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2)

江曜没来由地想,阿锁是个难缠的姑娘,她说什么,他听着便是。

朗朗念书声,他念:“人之初,性本善……”

江曜读了三遍三字经,听得姬时语再耐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时有人自窗边伸过来脑袋,“五妹这是在教人读三字经呢,你自个儿会吗?莫要误人子弟啊。”

是下了课归府的姬云暮。

“大哥,三字经我六岁那年就会背了,哪里在误人子弟?”

“那你背一个我听听。”

姬云暮绕过隔扇门,径直步入屋中,他嘴角带笑,如沐春风,“五妹六岁便会背的,十岁更应背得滚瓜烂熟了。”

“大哥你这是强人所难。”

姬时语抱起手臂,她才不想理睬姬云暮的逗趣,拿她跟小豆子一般哄,“你今日来做什么?”

“五妹这话说的,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这不是早听说你捡了个孩子入府,我好奇啊。”

姬云暮说的真诚,眼眸转向江曜时暗沉了几分,“嗯……这就是江池生啊。”

江曜坐在椅中,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姬时语一个咯噔,生怕姬云暮和姬如静一样来找事,“好了,大哥,江池生腿行动不便。”

“我又没欺负他,你慌什么?”

“我在这,还能让你欺负他不成?”

姬云暮一时语塞,他噎住:“小五看他看得很重啊。”

“你看都看了,也该走了。”

姬时语和二房来往不多,只记得姬云暮身为姬如静的亲哥,屡次给她带点好吃的小零嘴,可光有姬如静横着两人之间,她便交不出真心。

“喂喂,五妹这就赶我走啊,可是因为大哥今日没给你带吃的?”

姬云暮做出赔罪状,双手合起,“下回我一定记着。”

“不是吃不吃的。”

姬时语哪有那么贪嘴,她推搡着姬云暮往外头走,“你在这里,碍着江池

生读书了,他怎么学的进去嘛。”

“五妹,你大哥我也是夫子少有的,常夸的聪慧之才,不如让我来教他吧。”

“不要。”

姬云暮嬉皮笑脸,“我教人定然比你要强很多。”

此话一出,姬云暮只感觉后背一阵发凉,有道极其阴冷的视线落于他身。

像要刺穿他的心脏。

“大哥,慢走不送。”

姬时语一把将人推出门外,而后关上屋门,一气呵成。

姬云暮不甘心地敲门,又喊道:“五妹怎么如此绝情,你连这都不信大哥?”

“不是不信你,而是江池生与大哥身份有别,还是不劳烦大哥了。”

姬时语隔着门轻笑,“学了一日,大哥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便够了。”

“好吧。”

姬云暮识趣地不再逗留。

屋外脚步渐行渐远,姬时语松了口气,侧头之时,江曜已然睨了眼过来,她走过去道:“你应也不想外人插手,教习你功课吧?”

“我不认识他。”

姬时语扑哧一笑,遂解释道:“那是我大哥,他是姬如静的兄长。”

江曜讶然:“我以为你们关系不错。”

“大哥待我是还不错。”

姬时语耸耸肩,她和二房本并无矛盾,奈何姬如静不知怎么,见了她跟吃了火药似的,一点就炸。

这回二房之中多了毒蛇老鼠,姬如静心下定论,认定此事姬时语所为。

而姬云暮是姬如静的亲兄长,又不是她姬时语的,她还没傻到真觉得姬云暮会偏心自己,而不关心自己的嫡亲妹妹。

大房二房之间的薄冰早晚要碎掉,只看要多久。

不过嘛,这些琐事皆不重要,眼下最要紧的,姬时语站在江曜身侧,垂眼便是少年平静的侧颜。

最要紧的还是他。

白氏与楚王府之后,隐匿在乡野的天潢贵胄,是她要养大之人。

少年乌发用白色发带系起,发带太长,一段耷拉在他的脖颈,和乌发混杂。

姬时语看过去时,不小心便瞥见他发下蜿蜒密密麻麻的痂痕。

她的手,似生了意识地,拨开他的头发,姬时语蹙眉,“怎会这样多?”

那日月夜,江曜在水里又喝令她闭眼,姬时语没看得太清。

此刻她扒开江曜的衣袍,入目竟是他伤痕累累的后背。

伤痕纵横,浅淡愈合的新肉之上还有更深的结痂,像是一块好肉,被一遍、一遍打裂,结痂、撕开、再愈合,腐朽不堪。

不等姬时语再多看,江曜已是拉好衣襟,他捉住她的手腕,沉脸轻轻将她从身上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