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2 / 2)

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恨上,彷佛身体上的这点小伤根本不足以分散他的专注。

掌心的伤口开始渗出鲜血,沿着手指缓缓滴落,但他依旧紧握着拳头硬扛着。

那些被误解的童年画面呼啸而来——五岁那年他发高烧喊着要妈妈,杨启铭却站在病房门口冷笑。

“让你那个戏子亲爹来照顾啊。”

至今为止,他也不知道那个所谓的“戏子”爹到底是谁?而母亲被误解这么多年,她曾经解释了无数次……

可没有一次,父亲是对她说一句“我误会你了,对不起啊。”

他可以出轨养二奶,也可以包养无数个情人,却对自己的结发妻子,没有一点点愧疚!

第58章 金钟焚账

回忆

2014年·香港太平山别墅

十四岁的杨晟赤足踏过光滑的柚木地板,那冰冷的触感令他不禁回想起上个月的生物解剖课上,指尖轻触过的蛇鳞。

他和朋友们刚飙车回来,此刻浑身都是汗,彷佛空气中还弥漫着轮胎摩擦地面留下的橡胶味,以及引擎高速运转后散发出的热气。

琴音轻扬,自三楼缓缓飘散,那是母亲手指间流淌的《致爱丽丝》。他凝望阶上光影交错——昨夜父亲摔碎的红酒瓶,如今将晨曦裁剪成斑驳的血色菱纹。

“晟仔。”林绮岚的声音裹着药香,她总把抗抑郁药藏在装燕窝的珐琅罐里,“帮妈咪收好这个。”

翡翠项链落进掌心时带着体温,孔雀翎造型的吊坠背面刻着“lql 1998”。杨晟踮脚想给她戴上,却瞥见领口下的淤青,他皱着眉刚想问,母亲突然剧烈咳嗽,帕子上绽开暗红的花。

“妈咪你……”

“要记住……”她打断杨晟的话,冰凉的手按在他后颈,“生病时喝冻柠茶,钥匙在钢琴凳夹层……”

旋转楼梯传来皮鞋声,林绮岚收音,杨晟被猛地推进衣柜,樟脑味呛得他流泪。

父亲的声音透过雕花门板刺进来:“又给那野种塞什么脏东西?”

杨晟蜷缩在路易十六风格的雕花衣柜之中,樟脑丸那刺鼻的气息与母亲常用的茉莉香水交织,化作浓稠的液体,拥堵在他的喉咙。

十四岁的他,细数着衬衫第三颗纽扣上的划痕,那是上周父亲皮带扣刻下的痕迹。

“喂,你连野种都教得这么没规矩。”杨启铭的声音像钝刀割过檀木地板。

透过黄铜合页的缺口,他看见母亲脊背挺得像天鹅,端坐在梳妆台前。她雪纺睡裙的肩带滑落,露出锁骨处新鲜的齿痕,在晨光里泛着青紫。

梳妆台抽屉被粗暴拉开,杨启铭抓起一枚白玉发簪冷笑。

“还留着那戏子送的定情信物?”簪子折断的脆响中,有什么滚到衣柜门前。

白玉发簪碎在她脚边,裂成三段的簪身渗出暗红色液体,这根和其它都不同,那是父亲去年从拍卖会抢来的千年血珀。

母亲突然笑起来,嘴角胭脂晕开像枪伤:“你弟弟昨晚咬我这里……”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牙印,“他说我连呻吟都像跳《天鹅湖》。”

杨晟感觉掌心的翡翠吊坠突然发烫。那是五分钟前母亲塞给他的孔雀项链,此刻翎羽纹路正随着她的笔划凸起。

当镜面上的血字写到第三个“9”时,父亲的鳄鱼皮鞋碾上了她的手指。

杨晟数着佛珠上的莲纹,三十三下心跳后,他听见皮带扣的金属刮擦声。

骨骼碎裂的脆响让杨晟咬破舌尖。血腥味漫开的瞬间,母亲转过头朝他藏身的衣柜眨了眨眼。

那是他们之间的暗号:每当父亲发怒,她总会哼起《天鹅湖》的旋律。

可这次她却唱的是《分分钟需要你》。

母亲开始哼《分分钟需要你》,这是哄他入睡时常唱的歌。当第一声闷哼响起时,孔雀吊坠在他掌心刻出血印。

“……有了你开心啲,乜都称心满意。”沙哑的粤语混着血沫,母亲染红的指甲抠进地毯金线,“咸鱼白菜也好好味。”

杨晟数着梳妆镜的裂痕,三十三道纹路像银河劈在母亲脸上。她的左眼渐渐被血糊住,右手却摸索着够向钢琴凳的方向。

杨晟知道那里藏着冻柠茶的秘方,母亲总说那是“治心痛的药”。

父亲突然揪住她长发往镜子上撞。飞溅的碎玻璃中,有片新月形的残渣滑过杨晟眼皮,温热的血渗进衣柜缝隙。

他听见母亲在笑,听见父亲骂她疯子神经病,可杨晟知道母亲没有疯。母亲染血的齿缝间漏出几个字:“保险箱……芭蕾舞鞋……”

他在衣柜里待到月光漫过脚趾,母亲蜷缩在地毯上的样子,像是被浪冲上岸的水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