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2 / 2)

冰凉的雨水溅在脸上,刺痛拉回傅凛川迟钝的思绪,在被雨彻底淋湿前,他只能起身上楼回去。

天明雨方歇。

谢择星一觉从下午五点睡到清早六点,终于养足精神。

爬起床他去浴室重新冲了个澡,之后收拾行李下楼退房,打算坐最早一班巴士直接去火车站。

前台那小姑娘一早来上班,正在跟老板娘聊天,看到他很高兴地说起昨天那张照片已经打印出来,贴在照片墙上了,跟他道谢。

少女问他:“你今天就离开这里吗?不多玩两天?”

谢择星结清了房费,点头:“嗯,中午的火车,打算去下一个地方了。”

离巴士发车还有二十分钟,他不想再耽搁,拿了两个烤饼路上吃,出门直接去车站。

原本还担心早上会下雨不方便,好在这会儿虽然天阴雨还没落下来,谢择星难得心情不错,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傅凛川在半小时后下来,他昨晚后半夜依旧没睡好,一直在做噩梦,脑袋也始终是昏昏沉沉的,但不想再浪费时间,到前台直接要求退房。

老板娘见他脸色不好,顺口提醒他:“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去看看医生?出门你往左走到底就有间诊所……”

傅凛川却再次问起进雪山的路线,问她女儿在不在,什么时候能过来。

老板娘算是见识到了这个人的固执,无奈说:“她刚还在这里,可能上厕所去了吧,你等一下。”

傅凛川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经意地落至旁边的照片墙上,蓦地顿住。

左上角那里贴着一张星空照,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整体构图、拍摄角度和风格都给他一种十分强烈的熟悉感,这些年他看过无数谢择星拍摄下的星空图,几乎一眼就能认出来。

又是幻觉吗?

还是他看错了?

傅凛川不敢信,出口的声音却不自觉地发颤:“这张照片……”

老板娘看了一眼,告诉他:“哦那是之前一个客人留下的,你昨晚是不是半夜坐在外面看星星?我起来上厕所好像看到你了,我女儿说那小伙子跟你一样,前天晚上拿着个相机也坐在外面拍了一整夜,他刚退房走的,赶火车去了。”

“他叫什么名字?!”傅凛川忽然提起的声音让老板娘吓了一跳,再看他表情严肃得可怕眼眶却红得厉害,更是懵了。

“我……我不知道啊……”老板娘吞吞吐吐地解释说,“他入住退房都是我女儿给办的手续……”

那小姑娘已经回来,老板娘赶紧把人叫住:“半小时前退房的那小伙子叫什么名字啊?”

少女也有些懵,被傅凛川死死盯着,张着嘴忘了要说什么。

傅凛川勉力让自己镇定,开口的声音却哑得不似他的:“他很像我一个朋友,我只是想确定一下,你告诉我他的名字就好。”

“他名字很好听,”少女回忆了一下,说,“叫谢择星。”

最后一个字音甚至不及落下,她惊愕看着面前的高大男人已经一阵风似地冲了出去。

旅店外停了等待拉客的私家车,傅凛川冲上前,用力拉开车门坐进去:“去火车站,麻烦,快!”

司机想跟他谈价钱,傅凛川通红的双目跟要滴血一样,直接拿出手机扫码,催促司机:“一千块,快点!”

司机见状也不再耽搁,一脚踩下油门:“好嘞,坐好系好安全带。”

从这里出发去县城车程至少一小时,中间大段都是山路。

车开得快,一路颠簸。

朝阳初起,将周围大片大片的原野染成金色,难得一见的景致在车窗外飞驰后退。

傅凛川却无心欣赏,他的心脏几乎要冲破胸腔,喉间翻滚的全是血腥气息,眼前模糊得甚至只能看到光的影子。

在他已经决定结束所有自我放弃的这一刻,他再次从别人嘴里听到了谢择星的名字。

他不确定这是老天可怜他跟他开的一个玩笑,还是他病入膏肓后生出的又一场荒诞黄粱梦。

他要再去看那个人一眼,只要一眼就好。

大巴车在半道上一只车胎爆胎,司机跟车上乘客道歉,说要临时换胎,请他们下车等待片刻。

周围响起三三两两的抱怨声,谢择星看了眼手机屏幕,时间还早,他买的是中午离开这边的车次,不会赶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