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乡的妹妹回来了 第245节(2 / 2)

呵,看病可以,学医可以,但齐氏一族的精华,她还没资格。

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齐佩兰只是眸光动了动,看向眼前这个年轻姑娘。

她三十岁不到,沉着、胆大、急智,自己在她这个年纪是什么样?她不记得了,那些年忙着讨生活,只想吃饱,并没时间伤春悲秋。

“难怪。”

齐佩兰挑眉,“难怪什么?”

舒今越可以肯定,齐佩兰并没有看过那本齐焕新的行医手札。

她心里惋惜,没学过齐焕新的精华,她尚且能有这么高的医术,要是能得到齐焕新毫无保留的教导,能继承齐氏一族全部心血的话,不敢想象她现在该是多么高超的医术,该是多么的所向披靡!

“齐医生,我能多嘴问一句吗,齐焕新老先生生前是否著书立说?”

“著书立说谈不上,但我听我五妹说过,家父当年缠绵病榻的时候,曾经写过一本行医手札,因为记忆力衰退的厉害,他经常是写了忘,忘了写,断断续续,大概写了两年才完成,可惜后来世道乱了,他一去世,东西也丢了。”

当然,她没细说的是,当年这本行医手札被一子三女争相抢夺,齐家这些废物儿女们自以为,拿到这本书就是拿到了齐家的精华,将来就能摇身一变成名医,大不了学不会的话卖掉书也能狠狠赚一笔。

想想吧,市面上要是出现“一代名医齐焕新的独门绝技”“石兰名医行医八十载临证经验总结”,会引发怎样的轰动效应!

说起来,她这位父亲也算一位“奇人”,年轻时候痴迷医术,一直未曾娶亲,年近四十才结婚,但……嗯,怎么说呢,一娶就娶了三房,正房太太生了齐景天,二房生了她齐佩兰,余下三个女儿都是三房太太生的。

齐佩兰出生的时候,他已经五十多了,后面三个女儿更是六十出头才生的。

她没说出口,但今越却是知道齐焕新生平的,别的暂且不论,就单他的医术又“传男不传女”这一条,今越一个生在红旗下的新时代女性,对他的感观其实说不上好。

当然,要说医术的话,他确实有独到见解,可以称作是一方名医。

不过,通过齐佩兰的描述,今越可以肯定,自己手里那本行医手札应该就是齐焕新亲笔手写的,因为上面还有很多涂涂改改,甚至重复的地方,墨迹颜色深浅也略有不同,应该不是同一天写的,有的地方更是别字、错字、多字、少字,明显是神志也不够清明,完成之后来不及做详细校对。

“家父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想把自己的行医经验留下以供后人参考,大概也是知道……”

“知道齐景天不是学医的料,后悔自己没能挑出一个合格的传承人。”亲生子女中,只有齐佩兰是有天赋且用心的,可惜是女子,齐景天倒是男儿,可惜又没什么天赋,不肯下苦功苦学经典,下一辈里,齐景天的孩子也就那样吧。

直到身体油尽灯枯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对于舒今越对齐景天的直呼其名,齐佩兰一点也不惊讶,她甚至有点感激,“齐景天历来这样,自己做错事不会承认,需要通过贬低别人来抬高他自己。”

舒今越疯狂点头,谁说不是呢!她十年前差点就着了他的道,而这次这个病人,他完全可以帮同行解释一句的,附子半夏同用的方剂历史上也不是没有,今越不信他平时没用过,哪怕一次!可他不仅不解释,对方明明就是附片没煮熟中毒,责任并不在医生,他偏要为了体现自己医术的高超,贬低齐佩兰,说是齐佩兰开了反药。

这种人的德行,哪怕是齐焕新的后人,也不值得晚辈敬重。

今越看着齐佩兰的神色,似乎是想到了以前的事。

“算了,我们也不说他了,难得遇到投缘的同行,我本该留你多聊一会儿,但家里有事……”她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钟,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今越却并不想就这么离开,“齐医生,我冒昧的问一下,刚才听人说你的儿子生病了?”

齐佩兰的神色一下子凄苦了两分,但也没成祥林嫂,她很平静地说:“是的,他得了白血病,我现在就是要等他从山上回来,带他去省医院看看,我昨天听一个病人无意间提起到,说省医院有一位擅长治疗白血病的专家,我想带他去试试。”

想到自己行动不方便,儿子体弱,要出去一趟也不容易,但她又不知道到底是哪位医生擅长,去了能不能遇到人家上班,能不能挂上号,心想还是早点去的好。

“我跟村长家说好了,他们用拖拉机送我们出去,不好让他们久等。”

舒今越疑惑,省医院里谁擅长治这个病?省医院还没有专门的血液病科,莫书逸吗,可他也不能说擅长吧。

倒是徐端听了,心头一动,“或许,齐医生要找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齐佩兰怔了怔,忽然看向舒今越。

今越硬着头皮点头,但也不好自吹自擂,“说不上擅长,但要说省医院的话,可能说的就是我。”

于是,她把自己治愈徐文丽的事说了一遍,且重点强调:“我的方子目前看来只对慢性粒细胞性白血病有效,其它分型的疗效目前还不确定。”

后一句倒不是她过分谦虚,而是石学海那年不是带着专家团队来考察了嘛,还把她的方子拿去做研究,先是在小白鼠身上做动物实验,后来又本着自愿参加、自愿退出的原则运用到患者身上进行临床试验,证明确实是对慢性粒细胞白血病效果显著,其它分型不明显,只能是一定程度的缓解,甚至有的分型还会雪上加霜。

后来在莫书逸的介绍下,“我又治了几个同样的慢粒患者,效果都还不错,治疗了6人,目前在尚在世5人,其中两人的生存期已超过五年,两人超过三年,一人超过一年。”

“那去世的那人是……”齐佩兰真的很沉稳,这种时候还能保持冷静,脸上一点惊喜的神色都没有。

今越不得不佩服。

“去世那人,是因为服用了三副青黄散后,家属知道里头的雄黄有毒,坚持拒绝中药治疗,要接受靶向药,转到了邻省医院,莫医生也是上个月才知道他去世的消息。”

舒今越没说的是,这名病人其实很年轻,身体底子非常好,是一名中学体育老师,要是继续接受中药治疗的话,他的存活期绝对会超过十年。

可惜,世上的事谁也说不准,今越也能理解他家属的顾虑,而靶向药是进口的,那么好,那么贵,跟几块钱的中药比起来,人都是会更倾向于贵的东西。

齐佩兰沉默。

室内陷入一片沉默,而刚才一直等候在院中的病人,似乎也像消失了一般,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

三分钟后,齐佩兰问:“那你说的石专家研究团队那边,是什么情况?”

“他们因为平台更高,资源更便利,目前已知的自愿受试者已达三百人,总有效率在70%以上,这是半年前的数据,现在应该会稍微高一些。”

按照这个概率推算,如果自家狗剩接受这种疗法的话,有70%的概率能活下来,这比当时医院说的“三个月”可高太多太多了!

齐佩兰还在犹豫,门口忽然走进来一个年轻人,“妈,我愿意试试。”

那是一名很瘦很高的年轻人,眼窝深陷,头发枯黄,皮肤有种病态的白,手背上的青筋非常明显,青灰青灰的。

“舒医生你好,我叫齐立新,这些年也跟着母亲学过一些,略通皮毛,你说的青黄散,我倒是没在医书里看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