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阙春深 第38节(1 / 2)

皇帝负手立在一旁,看得牙酸。

他凉凉地睨了儿子一眼,随即低声道:“愿儿,朕提前吩咐这边的海户为你备下几匹温顺的小马,可要看看?”

海户是指常年驻守在南苑里户民,因南苑又称南海子,故而得其名。

父子二人的视线皆汇聚在杨满愿身上,暗潮涌动。

杨满愿却是迟疑了。

她从没骑过马,确实好奇专门为她准备的马匹是何等模样。

尤其此处放眼望去尽是一望无际的葱郁草木,让人心旷神怡,与皇宫金阙高墙内的压抑森严截然相反。

静默半晌,杨满愿才小声道:“子安,不如咱们先看看马罢?”

萧琂怔了下,心中微涩。

皇帝剑眉轻挑,眼底的笑意掩不住,“子安你也真是,都来南苑围猎了,还拉着愿儿看什么书?”

平时在文武百官面前深不可测、威严阴鸷的帝王,如今却随口说出这些争风吃醋的话,也是违和至极。

可没等他高兴多久,杨满愿便抱住萧琂的手臂,软语撒娇:“子安等下教我骑马可好?”

“我从来没骑过马,早就想领略在马背上迎风疾驰的畅快了。”

她本就身着一袭洋红色窄袖骑装,比平素多了几分俏皮娇憨,如今这般特意软着嗓音说话哄人,教人如何能招架住?

萧琂失笑,“好,孤教你。”

皇帝脸色微沉,挥手示意随从去将备好的几匹小马牵过来。

这些马匹中有通体雪白的乌珠穆沁马,也有带着金色光泽的汗血宝马……都是精挑细选出来最为温顺的幼马。

杨满愿左看看右看看,只觉每一匹都喜欢,都不知怎么选才好了。

许是看出了她的纠结,皇帝沉声道:“全都是你的,随便骑。”

杨满愿这才选了一匹枣红色的小马,其余落选的几匹又被人牵了下去。

萧琂开始教她如何踩着马镫上马,皇帝也紧随在旁,一瞬不瞬盯着她,生怕她不小心摔了。

待她顺利上马,萧琂也没敢轻易将缰绳交到她手中,而是由他牵着马匹在附近场缓慢散步。

茫无边际的广阔林场上,清瘦俊朗的青年和健硕英武的男人紧跟在匹枣红色幼马身旁,片刻不敢走神。

而骑在马鞍上的娇艳少女则神采奕奕地左顾右盼,极目眺望远方水天一色的壮丽风光。

然而好景不长,才过了半个时辰她便感觉一阵火辣辣的,像是被马鞍磨破了皮……

眼看着两个男人牵着马匹漫无目的地前行,还离行宫越来越远了,杨满愿犹豫再三,还是嗫嚅着小声开口:

“别,别再往前了,我有点不舒服。”她说话的尾音绵长微颤,可怜巴巴的。

皇帝蹙眉,“是哪里不适?”

萧琂也看向骑在马背上的杨满愿,心念电转,“可是大腿磨疼了?”

杨满愿羞红了脸,点头承认。

恰好不远处便有一处供人小憩的营帐,萧琂便将她从马背上抱了下来,进入这个可容纳四五人同时平躺的帐子里。

皇帝虽心有不甘,但察看杨满愿的伤势事大,他最终还是没挤进营帐去。

“愿愿别怕,孤先瞧瞧严不严重。”

萧琂耐着性子解开她身下胡裤的盘扣。

确实被马鞍磨得一片通红,好在没真的破皮。

虽说他们二人身处营帐里,可四周便是广袤无垠的林场,与在室外无异,杨满愿羞赧得双眼都不敢睁开了。

这处圆顶营帐虽小,但地面却是铺了一张泥金色的羊毛团花纹毡子,她好歹不是直接躺在泥土草木之上。

可一想到此处兴许会有豺狼猛兽出没,她整颗心又提了起来,惊恐难安。

“子安,咱们快回行宫罢?我害怕……”杨满愿一双潋滟杏眸蓄着泪花。

在这顶小营帐里与直接在荒郊野外有何区别?

皇帝单手牵着枣红色小马伫立在原地,见杨满愿与太子迟迟没有出来,他顿时眉心一跳。

他毫不迟疑放下手中的缰绳大步上前,只见杨满愿仰躺在营帐的羊毛毡子上,眼中泪光盈盈。

轰然之间,皇帝胸中满腔妒火疯涨涌动,“让朕在营帐外好等,子安你倒是先陷入温柔乡了。”

萧琂自然不理会父亲的阴阳怪气。

此处临近一片苇塘,芦苇尚未繁茂,但此时随风摇摆也发出飒飒声响。

北迁归来的鹳鹤鹭雁也在周边忽高忽低的翱翔飞行,时而营帐的圆顶上划过。

如今正值仲春时节,尚有微凉寒意。

皇帝剑眉微蹙,眸光如鹰隼般锋锐。

一时不察,竟给了儿子个表现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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