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2 / 2)
徐载盈眸中晦暗了几分,没将下句话说出口,“我暂时将你的户籍挪到了岑安户下。”
终归他眉眼中乌沉的云团终于拂去尘埃,眼中天光,拨云见日,音色很轻道:“他会保护你,会送你入学,若遇心仪之人,我亦为你准备了一份嫁妆……”
“这是你要的生活吗?”
徐载盈向后仰了仰,神情已然带上几分疏离。
未等王絮开口回应,敲门声陡然响起。
徐载盈神色未变,语调平淡如常,只轻轻说了句“进来”。
门被推开,来人正是岑安。
徐载盈将袖中宣纸递予他,吩咐他走程序。岑安则递出一封信:“有封信,是指名道姓给王絮姑娘。”
“方才送来的?”
徐载盈凝眸看岑安,“给她。”
如此深夜,怎会有人送信来,徐载盈也不问。
岑安神色恭敬,双手将信递向王絮,继而开口说道:“殿下,就在方才,臣已写就书信一封,并遣人送往沈家,信中已详细向他们阐明其中利害关系。然而,沈家那边却传来消息称,崔家三公子如今正值知慕少艾的年纪……”
在这一辈中,尚未定下婚事的少男少女已然不多。他们年龄相差无几,错着辈分结亲亦是正常的。
徐载盈顿了下:“莳也怎么想?”
王絮轻启信笺,映入眼帘的字迹苍劲有力,仿若龙蛇游走。
上书“王絮亲启”四字。信中的内容简洁明了:“王絮,明日午后,来胡同街寻我。”
她听到岑安回道:“莳也公子不知行踪何处,怕是又要好几周不回家了。”
徐载盈指了指门,示意他无事便出去,语气平静道:“林家荣华正好,他喜欢什么,由着他去。”
岑安合上门。
徐载盈正要追问,王絮却将指腹按在他书写的纸上。
“余下几个字,我不会写。”王絮慢慢地抬眸,指尖点住几个字:“不若你教我?像从前那样。”
徐载盈想到他先前竟主动勾住王絮的手,将她拢在怀中,一笔一划地教。他的声音仿若裹挟着冬日的寒霜,冷冷地道:“不必。”
“往后,我会替你找教习师傅。夜深了,屋外第三间是我为你准备……睡吧。”
风来疏竹,雁度寒潭,要人过而无痕处,于他想必也是同样轻易。
王絮推开门,扑面而来的雨意吹得她一身湿润,门畔边搁置了一柄伞,伞上每一滴水珠、每一丝风的痕迹都在此处停留了下来。
凑近了看,晶莹的雨珠顺着青砖蜿蜒而下,汇聚到院中,将牡丹摧枯拉朽般地冲进了雨幕之中。那零落的花瓣在水中漂浮、荡漾,与雨珠相互映衬,竟似点缀了满池皓月光辉。
半世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
疑心一旦生长,就像一道裂痕,在镜子上不断延伸,直至镜面支离破碎。
这世上,哪有破镜重圆这种事。
第34章
翌日清晨,曙光初现。
昨夜王絮寻了几块绸缎,纤细的针带着丝线,在绸缎间穿梭,一针一针往后缝,缝到快一圈时停下。
夜深,竹叶需得晒干磨碎加进去,时间不足,未可如此周全。可香囊的雏形渐现。
水汽如纱氤氲,身侧的珠帘轻晃,侍女引着一位中年老妇步入进屋。
王絮将香囊收入袖中,抬眸看去。
王母躲在侍女身后,吓得一身冷汗淋漓。
她咬断了指甲盖,鲜血从指尖渗出。头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两侧,面色泛着青紫色。
王母疯了。
侍女继而轻声言道:“殿下有令,有一人殿下料想娘子或愿相见。”
这人是谁王絮已经猜到了。
她所历经的重重苦难,皆因这人而起。可这人却从未真正意义地伤害过她。
庭院深深,曲径通幽,汉白玉铺就的道路两侧,繁花似锦,争奇斗艳。
推开回廊尽头的门,窗棂边,有个少年安静地在光下看书,地上落下一个轮廓清晰的剪影,他眉眼霁明,模样就像是山间斜吹的小青松。
王郗扬眉看来,面色是毫不遮掩的惊喜:“阿姊。”
侍女不近不远地跟着王絮。
王絮环视一圈,对侍女道:“将她带进来。”
殿顶的藻井以金粉点缀上泥金,金丝楠木书架上古籍珍本纸张微微泛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