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2 / 2)
妈的,头好痛,我艰难地翻过身,仰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头部仍然留存着一阵失衡的眩晕感在体内挥之不去,我怀疑自己被敲出脑震荡了,不幸中的万幸是脑浆没被敲出来,我只能这么乐观地安慰自己。
最令我匪夷所思的是明明要上门找我的是莫寥,怎么门一开莫寥有丝分裂成三个绑架犯,还把我丢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鬼地方,八成是想要我的命。
究竟是从哪一步出问题了……我闭上眼睛开始复盘,思考我在雍城去过的所有地点:抵达雍城动车站,苏俊丞接我下榻牡丹宾馆,在楼下的小吃店吃炒粉,到雍城警局开会,来别墅酒店调查,明明什么都还来不及干就被绑了,也是有够倒霉。
随后我心底不由得生出强烈的怀疑:打电话给我的“莫寥”,真的是莫寥本人吗?毕竟有庄宵玉冒充顾还给我打电话的先例在前,甚至庄宵玉还是用顾还本人的手机号,这个“莫寥”仅仅是用随便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我竟然还傻乎乎地上当,手机里的反诈app白下载了。
怨天怨地还是怨自己,都怪我对莫寥盲目信任,就是没想到要我死的人这么多,还能借莫寥的名义引我入套,而且对方对莫寥有一定的了解,极有可能是熟人作案。
我和莫寥的共同认识的人说多也不少,印象中我也没招惹过谁啊——退一万步说,就算我在不知不觉中惹了谁,也不至于严重到要我命的程度吧?这是得多恨我?
当务之急是先逃出去,我再一次试图站起来,用额头和未受伤的左肩抵住地面,慢慢调整姿势,我现在头肩腿都有伤,行动受限,挪了半天才勉强站起身。
我完全是摸瞎着走,转了半天也没摸出条道来。
人在视觉受限的情况下很容易遭遇所谓的“鬼打墙”,这是有科学依据的,人在走路时会根据视觉来调整方向,视觉受限后就失去了引导,加上人的左右脚迈出的步伐频率不一致,导致行走的方向会产生偏移,于是我索性又往地上一躺,骨碌碌地滚动身体,忽然装上一个庞大的物体,发出“咣”一声堪比撞钟的巨大声响,差点没把我震聋。
我用手触碰着这物体表面,摸了一手的厚灰和凹凸不平的纹路,是桶汽油罐。
这么大的空间,要么是仓库要么是工厂,如此空旷,估计是已经废弃了,这么大的空间却连扇小窗都没有,一丝光都透不进来,不符合常理。
我继续在地上滚动,途中又撞到各种零零碎碎的杂物,甚至还一头撞进沙堆里啃了满嘴沙子,这一圈滚下来,出口是没找到,整个人比抹布还脏。
我没力气了,汗和血交织黏满我沾满尘土的脸,我眼睛进了沙,躺在原地边吭哧吭哧喘气边挤眼泪,好把沙粒从眼睛里冲出去。
忽然这个巨大的黑色空间被撕开一条小缝,光线钻了进来,我立刻循着光源看去,纷繁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进来三个男人,他们用雍城话你一句我一句他一句地热烈交流,南方的方言跟念咒似的,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他们用搬尸体的标准姿势,一个人抬我的肩膀一个人抬我的小腿,合力地将我拎起来丢到平板推车上推出门外。
我借着明亮的月光终于看清他们的脸——正是袭击我的那三个男人。
“你们要把我带去哪里?”
我恨不得脑袋旋转三百六十度,把周围全部都观察一遍,一大排的废弃仓库,我被关在其中一座,四周极其荒凉,除了这些仓库以外就没有任何建筑了,也无法判断这些仓库之前是用来存放什么物件。
目光尽头是一条朦胧的海岸线,月光下漆黑的海水宛若一锅煮沸的黑米粥在翻滚。
最矮的那个男人掏出一只黑色塑料袋,“唰唰”地抖了两下罩到我头上,聚乙烯的刺鼻气味直击天灵感,害我干呕不止差点吐在塑料袋里。
紧接着我又像件货物被搬到车后座,空间挺宽敞的,这伙人很专业,以防我有反击的机会,还把我的手脚又用扎带捆上。确定我不会逃跑后,重重拍上面包车后盖,发动引擎,载着我不驶向未知的目的地。
这些人将我打得半死却不杀我,现在又要把我转移到其他地方,说明留我还有用——虽然我想不到自己有什么用。
如今唯有寄希望于苏俊丞能够机灵些,尽快发现我的失踪。
这面包车开得极其飘逸,我怀疑他们的手根本就没把在方向盘上,一路颠簸得我像颗台球在宽敞的车后备箱里撞来撞去,撞得我浑身疼痛,耳朵阵阵耳鸣。
三人都没怎么再交谈过,就算他们偶尔冒出一两句方言,我也听不懂。
渐渐地,那股嗡嗡的低沉耳鸣声变得越来越清晰,唰啦,唰啦,原来不是耳鸣,而是海浪在澎湃地翻涌。
塑料袋令人作呕的气味,狂野豪放的车技,打台球似的身体撞击,导致我脑袋晕晕乎乎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总算停了,再不停我真的要吐了。
他们用力开关车门发出“砰”的声响,摔得这辆面包车轻微摇晃,等了一会,他们也没有把我从后备箱“卸货”,证明这里还不是最终目的地。
趁这三个男人下车期间,我可以趁机观察周遭情况。这只塑料袋有点透明,我忍着痛,缓缓支起上半身,从车后盖上巴掌大的小窗口向外探看,塑料袋是黑色的,车窗也是黑色的,相当于我大晚上戴着两副墨镜看世界——黑,好黑,根本什么都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