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1 / 2)
行人围聚在一起,议论纷纷。有人道:“这告示都贴了六年啦,程家二小姐却还是杳无音信啊。”
“程二小姐只是个养女,亏得程家找这么多年。”
“真是奇怪,连画像都没有一张,就这么个胎记,怎么找啊?”
“这胎记也生得奇怪,花一样。”
王郗将王母妥善安置于一处破旧小棚子中,那棚子虽破败,却也勉强能为王母遮风挡雨。便向路人拉袖询问:“大哥,您知道寻人告示的事吗?”
一番打听后,略有收获,遂寻至一府邸。
府邸气势恢宏,朱门高矗似接云霄,门上铜环于日下熠熠生辉。
王郗在檐下静候主家,身姿局促,双手不住地搓着衣角。下人见他衣着破旧,随手朝他递来几文钱。
待他详述寻人告示一事,下人神色大变,不敢有丝毫耽搁,匆忙转身入内通报。
王郗怀着忐忑的心被下人引入屋内,屋内光线幽微,仿佛被一层薄纱笼罩。
身前隔着屏风,下人退下时道:“大小姐,请尽快。”
待王郗站定,一道女声从屏风后传出:“你是说,她尚在人世,昨夜你还见过她?”
王郗点头:“对。”
“这天底下,只你知道她的去向?”那声音再次响起。
王郗攥紧了手心的寻人告示,话还未说完:“不错,她——”
屏风碎裂,木屑四迸,寒光乍现,剑刃径直刺入他胸口。他手一松,告示掉在地上。
淡粉色的字被喷涌的鲜血染成殷红。
王郗惊愕地抬头,“你竟容不下你妹妹……”
剑风掀开额前碎发,一双冷峭的眼眸,彻底露在光下。尘埃纷飞如雨,她一张脸不起半分波澜。
眼前人不轻不重地说:“现在谁也不知道了。”
心像被捅了个豁口,尖锐的痛感无比清晰。
王郗倒在地上,衣襟上叠满了鲜血。
他疼得哑口无言。
原来阿姐这些年是这样的感受。
父亲的遗体还未下葬,王母又糊涂得紧,连路都认不得。
这一去,就是诀别……
未关紧的门透出扎人的光,王郗半阖上眸,不省人事。“砰”的一声,门被推开,露出一片绛红嵌珠长衫的身影,走进来,不看王郗一眼。
沈自流将鬓发拨到耳后,露出皙白耳尖,耳尖挂的红水滴耳环透明得要流出血来,“又是骗子?”
程雪衣微微点头:“女儿稍后便差人,料理他的身后事。”
“扔去乱葬岗。”沈自流目光落在地上的告示上,声音已冷,“力气花在你未婚夫身上。”
程雪衣俯身捡起告示,眸中一片平静:“女儿会寻个机会杀了他。”
沈自流松了口:“他一死,我给你另许亲事。”
周煜失南王为恃,朔方军亦收归己有,他已无用矣。是时候处理干净了。
只消至今年岁末……
沈自流轻抬双眸,望向窗外,心下明了,窗外仆人莳花弄草,这样闲散时光,将不复再有。
“是。”程雪衣敛眸。
沈自流盯着寻人告示,看了一会,才道:“这么多年,她都未现身,想必是死了。”
程雪衣待她移开目光,将寻人告示揣进怀里。
沈自流道:“她翻不出什么花样,若真寻到,杀之则一了百了。”
“是。”程雪衣应道。
“若是你下不去手,做不到心狠……”沈自流微微皱眉,转头看向程雪衣。
树叶碎影漏在地上,光晒得人有些热。
程雪衣以布帛擦拭干净剑锋,动作轻柔而缓慢,垂着眼帘,神情难辨:“娘,您无需一次次地重复这些话。”
六年前,程家夫妻亲生女儿去世。
为争上位,她放火烧了百香楼。八十个书童葬身火海,大火过后,仅余七十八具骸骨。
一人逃出生天,一人成为大小姐。
命运就此被改写。
程雪衣将告示置于近心之处,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心跳,一下又一下,有力地撞击着胸腔。
震得纸张发出轻微的、如同蚕食桑叶般的声响。
“程家,有我在就足够了。”
有人几不可闻地叹息。
夜幕深沉,仅余几点稀疏的星光。
“我女儿所受的苦,若有处可追债,定当将那害人者千刀万剐,方解心头之恨。”
……岑府,轻绡软帷被拨开,沈自流髻挽乌云,斜倚白玉床榻,“棠溪,你看你嫁了个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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