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2 / 2)

这次我记住了闭眼。

他先短暂地怔愣,而后分开唇瓣,任由我舔吻,扶着我脸颊的手很稳,指尖略略收紧,像是不希望我离开。

所以我多吻了一会儿才退开。

“你不能变。”

我要求他。

在洪流一般将我裹挟的变化与挫折之中,在我遭到报应与惩罚,在我尝试洗脱我的罪名、拯救自己的过程中,我还是希望无措时有一个人能拉住我。

我本觉得这个人应该是我哥。

但最后轻轻托住我,给我带来好眠的人是眼前这个长久沉默的影子。

在昏暗的浅黄色夜灯光线中,我很近地注视他的脸。他平日里色泽寡淡的嘴唇被我吮得粉红,多了几分人气,略微抬眸与我对视,眼睛微微睁大,一如既往地专注,鼻梁秀丽挺直,附着很薄的汗水。

这是一张我非常非常熟悉的脸,在过去的八年与我几乎称得上朝夕相处,所有的变化我不曾放在心上,却都在无意识间看进眼里。

无条件的服从与帮助,无微不至的照料,无需我言语也能考虑的细致,无处不在的安慰与陪伴。

所有,所有因为他的无声所以未曾让我注意的一切,或许动机只是金钱和合同,但是却确凿地为我所需要。

“好。”

他的手向下,扶住我的颈侧,许诺的样子很郑重:“不会变的。”

没有说任何期限,但我知道他想说的是——可以预见的未来中的“永远”。

这已经足够。

结束的时间是十二点十一分。

很纯粹的快感卓有成效地减轻了痛苦的迹象,等待不受控的感觉过去之后,他扶着我去清理。其实我不是很需要搀扶,但这种体贴无论是谁都会受用。

我的床显然是不能睡了,但当我打开其他客房的门的时候,扑面而来的闲置气息让我觉得并不舒服。

“您睡我那间吧。”陈谨忱提议。

我在十二点半之前如愿带着睡意躺在床上。陈谨忱把我安顿好以后就准备推门离开,我拉住他的衣摆,相处了一个很好的借口,说:“其他客房不如这间舒服,你也可以就睡这里。”

我当然不会承认,其实是我想要有一个人在今天陪我一起睡。

陈谨忱当然明白,但他不会戳穿我。

他只是又说“好”。

床的另一边塌陷下去,夜灯被调到最暗,少许热量从我左边传来,我闭上眼睛,向热源方向挪动了一些,终于沉入无梦的睡眠。

***

十二月三十一日傍晚,假期前夕的城市比往常更安静些。大楼里的人陆续离开,空气里多了一些难得的轻松气息。

我难得提前下班,没有告诉任何人,独自回了一趟玉兰陵。主要是想悄悄考察一下我不在的时候陆鹤闲过的怎么样,所以没告诉他。

前大少爷陆鹤闲是工作学习的巨人,家务生活的白痴,我时常忧心他的日常生活,尽管他照顾我的时候还没出过什么岔子。

好吧,这借口有点不充分,我承认,我来这里是因为几天不见有点想他了。

换了身休闲舒适一些的衣服,我进了陆鹤闲的房间,倒在他的床上闭了一会儿眼,在熟悉的薄荷信息素气味中等待他的电话,打算等他告诉我他下班了以后再让陈助理接我去他的大厦。

小憩一会儿之后我有些无聊,拐进陆鹤闲的书房,看见他书桌最显眼的位置还摆着那几张我很熟悉的合照。

左边的一张像素不是很高,是快二十年前的照片了,陆鹤闲从旧相册里拆出来的,据他所说是我和他的第一张合照,拍摄地点就在外面的高尔夫球场的草坪上。

拍照时我还是个小孩子,头发软软地贴在额前,刘海有些长,遮住了眉毛,但还是一个长得很讨人喜欢的小孩。

陆鹤闲站在我身边,隔着一点刻意维持的距离,那时候他还不是很喜欢我(当然我认为更大的可能是他在装),还有些稚嫩但是很漂亮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和高傲。

照片里的他比我高很多,垂着眼睛很讨厌似的瞥我的头顶,我则是对着镜头笑的很灿烂,灿烂到我现在觉得有一些天真与傻气,身体自然地向陆鹤闲倾斜,表现出欲亲近的姿态。

右边的一张我的记忆很深,是在我高中毕业典礼上拍的照片。

那时候我养父也在场,因为我成绩很好,他很有面子,所以终于愿意驾临我的毕业典礼,找了专业的摄影师来拍我和他的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