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 / 2)

杨晟从胸口内袋掏出一支万宝龙传承系列钢笔,这也是从叶观澜那里顺来的。他用钢笔尖轻点补充条款,突然笑出声。

条款末尾那行蝇头小楷力透纸背:【槟城娘惹糕采购预算超标,从王晅分红扣】。这字迹他昨夜才在咖啡杯垫上见过,写着“糖伤胃”三个字。

抬头时镜中已空无一人,唯有余温缭绕的乌木香。杨晟摩挲着合同扉页轻笑:“冇问题。”尾音消散在走廊渐起的镁光灯海之中。

红毯两侧的闪光灯骤然炸亮。杨晟在刺目的白光中准确捕捉到启荣集团的logo,那抹熟悉的靛蓝在记者席中格外扎眼。

杨谦的心腹举着《星岛日报》话筒挤到最前排,镜头几乎怼到他脸上:

“杨生!传闻杨谦先生极力反对这次合作?”

“作为胞弟却与家族企业竞争,您是否……”

“未来会否长居北京发展?”

每个问题都裹着蜜糖般的恶意。杨晟腕表折射的光掠过合同钢印,突然切换粤语:“大哥最支持我创业啦,不过今次最紧要多谢有关部门畀机会。”

他笑得眉眼弯弯,心里却在冷笑——这群鬣狗般的记者,怕是连他大哥的面都没见过。

签字台的水晶灯将合同照得通明。

杨晟解开西装纽扣入座时,瞳孔骤然收缩——案头那支启荣镀金钢笔泛着冷光。视线扫向观礼席,杨谦的特助正举着手机,镜头反光如刀锋滑过他眼底。

“请双方代表签署协议。”

全场屏息间,杨晟突然举手:“唔该,借支笔。”

王晅从后排晃过来,银灰色西装像把出鞘的剑。他弯腰递笔时故意笑着说:“记得欠我一顿满汉全席。”镶钻笔帽在灯光下划出银河般的弧线。

杨晟笑着接过笔,目光投向二楼一排排包厢。他知道叶观澜此刻肯定在某个窗户后面喝着茶,正倚在防弹玻璃后看着这一切。

钢笔尖触到纸面时,杨晟忽然想起三天前的深夜。

叶观澜在集团办公室用他的雪茄画着合同陷阱:“启荣会在签字环节做文章。”菸灰缸里躺着支被盐酸腐蚀的钢笔,“你要当众换笔。”

此刻笔尖渗出的朱砂红艳得刺目。杨晟突然意识到,这根本不是普通印泥——是掺了特殊化学剂的定制配方,遇光会逐渐褪色。

他几乎要笑出声,这群老狐狸连这种阴招都想得出。

二楼包厢的防弹玻璃后,叶观澜的茶杯泛起涟漪。他看着杨晟落笔时绷紧的肩线,想起那晚青年蜷在沙发里的疑问:“为什么非要我亲自签?”

叶观澜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平板上跳动的k线图上,澜晟集团的股价正逆市上扬。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檀木桌面,节奏如同倒计时。

“豪门弃子…”他突然停下敲击,指尖悬在某个关键数据上方,“站在他们搬梯子都构不着的高度。”护目镜随着他抬头的动作微微下滑,露出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没有比看着你登上财经头条,更能让你大哥的偏头痛药销量创新高的了,不是吗?”

杨晟的心脏在胸腔里狠狠一坠,彷佛被一记裹着丝绒的重锤击中。他盯着显示屏上那两条背道而驰的股价曲线——澜晟的陡峭攀升与启荣的断崖下跌,在k线图上划出一道鲜血淋漓的鸿沟。

“哈…”他突然低笑出声,双手撑在檀木桌面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真皮座椅随着他前倾的动作发出细微的呻吟,领带垂落,在桌面投下一道阴影。

“叶总…”杨晟微微眯起眼,目光从对方镜片上跳跃的反光,游移到那双掌控着资本风云的手,“你知不知道…”他忽然伸手摘下叶观澜的护目镜,在对方猝不及防的挑眉中,将镜腿轻点在自己心脏位置,“你这种运筹帷幄的样子…”

办公室的落地窗外,北京城的灯火如星河倾泻。杨晟的影子笼罩在叶观澜身上,像澜晟的股价走势图——一路高歌猛进,势不可挡。

“最让我大哥…”他俯身凑近叶观澜耳边,呼吸拂过对方耳后的敏感带,“夜、不、能、寐。”

钢笔滑过纸面的沙响通过麦克风传遍会场。杨晟签完最后一笔,抬头迎上无数镜头。闪光灯海之外,二楼某扇窗户后,乌木沉香的余韵正无声蔓延

换场间隙的贵宾室里,杨芷昕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咄咄逼人的节奏。她晃动的香槟杯折射着冷光:“杨生可知,他们的合同要经港澳办备案?”

“林叔今早特批直达中办。”杨晟扯松的领带掠过对方酒杯,突然俯身低语,“顺便问声,你仔剑桥的学费,”他指尖在手机屏亮出转账记录,“仲系唔系走澳门账户?”

水晶杯砸在台面的脆响惊动四周。香槟溅在杨晟西装下摆,洇开一片琥珀色痕迹,他却笑着抽出湿巾:“呢个污渍,同你旧年帮二叔洗钱嘅账本比,边个更难睇?”

王晅举着香槟挤过来,正好看着怒气而走的杨芷昕,问杨晟:“你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