事素来压得风波不起,又有恒王照应,哪怕翻到刑部他也不怕。
但若让谢长离追究……
提察司的手段无人不知,若谢长离愿意帮他便罢,若谢长离有意针对,原本的大事化小便会成为借题发挥,那可真就麻烦了。
那一瞬间,曾惟甚至觉得他是恒王故意送出去,拿来试探谢长离的一份饵。
生死都取决于谢长离和恒王的亲疏。
寒意从脚心直抵头顶,他哪敢再让谢长离查下去,忙道:“不劳谢统领费心。”
“那这案子?”
“曾某信得过谢统领的手段。”
这般畏首畏尾的态度,恰合谢长离的期待。
他啜着茶,姿态不紧不慢,“既如此,谢某也愿卖恒王爷的面子。案子如何了结、怎么交代,可按侯爷的意思办,或杀或剐,谢某都会替侯爷报了仇怨。但事情到此为止,提察司人手有限,没工夫陪侯爷多做戏。”
曾惟闻言,暗自松了口气。
他哪里想得到谢长离会庇护一个非亲非故的凶手,又不敢让谢长离顺蔓深查下去,只好编个差不多的理由,将儿子摘干净,治凶手以死罪。
谢长离颔首答应,连替罪的死囚都想好了。
而后,在曾惟的心虚感激中出府。
翻身上马,侯府外青石铺就的长巷齐整又空旷,暖风吹过时摇动枝
叶梭梭轻响。
谢长离微微抬头,目光落在初夏明净的高天流云,执缰缓行。
私自隐瞒案情、替换死囚自然是不合律例的,往后若被翻到明面,亦是他弄权谋私的重罪。
但那又如何。
踏进提察司的那天起,谢长离就知道等待他的不会是什么好下场。既然淬炼出冷厉手腕、铁石心肠,搅进这血污争斗中,做起了与虎谋皮的事情,他就没想过全身而退。能玉石俱焚,将那恶贯满盈的人连根拔起,剜去久积于朝堂的罪恶淤泥,恐怕已是最好的结局。
至于过程中的曲折,连同一些迫不得已的手段,他大抵也只能以命相偿。
只要得偿所愿,就值得。
谢长离竭力驱走心头沉闷,去想些美好的事情。
譬如云光院里清澈含笑的眉眼。
以她的性子,若知道南桑能保住性命,大抵会很高兴吧?
谢长离不由夹动马腹,想早些回府。
谁知才到府门外,便看到了一副女儿家吵嘴争斗的场面。他那位美貌小妾安静站在树影下,神情有些无奈,被罚不许进府的夏清和却涨红了脸,正气得暴跳如雷。
第17章 生气臭男人,白费她在姬临风跟前那样……
夏清和母女今日其实是有备而来。
自打前次在玉妩跟前吃了亏,夏夫人心里就拧了个疙瘩,因着不甘心,过后还找过谢长离一次,以蓁蓁屡屡闭门谢客为由,试图告个黑状。可惜蓁蓁早就解释过缘由,且谢长离不喜夏清和的满口胡言,当场就驳了回去——
“虞氏不肯见客是因碍于妾室身份,不愿徒生口舌。夫人与她并无旧交,何必屡屡登门相逼。”
一句话就堵得夏夫人哑口无言。
只好灰溜溜地告辞。
回去后,难免愈发心焦起来。
毕竟夏清婉流落在外,始终没半点儿音信,谢长离便是再惦记,又哪抵得过近在枕畔的温柔乡?何况蓁蓁生得貌美,哪怕是夏夫人也不得不承认,蓁蓁的姿貌比夏清婉出挑太多。谢长离纳她不久便已生袒护之心,若耽误个一年半载,难保不会被美色迷了心窍。
到时候,她的女儿可怎么办?
两个女儿跟着她这寡母,能在京城碰见谢长离实在是祖坟冒青烟的大运气,前程可都指望着那儿呢,可不能叫那虞氏横刀夺走。
夏夫人暗生焦灼,后来听人议论说谢长离竟带着妾室到宫中赴宴,更是急成了热锅蚂蚁。
急着急着,时机凑巧就来了。
那日母女闲居家中,做些针线活儿打发光阴,听身边的小丫鬟说浮光阁来了批上好的绸缎,京城的闺阁贵女们抢着要,不免动了心思,打算去买些来裁衣裳。谁知那么凑巧,上街后没逛多久,因听说不远处有热闹可巧瞧,往那边赶的时候竟瞧见了染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