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阙春深 第9节(1 / 2)
二人刚踏出慈宁宫,便有乾清宫的小太监匆匆赶来:“太子殿下,圣上宣您即刻到乾清宫。”
听到“圣上”二字,杨满愿的心猛地悬起,仿佛被无形的手攥住。
萧琂转过身,嗓音低沉:“孤往乾清宫去一趟,你先乘轿辇回东宫罢。”
她恍恍惚惚地点了点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裙裾。
见她这副呆呆愣愣的可爱模样,萧琂眼底掠过一抹笑意。
“这几日功课暂停,待我回来,便带你在东宫里四处转转,熟悉熟悉。”
这话让杨满愿骤然回神,脸颊腾起红晕,声音细若蚊蝇:“是,妾身在东宫等殿下归来。”
萧琂唇角微扬,颔首示意后负手离去。
乾清门内,矩形广场东西狭长。皇帝手持十力巨弓,弓弦震颤间箭矢破空,箭箭穿透红心。
这张需百二十斤拉力的强弓,在他手中竟似孩童玩具,拉满时气息平稳,姿态从容自若。
脚步声由远及近,皇帝倏然转身,弓弦骤响,羽箭裹挟着锐啸飞射而出。
萧琂反应极快,侧身急闪,锋利尖锐的箭镞与他的俊脸仅隔毫厘之差,在青砖上击出火星。
皇帝放下弓箭,露出满意的笑。
萧琂亦心领神会——这是父子间独有的默契,他拱手行礼:“父皇宣召儿臣,所为何事?”
皇帝将十力弓递到儿子手中:“来,让朕瞧瞧你近来长进了没。”
二人并肩而立,一个如山岳般沉稳雄浑,一个似青竹般挺拔俊逸。
萧琂目前惯用八力弓,九十斤拉力已能百步穿杨,十力弓对他而言,仅凭蛮力虽能拉开,却难以精准命中。
他扎稳马步,搭上羽箭奋力张弦,单眼瞄准靶心。
就在即将松手的瞬间,皇帝忽然伸手拦住:“子安,你最后的发力点不对。”
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说到底还是力量不足。治国如拉弓,唯有强健体魄,方能从容应对繁杂政务。”
萧琂面露愧色,对父亲的孺慕更添几分:“儿臣谨记教诲,定当勤加锻炼。”
短暂的沉默后,皇帝看似随意地开口:“昨夜,你与太子妃,可圆房了?”
不等儿子回应,他又道:“这桩婚事是朕执意促成,委屈你了,你若不喜大可与她分宫而居,咸安宫就不错。”
咸安宫远在皇宫西隅,与东边的东宫相隔甚远。皇帝自认为这安排周全妥当。
除此之外,他还欲仿本朝开国之初的旧制,重设一品尚仪之职,让杨氏以女官身份代掌皇后宝玺,统摄六宫事务。
这样一来,既能作为对她的补偿,又能巧妙淡化她太子妃的身份,将那场意外带来的尴尬影响降至最低。
萧琂耳尖瞬间泛红,万万没想到父亲会问及如此私密之事。
他压低声音道:“回父皇,儿臣昨夜,已与太子妃圆房。”
话音未落,皇帝脸色陡然阴沉,眼底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萧琂见状,又补充道:“父皇无需忧心,太子妃温婉贤淑,儿臣愿与她同住东宫。若贸然分宫,恐遭非议。”
皇帝眯起眼睛,凝视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年。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这个自己亲手教养十数载的孩子,竟有些陌生。
大婚之前毫无接触的两人,怎会在新婚夜便行夫妻之实?
可转念一想,他自己不也曾在御花园初见杨氏时,便险些失控?
皇帝面色越发阴沉,早知如此,那晚就该将人留在身边,也不至于落得今日这般尴尬境地。
见父亲神色冰冷到渗人,萧琂茫然不解,却仍恳切道:“太子妃既是儿臣发妻,儿臣自会好好待她。”
这番话如同火上浇油,彻底点燃了皇帝压抑的情绪。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怒意:“朕知道了,你先退下,朕要与内阁议事。”
萧琂一头雾水,却也只能行礼告退。
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皇帝猛然攥紧十力弓,青筋在粗壮的手臂上暴起,指节泛白。
与此同时,东宫正殿内,杨满愿已换下繁复婚服,身着素色常服斜倚软榻,慢条斯理地品着茶点。
婢女杏云捧着几本书籍上前:“主子,这些是内府送来些书解闷,您可要瞧瞧?”
“都拿来罢。”杨满愿点点头。
杏云是杨家旧仆,从前同时伺候杨满愿、杨静真姐妹二人。
姐妹俩自幼在乡野长大,许多事亲力亲为,倒也没让杏云太过操劳。
如今杨家迁居侍郎府,添了不少下人,杏云则作为陪嫁丫鬟,随杨满愿入了东宫。
内府送来的书籍多是《女则》《女训》《女诫》之类规训女子的典籍,唯有一本《诗经》稍显特别。
杨满愿深觉无趣,只好随手翻看早已烂熟于心的《诗经》。
百无聊赖之际,太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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