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1 / 2)
李均一下被这阵鲜红晦暗了视线,他见眼前有阵光一闪而过,茶香裹挟着雨丝扑面而来,略有几分清鲜模样,王絮附过耳来,一字一顿地说话。
他听不真切。
二人离得极近,近到能看清楚彼此双颊上未干的雨珠。
李均微垂下眸,她的发丝上亦插着一柄青木簪,只是多了些剔透的玉石装饰,叫他先前没看出来。
他一怔,“你还戴着呢?”
她的气息拂过他耳畔,发梢扫过他颈间伤口,冷热交织间,她说:“李均,你对我格外上心。”
这话激起一阵战栗般的快感,李均咬着舌尖,品尝到一阵血腥味。
王絮望着他因兴奋睁大的眼,轻声道:“我也会把你放在心底。”
她只说了这三句,便转身走进雨幕。
雨声突然变大,敲在碎瓷片上叮咚作响。原来她不是无端恨他,他前几日在她的衣衫上下了马药,如今与盆一起连带着旧怨一起砸得粉碎。
“要杀了我吗?”李均用气声呢喃。
陆系州在廊下驻足,侧眸望来,便见到这样的一幕,素锦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王絮与他擦身而过。
李均靠在窗棂上,胸膛剧烈起伏,长发凌乱地披下来,覆住双眼,血痕未干的眼睑下,渗出了一些汗液。
李均略微向下靠,这才看到陆系舟。
他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近乎呻吟的笑,声音沙哑,却格外清晰,“少卿大人,还不将这凶徒拿下?”
陆系州很快追出去。
他一路跟着王絮,掀帘坐进马车,目光如炬:“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王絮默不作声,捡起案上的书卷,指尖却不自觉地捏皱了书页边缘。
陆系州指尖叩击车板,慢条斯理道:“方才李寺卿看你的眼神,可不像是看普通客人。
李均与他周旋片刻,便匆匆离席,若不是他今日多事,真疑心王絮二人要将茶寮掀了。
见王絮仍冷着脸不答,他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你将他嫁接了三年的玩意砸了,他把半副家业换的素锦打得伤筋动骨。”
“你砸他心头好,他打你眼前人……”
他顿了顿,忽而冷笑:“倒像我府上那对斗鸡,明明啄得羽毛零落、鲜血淋漓,偏还赖在一个笼里不肯罢休。”话到嘴边,自觉失了官威,又清了清嗓子改口:“瞧这架势,倒与寻常夫妻吵嘴没甚分别。”
话音未落,车帘“唰”地被掀开,
李均发梢滴着水,玄色大氅洇着深色水痕,面上挂着平和的笑意:“陆大人,背后议论上官,于律当杖二十。”
王絮合上书,冷声道:“二位这般巧舌如簧,怎不将这辩才用在朝堂?”
李均正色道:“我可不是为了争口舌之快而来。牙行线人动了,今晚三车活口要经漕运送走。”
“水匪惯用活人填舱,我领衙役从陆路包抄,陆少卿,你负责善后收尾。”
王絮一听,看了李均一眼,当即跟上。
有人约她去码头一见,她们之间不可告人的交易,是时候兑现承诺,摆脱桎梏了。
江心泊着两艘船只。
一艘赈灾漕船,船身高耸有如三层楼阁,另一艘乌篷舫则被铁链锁于埠头,舱帘半掩。
李均与陆系州对视一眼,随着一声呼哨,埋伏在四周的侍卫迅速将乌篷船包围。
船上的人顿时乱作一团,押运打手抽刀顽抗,却在官兵阵仗下溃不成军。
混乱中,户部员外郎刘显踉跄逃窜,被李均一脚踩住手背:“刘大人这是要去何处?”
刘显慌不择路,脚下一滑,摔倒在泥泞中。
陆系州冷笑着自袖中取出一卷文书,扬手掷在他脸上,“误会?这通关文牒上的官印,还有你与牙行密函,俱是铁证!竟敢染指人口买卖,该当何罪?”
刘显瘫倒在地,面如死灰,喉间发出呜咽:“实、实是有人以性命相逼,又许以重金……小人实难违逆……”
李均闻言冷笑,示意侍卫上前,沉声道:“既如此,且随我等往大理寺走一遭,到那公堂之上,再细细分辨你的苦衷!”
言罢,一众侍卫押着刘显,踏着满地狼藉,往码头外而去。
王絮站在岸边的芦苇中,混在搬运工的队伍里,扛着麻袋,低头往赈灾粮船走去。
侧眸一看,身后来往的工人里,陆系州着一身粗布短打,正向她走来。
王絮垂眸握紧袖中短刃,拉起袖子,刀锋划过上臂,温热血珠溅在甲板上。
陆系州凑近的时候,只见王絮脸色微微发白,一直注视地上的一滩血迹,他低声道:“你也发现了?”
“本该三步一岗的赈灾船,竟只余往来杂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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