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2 / 2)
伤口已经愈合结痂,等掉痂了便不会再留痕迹,但痛苦的回忆不会轻易过去,所以谢择星刚才的反应这样激烈。
傅凛川坐在床边沉默看了昏睡中的这个人很久,将名为后悔的情绪压下,他不想后悔,也不能后悔。
从这天起,谢择星的身体正在逐渐恢复,精神却相反,彻底垮了。
他的消沉和沉默寡言不再是之前为了跟傅凛川周旋对抗的故意为之,现在的他更像是被人抽走了脊梁骨,精神气完全被打散,甚至失去了自我意志真正变成了一只提线的木偶。
“吃东西。”
入夜傅凛川将晚餐送进房中,餐盘搁到桌上,温声示意靠坐在床头发呆的谢择星。
听到声音谢择星微微动了动,慢慢挪下床,坐到桌边握起筷子。
他吃得很安静,几乎只吃白米饭,傅凛川站在旁边看着他,拿起另一双筷子给他夹菜:“别光吃饭,菜也吃点。”
傅凛川夹进什么谢择星便吃什么,来者不拒也不挑食,但吃得很慢,小半碗饭很勉强地吞下去,就想放下碗筷。
傅凛川皱眉道:“你现在太瘦了,要多吃点东西。”
谢择星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顺从地继续往嘴里扒饭。
傅凛川察觉不对让他停下时,谢择星依旧在机械式地重复扒饭的动作。
他其实早就吃不下了,胃里翻江倒海,咽下去的食物不断反胃欲呕,一直强忍着没表现出来还在持续吞咽,最后是傅凛川直接夺走了他手中筷子。
“别吃了!”
谢择星似乎愣了愣,微微抬头,不明白自己又哪里惹了这个男人不高兴。
傅凛川眉头紧锁,他看不到谢择星此刻迷茫不解毫无神采的眼睛,但谢择星反应的迟钝和行动间的僵滞他却骗不了自己。
谢择星确实变得很听话,这种听话却不是他想要的。
“吐出来。”他沉声示意。
傅凛川开了口,谢择星才敢抱着垃圾桶将刚刚咽下去的食物吐出了大半。
傅凛川倒了杯温水递过去:“把水喝了,喝慢点,喝不下就放下。”
谢择星听从他的命令,很慢地将这杯水喝下了一半,搁下水杯。
他这副百依百顺的乖顺模样反让傅凛川更心生烦躁:“还要不要吃别的?”
这种没有标准答案的提问谢择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紧张地收紧手指,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傅凛川弯下腰,靠近他又一次问:“还要不要吃别的?按你自己的想法诚实回答我。”
静了须臾,谢择星终于很轻地摇了一下头,再又停住,像生怕傅凛川会因此生气。
“不想吃算了,”傅凛川说,“去洗个澡,早点休息。”
谢择星听话站起来,拖着脚上那条铁链往浴室走,被傅凛川攥住手臂拉回:“浴室的监控我拆了,你不用担心我会盯着你。”
谢择星慢了不止一拍才理解他说的话,安静没出声。
傅凛川按捺住心头躁乱:“你说你不走,我相信你,我让你听我的话不是让你做我的应声虫,你只要不想着从这里逃出去,想做什么都随你。”
谢择星以为他又生了气,焦躁不安不断地重复:“我不走,真的不走……”
傅凛川抓着他手臂收紧又松开,挫败道:“算了,你去洗澡吧,用淋浴,别洗太久,洗完就出来。”
谢择星进去浴室,傅凛川将餐具收拾送去上面的厨房。
他推开窗,站着看了片刻窗外花园里的夜景,依旧烦闷不堪。
谢择星抗拒他跟他打架他至少知道怎么应对,现在的谢择星真正对他言听计从了,他却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仿佛做什么都不对。
他忽然想起之前谢择星听过的那本哲学书中的内容。
【似乎应该是无忧无虑,然而相反,却忧心内焚。】
原来是这样的意思。
傅凛川回去地下室时,手里多出了一束刚摘的鲜花。
谢择星已经洗完澡,又坐在床沿边发呆,发梢还在滴着水。
听到脚步声,他没有回头,身体却下意识挺直了,呈现出紧张不安地戒备状态。
傅凛川走上前,将手里的鲜花递过去:“刚在花园里摘的,闻闻,好不好闻?”
谢择星动作迟缓地伸头向前,去嗅傅凛川手里的花。
他现在的五感都变得迟钝,嗅觉也一样,也许这束花很香很好闻,但于谢择星而言只觉得格外不适,扑进鼻腔的味道甚至让他呼吸困难,他不敢表现出来也不敢撇开脸,小声道:“……好闻。”
傅凛川注意着他的神情,没再说什么,将那束花搁到了床头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