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1 / 2)

好在警察也没追问什么,合上笔记本说:“今天先这样,有进一步需要我们会联系你。”

我走出派出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街灯稀疏,雨刚刚开始落下来,不大,但很冷。晏云杉走在我身边,为我撑着伞,和我一起上车返回医院。

再次回到医院后,护士告诉我洛棠已经从急救转入 icu,现在允许短时间探视。

我换好衣服,戴上帽子,站在玻璃门外。

特护病房是洁净到过分的纯白色,他躺在病床上,脸色比枕头更淡。雪白的床单,雪白的皮肤,雪白的纱布缠在手腕上,仿佛他天生就属于那种纯净而无可接近的死亡。

透过氧气面罩,我看见他往日总是粉润如同花瓣的嘴唇失去了血色,如同燃尽后褪了色的烟灰,半张着,微弱地开合,仿佛呼吸已然费尽力气。长而卷的睫毛垂落,眼睑下陷,显得眼窝格外深。全身的血色都抽离了,他又瘦了,连颧骨都显出过分脆弱的锋利。

护士在给他输液,一只惨白的手从白色的被子里伸出,腕骨细瘦伶仃,稍用些力就能折断。细长的针管刺入他的手背,皮肤下的青筋清晰可见,如若一条在雪下蜷缩的蛇。

残酷的,伤痕累累的,剔透的,濒临毁灭的美丽。

挂好吊瓶,护士轻声告诉我:“病人刚醒过一次,叫了你的名字。”

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很不合时宜地,我想起了数月前,我刚变成omega的时候。洛棠搬出润玺园,我查到他的新住址,去阴魂不散地纠缠他。

那天他穿着很可爱的睡衣,表情困倦又任性,张牙舞爪地指责我,向我抱怨陆鹤闲的真面目。一边假装不喜欢我,对我很凶,扔袖扣刁难我,一边又让我上楼,临时标记我,帮我贴腺体贴。

我确定他帮我贴腺体贴的时候在偷笑。

脸颊饱满而柔软,陷在毛绒的衣帽里,嘴唇红润得让人欲吻,装腔作势的时候煞有介事,骂我的时候中气十足。

我无法想象这竟然只是几个月前的事。

此时此刻,我希望他能够安全的,尽快的,醒来。

第82章

特护病房外的走廊安静得像无声电影, 仪器隐约的嘀嘀声只会加剧寂静。

灯光是恒定的冷白色,空气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混着洗地时遗留的一点潮气,像是时间在这里变得湿润又凝滞。长椅是铁制的,表面有细小的凹陷。

我独自坐着平复了片刻情绪,打算等平静一些再下去和其他人汇合,告知他们我的下一步打算。

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打破了黏腻的寂静。

是我哥。

我盯了来电显示一会儿,钝钝地反应过来, 点了接听。

“陆绪。”陆鹤闲很短促地叫我的名字,“你在市一院是吗?”

“……嗯。”听见他的声音,我很快地知道了他想做什么, “你不用过来,我晚点会回家, 事情都安排好了。”

陆鹤闲:“我已经在等电梯了。你在几层。”

“你不用来。”我还想阻止他。

“我知道你肯定要等他醒来才会回家。”陆鹤闲打断我,耐心地说, “我陪你等,我一个人在家等你不也是一样吗?”

“但是……”

“已经有很多人在陪你等了是不是?”陆鹤闲说完这句话还笑了一声,分不清喜怒,“没事的,我都见到了, 我哪里敢和你生气。”

他若无其事地继续问我:“你在几楼?还在特护病房吗?吃晚饭了吗?”

我没什么办法拒绝陆鹤闲的关心,告诉他:“在六楼,你可以不上楼, 我准备吃饭了。”

陆鹤闲对我说“好”。

他没有挂断电话, 在医院嘈杂的人声背景中, 我仍然能够听见他的呼吸, 在令人心悸的安静声中,略微驱散一些阴霾。

大约三分钟以后,走廊尽头的电梯门打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同时从听筒和现实中传来,我抬起头,看见的不止陆鹤闲一个人。

不过他走在最前面。

电话挂断,陆鹤闲在我面前蹲下,仰视我的同时捧住我的脸颊,叫我“宝宝”。

跟在他后面抱着胸的晏云杉偏过头“嗤”了一声,低声重复“宝宝”,还翻了个白眼。

陆鹤闲置若罔闻,问我:“你打算等洛棠醒来再走是吗?你打算给他转院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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