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2 / 2)

兵部尚书手中的象牙箸当啷落地,格外?响亮。

另一边的谢荣峰脸色已经极其糟糕了,倒不?是这个舞姬如何如何,而是如今国君尚在主座,丞相就如此喧宾夺主,压了国君一头。

堪称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谢荣峰和解问雪本就是众所周知、朝堂之?上的竞争关系。

这两方势力皆是水火不?容,一方愈胜,一方就愈弱。

谢荣峰本就是容不?下解问雪的,他?和解问雪之?间不?仅仅是朱门与竹门的区别,更是武与文的区别。

两方相争,势必有一败一胜。

自打出生以来,谢荣峰就未曾败过。

这许多年来,堪称是半生顺遂,直到朝堂之?上出现了解问雪这个打破常规的人。

颇有些“既生瑜,何生亮”的悲怆之?感。

但是之?后,反而更多的是愤怒和排挤。

自古竹门比不?过朱门,文臣不?过是腐秀酸儒,谢荣峰实在是想不?通,解问雪到底有什么能?耐,能?让两朝君王都如此器重?

更别说,当朝君王居然与解问雪之?间,居然还有着不?可暴露于人前?的床笫关系。

就当是个男宠,都没有这种宠法的,堂堂君王,岂能?仍容忍他?人侧卧。

如今解问雪,甚至势力庞大到根深蒂固,半个朝堂都得听?他?所言。

所谓君王纵横之?道,只怕都是在放屁。

鎏金烛台上,烛火猛地窜高。

谢荣峰眉头紧锁,额间皱纹如刀刻般深邃。

他?抬眸望向主座上的君王,只见?纪佑眸色幽深如古井,玄色龙袍上金线绣的蟠龙在烛火下凛凛生威。

君王指节轻叩鎏金扶手,每一声都似敲在众人心尖。

殿内空气仿佛凝固,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纪佑面上不?显喜怒,可那周身散发的威压,却让满朝文武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谢荣峰心中一凛——这哪里还是方才含笑观舞的君王?

分明是蛰伏的猛兽,随时准备扑杀猎物?。

他?目光扫过犹自饮酒的解问雪,最后落回君王冷峻的侧脸。

他?突然就悟了。

只怕真是一场捧杀。

君王是在捧杀解问雪。

如今解问雪的做派,已然惹了武官之?众怒。如果这都不?是捧杀,那什么是捧杀?

当年,谢荣峰就有意阻拦君王前去营救解问雪,但是少年天子也已然初具君王威仪,又继承了先帝的果断做派,实在是阻拦不住。

然后朝堂争锋,千方百计,大多都被解问雪化解。

不?过话虽如此,解问雪却有一个致命之伤。

众人都夸他?宰相肚里能?撑船,但此人实则是一个心眼狭窄之人,

他?对君王的觊觎装的很好,旁人看不?出来,但是谢荣峰观察了对手这么多年,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儿女情?长,实在是搬不?上台面,但若能?因?此扳倒解问雪,倒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所以挑拨之?计,是最为合适的。

又要君王生疑,又要解问雪生恨,这才是真正的挑拨。

当□□宫之?时,谢荣峰本以为君王会大怒,他?本以为纪佑和解问雪的君臣之?间,就会因?此走到尽头,爱怨两消,只剩君臣。

但万万没有想到,君王居然就这样忍让了下来,君王居然能?宽恕解问雪的谋反之?举。

滑天下之?大稽!

清君侧!清君侧!

若让这样的狐媚臣子留在君王身边,谢氏又岂有出头之?日?武将会被解问雪打压的毫无还手之?力!

机会,机会,需要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解问雪如此张扬又喧宾夺主,哪一个君王能?忍?

谢荣峰猛地一撩衣摆,铁甲铿锵声中跪伏于地。

“陛下!”

他?把?额头重重叩在金砖上,声音震得满殿烛火都为之?一颤:

“陛下!北蛮使臣尚在席间,解相如此行径,实有损两国邦交,老臣斗胆——请陛下圣裁!”

“请陛下圣裁!”

他?身后,数十名武将齐刷刷跪地。

谢氏子弟的玄甲与禁军的金铠在烛火下连成一片,如黑潮漫过朱红殿砖。

转眼间,庆功宴上已跪倒半数朝臣,此起彼伏的请命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只见?,纪佑高踞龙座,玄色冕服上的龙纹在宫灯下森然欲活。

十二?旒玉藻微微晃动,遮住了君王晦暗不?明的神色,他?修长的手指搭在蟠龙扶手上,青筋隐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