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1 / 2)

长姐杨玥跪地拔出母亲鞋跟时,听见弟弟指骨撞在琴键上的闷响——像那年圣诞夜,父亲砸碎母亲芭蕾奖杯的声音。

林绮岚走过去,先是看了眼被打伤的杨晟,这孩子没哭,只是沉默着,飞溅而出的血珠在琴键上慢慢渗入象牙缝隙,任凭杨启铭打他。

她过去挡在杨晟面前,从他手中抽出那条施暴的领带,血滴顺着琴谱上的休止符蜿蜒,没人知道这条领带夹层还绣着满满的爱意。

她的眼眶里堆满了泪水,看着丈夫,小声说:“有什么冲我来!他又做错了什么?”

林绮岚转身拿起钢琴上,鲜血顺着《月半小夜曲》谱子滴成休止符:“这谱子是结婚时你送的,孩子拿来用一下,有什么问题?”

这个褪色唇印,其实是杨启燊当年追求林绮岚时落下的偷吻,只是时间太久,连他自己都忘了。

杨玥用丝巾捂住幼子的眼睛,丝绸下传来压抑的抽泣。

林绮岚当众质问让杨启铭顿时下不了台,脸色胀青,抬手就要打下去,中途被杨谦过来挡在了面前。

杨启铭扬起的巴掌带着威士忌的酸腐,却在半空被杨谦用颧骨接住。身后的林绮岚泪珠瞬间掉落下来,握紧杨晟的手止不住颤抖。

“爸爸,你喝醉了!”

杨谦垂首的姿态恭敬如常,唯有颈侧暴起的青筋泄露着秘密——昨夜他亲眼看见父亲搂着新晋港姐走进半岛酒店,那女孩戴着母亲拍卖掉的珍珠项链。

杨晟坐在自己房间里,家庭医生处理伤口时,他透过纱布缝隙看见楼下院子里,父亲的情妇正在庭院逗弄妈妈新买的约克夏犬。

狗牌上的领养日期反射着金光,刺激的他眼睛越法疼痛。

晚上睡觉时,杨晟因为伤口疼痛睡不着,想出去找林绮岚,来到二楼路过更衣室时,他听到里面传来布料撕裂声。

接着又是杨启铭喝醉破口大骂的声音混合著粗喘声。

直到过了很久,杨晟才知道,那晚父亲把母亲当天穿的那件天鹅旗袍扔进壁炉,火舌吞没了1985年香港青年芭蕾舞团首席的荣光。

第46章 旧物惊魂

此刻的阳光穿透落地窗,在咖啡杯沿烙下一圈刺目的金边。杨晟放下第四杯浓缩咖啡的杯子,陶瓷与大理石台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喂,有没搞错啊?”郭明德一把按住他冰凉的手腕,虎口处的刺青随着肌肉绷紧而扭曲,“你来这里只是喝杯咖啡?”

杨晟这才惊觉自己已经灌下四杯浓缩,指尖不受控地轻颤着。他望向吧台后正在擦拭杯子的福伯。

“太太房间的钥匙呢?”

老管家布满老年斑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转身从橡木柜深处取出一把铜钥匙。“太太走后,老爷吩咐那房间一直锁着。”钥匙落在杨晟掌心时发出沉闷的金属声,“至今也没人进去过。”

杨晟攥紧钥匙站起身,走出两步又回头:“你要有急事就先走。”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晚点打电话。”

郭明德看着他的背影,脸色有些沉重,他一直觉得杨晟这次回来,好像心里装着什么事情,问了几次他都不愿意说。

可他心里依旧觉得不太安稳,想了想,他还是没离开,和福伯在客厅里坐着聊天,等他下来一起回去。

福伯端着的英式骨瓷杯在半空凝滞,红茶涟漪映出他浑浊瞳孔里的忧虑。

郭明德盯着旋转楼梯转角处消失的衣角,拇指无意识摩挲着打火机浮雕的虎头,虎目镶着的红宝石正渗出暗芒——像那年杨晟被打得满脸是血时,滴落在地毯上的血珠。

阁楼木门发出垂死般的呻吟。杨晟攥着铜钥匙的手指泛起青白,锁孔里簌簌落下的铁锈像经年的血痂。

推开门刹那,陈腐的空气裹挟着记忆扑面而来,他恍惚看见八岁的自己正蜷在门后抽泣,怀里抱着摔碎的八音盒,水晶碎片扎进掌心,血珠滴在母亲最爱的波斯地毯上。

杨晟用手挥了挥面前的尘土,将灯打开,随后关上了门。

房间依旧保持着母亲在世的样子,什么都没变,只是厚厚的尘土和许久不住人的腐蚀气息无法掩盖。

阳光穿透积灰的蕾丝窗帘,在柚木地板上织出蛛网般的裂纹。

梳妆台镜面蒙着灰白的纱,杨晟伸手擦拭时,指腹触到一道细小的裂痕——那年除夕,杨启铭的翡翠扳指曾在此处留下永久的疤痕。

“妈咪……”他轻声唤道,声音消散在静止的空气中。

母亲是芭蕾舞爱好者,当年父亲一见钟情,对她开启了高调又猛烈的追求,一年后,俩人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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