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古巴(1 / 2)

('他觉得,那张脸,在哪张宣传海报上见过。

联储?黑石?

谁知道呢。

记不清了。

反正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拉蒙的脑子越来越乱。

记忆如同烧开的水,咕嘟嘟地往外冒。

他想起很多年前的自己。

底特律东南的铁皮屋。

凌晨的回收站,玻璃罐和啤酒瓶。

父亲在制造公司里。

装配线上的主管,穿衬衫开福特。

暑假自驾去伊利湖。

听笑声盖过风声。

美国梦。

美国梦。

美国梦教辛勤者闭眼向前跑。

少年时,十七八,破洞牛仔裤,在布鲁克林上学。

他坐在角落,把头埋进书堆里装睡。

怕说错话。

怕别人叫他参加讨论。

每天下课,穿过满是广告纸的第七大道。

鞋底薄,走在地铁站台上能感到铁轨震动。

总有人在卖墨镜,五美元三副。

冰箱里有两种口味的汽水。

卧室有电视,能插DVD,能打游戏。

星期五,母亲会做炸鸡。

油放多了,房间里都是香味。

之后,银行大批倒闭。

电视里,全都是“量化宽松”和“流动性”。

广告牌换了。

美国正在恢复。

生机勃勃。

他们没有恢复。

三月,房子被收回。

搬离前,他在教堂里听神父讲话。

——“没有未来,就是最大的暴力。”

父亲在哭泣。

母亲在哭泣。

他在哭泣。

为自己哭泣。

优秀点。

再优秀点。

为何如此平庸,拿不到全额奖学金。

他坐在最后一排,窗户半开,铁框生锈。

风吹进来,有个孩子在街角吹口风琴。

口风琴。

口风琴。

再次听到口风琴,是在祖科蒂公园。

人很多,帐篷搭得歪斜。

他在那儿待了四天。

女孩高喊“我们是百分之九十九”。

他也喊了。

然后,他们亲吻。

嘴唇发凉,像刚喝了冰水。

他们就那样坐着,靠着,相互依偎着。

第五天,警察清场。

女孩死了。

他回到家,脚冻得没了知觉。

或许他也死了。

死在冬天。

死在警察举起盾牌的刹那。

死在凌晨四点。

凌晨四点。

工作在凌晨四点。

超市分拣冷藏货。

仓库灯总是坏的。

他一脚踩空,膝盖撞在铁梯上,血肉模糊。

好在公司有医保。

急诊,等了二十小时,看了六分钟。

护士说“多休息”。

自此之后,腿瘸了。

但不能请假。

没人替班。

没人替班就要丢掉工作。

丢掉工作就会失去保险。

保险。

保险。

要是母亲也有保险就好了。

那样,母亲就不会躺在墓地里。

母亲在墓地里。

父亲在墓地里。

哥哥在墓地里。

草从缝隙中钻出来,石碑倾斜。

他没进去,只站在铁栏前,左手插在口袋里。

口袋里什么也没有。

我应该死在古巴。

我的故乡。

母亲的故乡。

哈瓦那

请收藏:https://m.qibaxs10.cc ', '')('东边,靠海的村子。

屋顶是红色的。

红色的。

温暖的。

早上有鸡叫,夜里听得见浪涛。

晒衣绳拉在天台两边。

风吹动床单贴在栏杆上。

拉蒙忽然觉得很热。

不是痛,是热。

看不清四周,只觉得光越来越亮,亮得像白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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