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2 / 2)

陆系舟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眼睛一亮,折扇“啪”的一声收拢,赞叹道:“这人倒是奇才。”

陆系舟侧身,饶有兴趣地转眸:“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说,你这夫君,他在想什么?”

“民女愚钝。”

王絮微微垂首,将原话奉还:“我与世子尚未拜过天地祖宗,故而籍贯不在南王府。”

“尚未过门,只是庶民,岂敢与世子称作夫妻。”

“你倒是泥古不化,可听过‘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你可攀上了太——”

陆系舟正说着,却被徐载盈冷冷地扫了一眼。

他瞬间高高抬起下巴,露出脖颈,话锋一转:“殿下是周煜堂兄,你们算不算数,拜一拜他,殿下点头就好了。”

“既是堂兄弟——”

王絮想起吴氏夫人当天嘶吼出的话,周煜自小为质,与南王关系不亲。

“他和他母亲姓。”陆系舟看出了王絮的疑惑,打断她:“你不必套我话,哪天你把我说的话复述给这周世子听,他提剑砍了我,这如何是好。”

宁罪君子,不罪小人。这道理陆系舟是懂得。

“这人上人的生活,陆某还没过够呢。”

转阴的天有了雨意,水珠轻轻敲打着车顶,一路蹦跳,溅起阵阵涟漪。

“叮”的一声,徐载盈合拢杯盏,一双眼像是雨水洗涤过的墨玉,他静静凝视王絮。

“你想去何处?”

突兀的,王母的声音又在心间响起。

她扯着嗓子,话语中满是愤懑与绝望。

“他们这种人,什么都不怕你知道,因为捏死你,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王母似乎是确切地知道自己活不成了,说话也愈发大胆起来,毫无顾忌。

这些人简直亲和的不像话。

王絮岂会不知两人身份的天壤之别。

听她告白,他讶异的神色下压抑的一分轻蔑,指点她的人生,不经意流露出高高在上的姿态。

犹如云端之人俯瞰尘世蝼蚁。

徐载盈是瞧不上她的。

王絮并非善人。

若有全身而退机会,她会毫不犹豫地解决一些棘手的麻烦。

她的怀中,至今深置着一柄匕首。

这是她的一线生机。

徐载盈报复她的手段很高明。

他要令她后悔,悔不得有重来的机会,让她眼睁睁看着原本触手可及的幸福在瞬间化为泡影。

风灌进来,徐载盈映衬在瓷盏上的倒影晃了晃。

碧云般轻韧的倒影,衬得他皙白的脸如白花浮光,绽放的光芒凝于碗面,细腻而动人。

“你喜欢……”他似乎随口一问,“这样的生活吗?”

怎会不喜欢。

这几日,她就如同茹毛饮血的野人一般,在太学的一个个角落里,努力探寻、汲取每一处可学之处。

这里学风开放,不像是她从小到大的村子,女孩操持家务,没有学习的机会,最后草草出嫁。

如陆系舟所说,这人上人的生活,她还没过够。

思及此,王絮勾了勾唇。

她尚存的记忆中,王母冷斥过她数十次,没有飞上枝头的命,还想攀龙附凤。

陆系舟道:“殿下问你,想去何处?”

王絮轻声回应:“百香楼。”

春雨绵绵,风敲响檐铃,送来竹叶清香,小僮撑开伞,伞下半露出一截薄青衣角。

“这雨下的也是莫名其妙,先前还大好的天气……”小僮禁不住感叹。

崔莳也问:“锦衣卫统领,岑安大人,膝下可有两女?小的那个今年几岁?”

小僮满脸惊讶,连忙回道:“公子,岑家二小姐,年方九岁。”

小僮心中疑惑,公子何时这般事都记不清了?

这几天公子也怪怪的,前两月还想尽办法修补那柄扇子,今儿个却又爱不释手了。

时不时拿出来盯着看,那柔如春水的眼神令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僮忍不住偷偷打量着崔莳也。

崔莳也道:“我遇到了他的女儿,瞧着十六七岁模样。”

“十六七岁……难道是鬼神作崇……”

小僮霎时间一张脸褪尽血色,半响,咬着牙怒道:“何人这般无耻,胆敢在公子面前假冒他人。”

“她不是会扯谎的性子。”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