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弥族少主(1 / 2)
('仲夏暑气难消,整座城热如火烤,市集依旧人声鼎沸。一个长过八尺、身材JiNg实的年轻男子快步走进一间三层大酒楼,边叫喊小二边解下斗笠,斗笠下是一张剑眉星目的俊朗脸孔。
相貌忠厚的小二立即上前招呼男子,殷勤问道:「请问客官要些什麽?咱店里的香葱酱牛可是远近驰名,您来的巧,头两天现宰,包鲜。」
「替我安排角落的位置,来一盘酱牛和一斗白酒。」
「这…客官您确定要一斗吗?」小二惊恐的问。
男子掏出沉甸甸的钱袋,道:「放心吧,我这儿有钱,不会白吃白喝。」
「客官,您误会了,并非钱的问题。」小二面有难sE道:「实在是汶yAn城内谁不知咱店自酿的白酒悍烈异常,平常人喝上几升就昏天黑地,小的不敢卖给客官一斗。」
听了实情,男子哈哈大笑,拍了拍小二的肩,自信道:「贵店的酒真如此厉害?那给我来两斗。」
小二的表情更惊奇了,听到这白酒易醉,想不到这男子竟还要多加一斗。一些酒楼的常客都为这景象感到吃惊,他们以为这男子是在说大话,否则就是没见识过此酒威力。
「小二,你就拿给他吧。」那些常客开始起哄,巴不得看这小子一会儿Si醉在桌上。
男子被小二领至座位上,不一会一盘牛r0U、两斗烈酒已经送上桌来。男子先是吃了几块牛r0U,大赞美味,小二还在一旁告诫他千万小心。
一些好事者也都等着男子喝下白酒,男子也不负众望,顺手就喝下三盅,口里还囊着这酒顺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何不再喝上几杯,让我等见识你究竟有多好的酒量。」好事者们以为是酒X未发挥,又哄着要男子多喝几杯。
「哈哈哈,你们的要求未免太简单。」男子唤道:「小二,这酒盅太小了,麻烦上一个大碗。」
小二不敢马虎,连忙将碗递给男子。
这下看热闹的人变得更多,他们都好奇这个年轻人竟能有如酒胆。有些人要他别做傻事,但更多观众是抬哄他。
「乾!」男子斟满一碗,昂头饮尽。
众人见男子依旧红光焕发,神智清晰,便佩服起他的好酒量。群众中有一名高大魁梧的黑汉子走向他,道:「小哥酒量非凡,不知可否与俺一试?」
那汉子虎眼浓眉,个头高过那年轻男子许多,一把大胡子虯髯相杂,围观者纷纷让路给他。黑汉子走路如猛虎出闸,威武的让人不敢靠近半步。
「老哥好生威风啊,请上座。」男子却嘻笑平常,不畏那黑汉子一身蛮横霸气。
「俺喝酒不用碗,太慢了。」说罢,黑汉子一手握住一坛酒,仰头就灌。
「好!我也陪老哥牛饮。」男子起身,也抓住一坛灌下。
众人皆看的目瞪口呆,有个见识多的酒客笑道:「你们不知道啊?这位就是三里庄的许龙许庄主,为人豪爽,常救济贫困,酒量不得了的好。前阵子还喝垮李家酒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龙的名声在汶yAn很响,即使没见到本尊的,听见名字也便不觉得奇怪。但那个年轻人更让人匪夷所思了,竟可以与许龙喝得不分轩轾。
正当众人还在热烈讨论,两人已同时喝尽。男子大喊一声爽快,许龙很是讶异他竟有如此酒量。
「老哥喝得尽兴吗?」男子放下酒坛,浅笑道:「若不尽兴,不如向店小二再要几斗,我必定奉陪到底。」
「不了,不了,俺已经知道老弟海量。」许龙像是找到了知己,悦道:「俺从故乡到这里,一路上还没遇到能与我平分秋sE之人,老弟你正是第一个。」
「不才姓锺名启,字孟扬,弥州人士。」男子揖手,自报姓名籍贯。
许龙先是一惊,这弥州原是南方弥麟人之地,民风剽悍,嗜好饮酒,开国昊太祖发动三次征伐才使其上表称臣,建立弥州羁縻地,并下旨迁数万户,但因其民悍勇,胆敢迁入的内地人也多是勇猛之徒。而锺孟扬虽是酒量豪气,却展现一派读书人模样。
「俺名叫许龙,祖上从绾州新浪扎在汶yAn。」许龙问道:「锺老弟可看不出是弥州人,祖上是哪里移居下去?」
「祖上世居弥州,是道道地地的弥麟人。」
「那俺真是失礼了。」这时围观看热闹的人大多已散去,许龙便问:「锺老弟来这汶yAn城可有事做?」
「我赋闲之身作天下游,不知许大哥呢?」
许龙豪笑两声,说:「别叫我许大哥,喊我一声龙兄便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锺孟扬饮乾一杯酒,道:「这杯敬你,龙兄。」
「好,俺就认你这兄弟。」许龙也回敬一杯。
「不瞒龙兄,我这次到汶yAn,是要找一个人。」
「别的俺不敢多说,但要汶yAn方圆百里内找个人,还不是俺一句话的事。」许龙豪爽大笑。
锺孟扬倾身向前,轻声道:「我的目的跟龙兄一样,火凰天师角要离。」
许龙顿感诧异。锺孟扬要找的角要离,是个靠神奇仙术替农民治病的道人,因山中获取火凤真灵机缘,创建火凤教,只要潜心发善修炼,便可炼化罪果浴火重生。其信徒遍布各地,少说有数十万。
「你从哪里打听的?」许龙盯着锺孟扬。
「火凤旗下分九翼,一翼设一人为首。」锺孟扬放下酒杯,张开右手手心,「普通信徒没有明显标志,但九翼坛主、七十二方主的右手手心皆刺有自己人才能看懂的简凤图腾。」
「兄弟,九翼之事虽广为人知,但火凤图腾,知者不多啊。」许龙的右手心确是有一小块青墨刺花,但不仔细看就像一小搓散落的芝麻粒。
「我游历大江南北,喜好打听稀奇古怪之事,图腾一事也是借宿於城外农庄时知晓的。」
「是守主坛的老头告诉你的吧?兄弟,你可真不简单。」许龙不由得佩服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火凤教在汶yAn城内设有一间主道坛,而守道坛的人就住在十里外的一个农庄。
那老头向来口风严密──只是嗜酒。
「摊上火凤是要命的大事,一般人可不会查得这麽澈底。莫非兄弟你也──」许龙睁大眼,他忖着是否那老头连一些极机密的事都告知了。恐怕这锺孟扬会在这里饮酒,也是早盘好的局。
「事关重大,孟扬只好亲自前来查勘。」
「想来兄弟是刻意在这里等俺。既然俺俩目的相同,」许龙以手刀之势架在自己颈子上,「都是要杀了他。看你是个有能耐的,定有些帮助,俺就带你一齐去。」
「谢过龙兄。」锺孟扬微笑道。
「小子,今晚亥时,社庙前广场见。」许龙丢下一锭h金。
许龙走後,锺孟扬付完酒菜钱也离开酒楼,到城西的四方楼投宿。
方走进客栈,便看见两个男子与掌柜争执不下。那两人一个身材不高,双眼泛露灵光,很是聪慧的样子,一身粗衣粗K,说明是从偏远地区来的穷人;另一个身材较高,T型较雄壮,穿着同样非富有人家,但衣着整洁相貌堂堂。
「掌柜,我们也不想打扰您做生意,只是您给的工钱确实有些谬算。」较高的那位谦卑地说。
「还要我跟你们说几次,我能给的工钱就这麽多,嫌少就别拿。你们出外不就为了餬口饭吃吗?有得赚就不错啦。」掌柜狡猾地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锺孟扬猜想这两人一定是自北面的极州或绾州来打杂工的异乡客。极、绾二州地瘠偏远,每年这个时节都会有许多人南下寻工,如此大量青壮人口流动自是引起朝廷关切,因而只有得到当地县衙开具能证明清白身分的「关证」,才能合法移动,并且入冬前必须回去归户。
此二州的青壮多会到富庶的屏州谋生活,但有些雇主见北地人没根基好欺负,会藉故苛扣工钱。
「这话就不对罗,掌柜,既然你知道咱们打北面来,那你这工钱定是算错。」较矮的那人紧接着说道:「你给的工钱咱还嫌多啊。」
「什麽?长逍,你傻了吗?你到旁边去吧。」他的夥伴惊慌失sE要拉他到一旁。
「不,咱怎麽会算错呢?」那人信心满满的对掌柜说:「掌柜,给咱纸笔,再替咱按个手印,咱来证明你给的工钱还多给了。」
「当然没问题啦。不过你会写字吗?」掌柜笑呵呵地说。他忖道这下可宰到笨羊了。
「小时候曾随教书先生读过一些书,要替掌柜您辩白还是可以的。」
身材较高那人大叫:「胥长逍,你疯了啊!你还替他写保证书?」
「区梓,咱们做人要厚道,绝不能占别人便宜。」提议写证明的男人对掌柜充满感激道。
掌柜先在纸上押印,一脸坏笑将纸递给他。
锺孟扬向来见不得善良人被欺负,正想帮那名叫胥长逍的小子解围,没想到胥长逍疾笔振书,三两下便写好保证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已将保证书写好,现在就给各位看看。」胥长逍不顾朋友忧虑的神sE,指着纸上一行字:四方楼掌柜念胥云区梓二人工作勤恳特予千文报答今以此书证明。「掌柜的,没问题吧,赶紧签字押印吧。」
掌柜拿过纸,笑咪咪的念道,然後签字。
胥长逍的朋友连忙叫道:「千文?我们连买一包米的钱都没拿到啊!」
「是啊,掌柜以千文酬谢咱俩,实在感激不尽。」胥长逍抱拳微笑道。
掌柜惊觉上当,他没料到这表现的忠厚老实的小子会拐他一把。
锺孟扬哈哈大笑,说:「掌柜,这下白纸黑字写好了,可不能随意赖帐。」
「好啊,你们合起来诓我,当我四方楼是好欺负的吗?」掌柜怒道,拍手一响,从屋内跑出十多个样貌凶恶的大汉。
「别动粗啊,顶多这钱我们不跟你算。」区梓急忙求道。
掌柜恼羞成怒,哪听得下去,吩咐左右立刻动手。
胥长逍摆着应战的架式,区梓则吓得不敢动。掌柜的得意的嘴脸还撑没多久,锺孟扬已将那十多人击倒在地。
「商道以诚信为本,掌柜这样可不像个生意人。」锺孟扬一双锐眼盯着掌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掌柜手扶着柜台,打着哆嗦威胁道:「你、你你你你可知我是谁啊!」
「无论有多大名号,也不过是个贪婪成X的J商。」
「掌柜,现在你是要告官还是要私下和解。」胥长逍乘着锺孟扬的气势,大拇指搔着下巴,「商道贵在诚信,更讲求一个豪爽,咱也是痛快人,索X算你百文,意下如何?」
有白纸黑字的文书在,就是告官恐怕也讨不到便宜,而且还可能被县衙反宰一顿。打又打不过,告也告不成,四方楼掌柜也只能乖乖拿出百文,赶紧打发走三人。
「感谢掌柜的百文,剩下九百文暂且寄着,等咱有空了再来领取。告辞罗。」胥长逍笑YY的说。
掌柜只能气得牙痒痒,恨不得他们快滚。
锺孟扬在这里闹得轩然大坡,自然不可能投宿在此,只能另寻住处。三人便走出四方楼,来到市坊内,找了间凉水舖坐下。
「承蒙先生行侠仗义,我想请先生留下大名。」区梓感谢道。
「大名不敢当,我是弥州人,姓锺名启,字孟扬。两位是极州人吧?」
「我区梓,与好友胥云同来极州。」区梓说。
「咱自己能介绍,这位兄弟,咱叫胥云,字长逍。咱俩个都是来自绝骑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出家居何处後,区梓突然沉默不语,锺孟扬当下会意,这绝骑镇乃极州边疆五镇之ㄧ,由於五镇长年驻军,基本自成T系,因此边镇之人甚少往南找零工,除了因罪发配充军的家属。
区梓是个细心人,从锺孟扬的反应明白自己的身分被察,後悔让胥长逍报家门。
胥长逍却是一脸无所谓,笑看着锺孟扬道:「弥州锺氏乃七姓之首,看兄弟仪表身手都是上选,可见身分非凡。」胥长逍说。
「哦,长逍对弥族之事,似乎有所了解。」
「算不上什麽了解,只是耳闻而已。」胥长逍给三人各倒一杯凉水,「这麽热的天,还真让人想念绝骑的凉秋。不过弥州锺郡地处莽热,但对兄弟而言,屏州倒算飒爽吧。」
「呵呵,南方深山长年如夏,我是燠热惯了。」锺孟扬忖胥长逍能知晓弥州事务,其家人被发配充军前定在朝中有些分量。他细想其姓,倒想到一个人,「长逍,想着你的姓氏,倒让我忆起十年前一位弥州平慰使,他也是胥姓。」
「那人是否叫胥宜,胥子适。」
「正是。胥叔叔是你族中长辈吗?」锺孟扬惊奇地问。
「那是他爹的名字啊!喂,长逍,伯父当过平慰使吗?」区梓望着胥长逍,送到嘴边的凉水嘎然停住。
「不只如此,胥叔叔当年任满回朝,出任极玄军将军,只是後来便甚少听闻音讯。」锺孟扬赞赏道:「胥叔叔致力与弥人G0u通,还延请教书先生开办学校,是真心替我们弥人着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区梓讶异道:「我还以为,伯父是因罪才发配充军的小军官……长逍,你怎麽没跟我说过这些事?」
「那些事爹不Ai提,他Si了後,更没什麽好说。」胥长逍两手一摊,云淡风轻。
「胥叔叔仙逝了?不可能啊,十年前打回回虽败,却是听说极玄军後卫有功,怎倒是胥叔叔被充军边镇呢?」锺孟扬对胥长逍充满兴趣,毕竟胥宜是他幼时非常敬重的长辈。
区梓还被Ga0得一楞一楞,这边胥长逍便说起故事:「闻说那年败後,爹为了接应溃军,并节度粮草,下令杀了好几万跟着南逃的百姓。光这一条,发配充军也算好的了。」
胥长逍说起过往语气潇洒,彷若只是拈来说出一段书上逸事。但锺孟扬满脸狐疑,他压根不信胥宜会做出这种事。
「长逍,你不该会是吹出来的吧,平时在绝骑蒙那些边民也就算了,可别在锺先生这等聪慧人面前讲。」区梓紧张的拉着胥长逍的衣袖。
「具T事情我也不大清楚,但朝中降旨充军是事实。区梓,你怕啥呢?咱怎敢在锺兄弟面前说谎,弥州人最忌诳语。」
「若此事为真,胥叔叔犯的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岂可能只判充军,显然是替朝中败类背锅!」锺孟扬猛力拍桌,义愤填膺。
这一声响引来店内其他客人,锺孟扬赶紧致歉,草草付完钱。低语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两人欣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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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臭味刺着锺孟扬的昏意,他勉强张眼看清四周情势。两排六个矮笼里收纳约五十人,一个人拥有的空间极为有限,b悦远楼的通舖还拥挤。
那些犯人见到新人进来,喜滋滋的靠着牢笼,甚至发出鼓噪表示欢迎。牢头将他带到最後靠右的牢房,用力将他甩进去,锁上牢房。
牢房里铺着cHa0Sh的蔺草,同房的囚犯见锺孟扬身T虚弱,便将他安置在角落边休憩。
「谢谢诸位。」锺孟扬谢道。
「好生歇着吧。」同房里的人懒懒地说。
「喂,刚来的小哥犯了啥罪?说来听听吧!」一旁牢房的人吆喝道。
「是啊,这可是Si牢的规矩,说来让兄弟们新鲜。」
「这人身T虚弱,恐怕才被折磨过,让他歇息会再说。」同房人替他应道。
「真是扫兴,不过无所谓啦,进了这里也没出去的指望,多的是时间。」他们哄堂大笑,不再b锺孟扬说。
锺孟扬未曾想过竟会身陷囹圄,他不禁自责自己的大意。身T仍旧虚软,虽能与人谈话,他只想静静待着,冷静思绪。这夏贡之路注定多灾多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光线渐弱,到了犹如黑夜的地步,那些罪犯纷纷靠近牢门,将手伸出栏杆外。这不消解释也知道是用晚饭的时候。上一餐是在悦远楼食的,隔了这麽多时辰,锺孟扬早已饥肠辘辘,特别是身T渐渐恢复力量,更需要吃食。因此锺孟扬也学囚徒们到牢门旁等候。
抬饭的牢头走进牢房,给予每个囚犯的菜sE也不相同,有些人便是简单粗饭粗菜,有人的伙食明显好些。其中一人碗中有r0U有蛋,相当丰盛。
「峰仔的时候也到啦。」杵在锺孟扬身旁的独眼中年人哀叹的说。
「俺也好想吃点r0U,整天乾菜y饭折磨Si了。」另个瘦成皮包骨的汉子垂涎道。
「你大可要县令快送你上刑台。」中年人讪笑。
「俺早厌了这鬼牢,能早些走也好,给俺大酒大r0U,再耖个b,这头什麽时後给都行。」瘦汉子说。
「等那盘r0U送到你面前,怕你跟峰仔一样吃不下。」
锺孟扬往那人瞧去,那人果真对着一盘佳肴发愣,倒是旁边饿疯的囚犯说着风凉话。
锺孟扬不解地问:「如今盛夏,怎会有断头饭?」
中年人说:「天下都乱成P了,谁还管秋决,外头仇家塞点钱,保证你活不过三更。」
听了解释,锺孟扬不禁倒x1一口凉气,想不到大昊吏治如此。送到面前的饭菜倒让他松了口气,至少今晚确定能活下来,还有时间思索如何逃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草草用完餐,他回想那个瘦汉子说的话,口音倒似曾相识。为了近一步证明猜想,他凑到瘦汉子身旁,问:「这位哥哥是新浪人吗?」
「唷?你怎知道俺来自新浪?」瘦汉子正狼吞虎咽,此时停下动作看着他。
「我恰好有个朋友也是新浪人,口音与哥哥相仿,故有此猜想。」
「这麽巧乎,那算起来你也算俺兄弟了,你叫什麽?以後由哥哥罩着。」
「锺孟扬。」
「怪文雅的名字,难道老弟还是读书人吗?」
「让哥哥见笑了,我确实曾读过几年书。」
「这稀奇了,俺们这里头次来个读过书的Si囚,老弟得说说你的故事。」
一个独眼中年人见两人聊了起来,上前问道:「小兄弟身T好了啊?」
「托各位哥哥的福,气力已恢复八成,倒是被这枷锁困住,觉得难受。」锺孟扬一直试图要挣开枷锁,但熟铁锻造的枷锁岂能轻易破坏。
瘦汉子说:「薛单眼别闹事了,这锺老弟还是个读书人,正要说他的事情给俺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读书人?是吗?」薛单眼吃惊的用左眼打量。
囚犯们很快传开新人的事,纷纷拱着锺孟扬说故事,锺孟扬忖Si马得当活马医,此时只要能有希望的,必然要尽量把握。於是锺孟扬先向众人作揖,这动作让大字不识几个的囚犯哄堂大笑。
但锺孟扬不在意笑声,他要知道这故事能引起谁的注意,夏贡与弥人的事都省略了,直接从许龙这号人物说起。他告诉他们,自己是以杀害许龙的罪名才被丢进Si牢。
「不可能啊!锺老弟,你说的许龙可是九翼之一的许龙?」瘦汉子问。
锺孟扬颔首,瘦汉子便惊奇的说:「许龙虎背熊腰,是有名的力士,听说有个当地大户与他有隙,遣了十五人都被杀掉。你的身子虽然结实,但说你杀了许龙实在不可信。」
「我也曾见过许龙,确实是一个壮汉,後来听闻他加入火凤教,我被抓进Si牢後就不知後续了。」一个囚犯回应道。
「严格来说,许龙是被自己人毒害,我正好被抓来当替Si鬼。依我看,火凤教八成有鬼,才会同门相残。」
「这P话我就不认同了,我进来前还去过火凤教观坛,他们用符水治好多少人的病,他们恩德简直大如天啊,要不是我老婆那贱人偷人被我杀了,我还想跟随角天师呢。」
「小兄弟没个读书人样,进了Si牢还撒谎,这怎麽得了。」
众人议论纷纷,认为火凤教不可能出现仇杀情节,更不认为许龙会被锺孟扬杀Si。因此他们窝回草堆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谈天,很快就将锺孟扬抛在脑後。
「看来大家都不相信。」锺孟扬笑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当然啦,俺不信许龙这麽容易就Si,不过俺看你是个好人,肯定也是有冤情。唉,这世道乱啦,像俺也是受不了万莲宗成天Si了爹似的催钱,怒气下揍了护法,结果被关在汶yAn一年多了。」瘦汉子摇摇手,宽慰道:「人生就一堆不公义,不如像角天师说的,今日好修人,明日做神仙。」
瘦汉子之後,再没人搭理锺孟扬,不过锺孟扬也明白火凤教在黎民百姓中的影响力。其实一开始他并不知晓火凤教,弥州虽入昊王朝管辖,但一直维持传统,因此不论火凤教、还是西北兴盛的祖龙派,抑或皇帝钦点的万莲宗,都不对弥州产生影响。
去年第一次经手夏贡,锺孟扬才知道火凤教势力遍及南北诸州,但以符水济世,并无大碍,他将所见所闻记录下来,汇整给临沧的孺夫子。去年冬贡时,他却收到孺夫子的充满警语的书信,大意是说火凤教角要离可能怀有异心,要锺孟扬在能力所及内探查。却未料到自己身陷累绁。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锺孟扬一直无法入睡,这时牢门开启,灵敏的锺孟扬立刻缩紧身子,但周围的人却好整以暇打呼。锺孟扬很快明白发生何事,牢头来提取夜里要处刑的Si刑犯。
名叫峰仔的囚犯被抓出牢笼,却不见一点挣扎,似乎早已定下决心。一切程序毫不拖泥带水,牢房很快又锁上,所有人都习以为常,除了锺孟扬。
「峰仔啊,也是可怜人。他是俺们里头唯一识字的,但家里穷,又遭了灾,连粒粮都拿不出来,前年收租时缴不出东西,Si求活跪,但那帮x1血虫还打了他爹娘一顿,他娘身T本就不好,几个拳头竟把人打Si。峰仔疯了拿柴刀割破对方喉咙,那人家里有点背景,一直送钱想尽早弄Si峰仔,峰仔能活到这时候算有福了。唉,c他娘的世道,都是穷人活受罪。」瘦汉子自言自语道,但也是说给锺孟扬听。
瘦汉子不说话後,牢房便Si寂起来,锺孟扬望着上面的小窗,静静睡沉过去。
翌日清早,大多人都已醒来,瘦汉子问锺孟扬:「第一次睡还习惯不?」
「倒没什麽不舒适,多谢哥哥关心。」事实上弥人常常野外狩猎,雨天睡山林也不是新鲜事,这蔺草搭成的榻子还算舒适了。
抬早饭的牢头逐间洒发霉的馒头,粗声粗气吼道:「没命鬼赶紧吃,卯时集合完毕。」
牢头一说完,大夥便抢着馒头,瘦汉子则替锺孟扬拿了两个。馒头虽飘着臭酸味,锺孟扬仍大口送入嘴中,有东西吃总好过饿Si。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卯时钟响,牢头便进来打开牢笼,催促囚犯往外走。
「新来的,看什麽看?快跟上他们,等会有你苦头吃。」
锺孟扬只得跟在瘦汉子身後,迷惘的一起走出去。离开牢笼後,万里晴空映入眼帘,每道光芒都如此耀眼夺目,让锺孟扬的心境安慰不少。他们被迫走进一条泥路,转过身去能看见高耸的汶yAn城。
来到河岸边时,已有许多同样套着镣铐的人在做工,而他们这些Si囚要前往尚未筑起堤防的地区搬石头。屏州大部分是连绵不绝的平原,以及少部分丘陵,因此视野极为广阔,这个区域的制高点便是汶yAn城。
凭着极佳视力,锺孟扬站在河岸能清楚最近的一个村落,另一边便是绵绵麦田。
「今日要将那段河全清空,听清楚就开始动身,谁敢偷懒就休怪我不客气。」带队的牢头吩咐完事项,便让Si囚们在监视下进行工作。
锺孟扬他们负责的区域堆满巨石,是去年夏天大洪水冲刷而成,搬运石头的过程相当危险,因此一向由Si囚执行。毕竟Si几个杀人犯没人会特意追究。
清晨飒爽很快转为炙热,愈接近正午,日头愈加毒辣。虽然手脚锁着镣铐,众人都已很习惯在这种天气下做事,倒很惊讶锺孟扬能跟上众人进度。
治河除了石头沉重,底部遍布青苔与暗流也是个问题,因此大家必须踩稳步伐,碰上牢头吼人时,便顾不得危险,拚命也得加快速度。工程进度却没有预期中快,牢头只好不停嘶吼,用鞭子cH0U着落後的人。
瘦汉子本就力小,一被催促更慌了神,不小心踩歪路,整个人往後跌进水里,後边的人见状吓松了手,手上的石头便抛了出去,直朝瘦汉子脸上砸。锺孟扬反应飞快,冲过去用背脊挡住石块,吭的一声碎成好几块。
锺孟扬呼x1一口气,伸出手拉瘦汉子,大夥还以为那石头砸碎他的龙骨,但看他脸sE不变,才聚上来帮忙救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没事吧?背脊可伤到了?」抛出石头的囚犯赶紧关心道。
「不碍事的,倒是这位哥哥呛了水,还是快扶他上岸。」
「g什麽停下来?活得不耐烦啦?」牢头走过来探查情况。
几个人围上去说明事情经过,牢头便回去报告典狱长。
「算你们这些没命鬼走运,典狱长让你们休息半个时辰,别闹事啊,否则要你们立马下水。」
众人兴高采烈地走到河岸边,瘦汉子也被安置在那,吐出几口水後已无大碍。
「这次还多亏锺老弟救俺,否则俺得提前见祖宗了。」
「此Si时跟过几天後Si还不一样,不知道谁总囔囔要吃顿饱饭,赶快求Si呢。」一旁囚犯糗他道。
「这分明两回事啊!俺是说要吃饱饭,整顿心情,才不要不明不白Si去。倒是锺老弟没事吧,替俺扛了一击,背脊也不知能行不。」
「请诸位放心,我一点事也没有。」锺孟扬站挺身子,展现毫发无伤。
这让众人看得啧啧称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突然有个人说:「照老弟这般好身手,说能杀许龙也有几分真实啊,该不会真是杀了许龙进的Si牢吧?」
昨日被大家嫌弃的话题又被热烈议论,但他们分成两派,讨论锺孟扬跟许龙谁实力较高。锺孟扬忖这些人大概关闷了,连从未见过的事也能说得如此起劲。
「锺孟扬,许龙真的是你杀的吗?」这时薛单眼悄然靠近。
「我昨日已说过,许龙是被火凤教毒害。」他又解释了一次。
「你去过社稷土台底下的观坛?」
锺孟扬眼神忽变,无人肯信的地方竟然从另一人嘴里说出,这只有一个可能。
「小点声,别太大反应。我乃许坛主底下的坛将梁俑。」
「那昨日你为何对我置之不理?」
「我总得存疑你是不是说谎,但看了你的身手後,我相信许坛主定会与你接触。」梁俑左顾右盼,然後问:「是许坛主派你来接应的吗?」
「不是,他已被韩晟毒杀。」锺孟扬说出那个狡猾的名字。
「韩坛主?不可能,他与许坛主情若兄弟,快告诉我许坛主在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九翼之间的关系我并不清楚,但唯一可知的是火凤教必有Y谋,才会使教内产生斗争。梁坛将,你应当更清楚教中事务。」
「我虽然是坛将,也只不过是左右手,更上层的事只有九翼、与分散各地的七十二方等人知道。我也被关了半年时间,当初许坛主允诺半年内会救我出来,想不到他既然被杀!」梁俑此时才相信许龙已经殒命的消息,瞬间神sE唰白。
他嘴里不断喃喃道:「这该如何是好,我真的要Si在这里了……」
「你先冷静下来,也许还有逃脱的机会。」锺孟扬安抚道。梁俑已不像昨日那样坚强。
「进了Si牢若无法疏通,那只有Si路一条啊!许坛主,你怎麽能弃我而去!」梁俑对天怒吼,引来牢头侧目。
「安静,求你快安静下来。」锺孟扬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眼巴巴看着牢头走过来。
「这样许坛主的任务该怎麽办?那件事要麽办?不可能的,我不能Si在这里,我要出去!我是冤枉的,快放我出去啊!」
知道自己後路绝尽的梁俑失去理智,发疯吼叫。
「你g什麽?想Za0F啊?蹲下!你也是!快!」牢头向梁俑咆哮。
锺孟扬照牢头的话做,但梁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他擒抱住牢头,猛力向那人挥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放我出去!我要离开这鬼地方,许坛主快来救我啊!」
「快救我啊,这家伙疯了。」被攻击的牢头哭叫道。
又有十多名牢头闻声而来,他们要所有人蹲下,然後冲上前抓住梁俑,但梁俑Si缠着那人倒楣的牢头,把他打得头破血流。
「妈的碍事。」其中一个牢头cH0U刀,往梁俑背上砍了一刀。
梁俑大吼一声,丢下那名牢头,狰狞着脸冲向砍他的人。其他人也纷纷拔刀,一个接一个砍向梁俑,砍了十多刀连脑袋都被切断一半,这才终结梁俑的暴行。
谁都不知道平时沉静的梁俑发生何事,锺孟扬却是绝口不提,囚犯被迫取消休息,牢头又提着大嗓门赶人入河。
从梁俑的行为来看,锺孟扬判断许龙生前必定掌握了一些重要讯息,与孺夫子所说的火凤教「怀有异心」有关,更有可能孺夫子的情报就是由许龙所提供。
搬石头的工作一直到傍晚,他们才步履蹒跚的回牢房,等待晚饭送上。今晚又有一个人得到丰盛的酒菜,但他跟峰仔不一样,足足哭号一夜,才被牢头y拖着上刑场。那人的哭嚎声忽然间停止,大伙也松了口气。
「那个人叫阿敏,是个惹人烦的胆小鬼,因为新娘子被恶霸强J,他才壮了一次胆杀人,但根本谁都没杀Si。唉,唉。」瘦汉子这次不多话,几声叹息後便静谧如岑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船上乘客寥寥无几,除了锺孟扬三人,渡船里前後不到十人。
离岸没多久,老船夫说:「对岸口有个检查哨,诸位商家应该都经验老到,老朽便不多说了。」
去年锺孟扬由沧津到望州时,的确有见到检查哨,不过那时手持特许证,因此一路上遇到的关口完全放行。开国昊太祖曾下诏「轻赋资民」,至今田赋都是三十税一,加上那时战火方休,为鼓励通商,商税也极低,後历任皇帝多有调整,但大抵不造成扰民。
「锺先生,税是货物的一成吧?」区梓只在书上看过商业税的规范。
「不清楚了,不过税法上似乎如此。」锺孟扬也不确定,弥人甚少从商,所用的税法亦与其他地区不同。
「呵呵,几位小少爷第一次出门做生意吧?」一个腆肚子的高胖商人笑道,虽听语气像是年过四十,但生得白净,脸sE如年轻人般红润。他顺着区梓的说话:「这位小少爷说的不错,明文上是规定一成,我年轻当跑腿的时候也还是这价格,但这些年税价不定,没有个准则,只看官爷有何说法。」
「照您这样说,当地官衙座地起价,摆明着刁难,不g结官府还真没法做生意。」锺孟扬说。
「是啊,你们这些nEnG马得先被扒上几层皮,才能安稳销货。」
「难道真没王法了?」锺孟扬不信这些人敢如此明目张胆。
商人嗤笑道:「王法?那自然还是有些用处,但不送规费,他们派人三番两次的扰,不准人来买,你这生意怎做得下去?」
照商人所说,商路几乎被官府把持,也难怪一个屏州地方县令能把宅邸装点气派恢宏,珍稀古董堆得满房。走私商贩会布满天下也不是没道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位叔叔好心眼,咱兄弟几个头次到临沧做买卖,还请指点一二。」胥长逍便上前攀亲带故,与商人装亲。
「你们预备做何买卖?他们收规费还得看货sE。」
「一些珠宝生意。」胥长逍指着区梓身旁的麻布袋。
「那可要被缠上好一阵子了。」商人打量看来不起眼的麻布袋能装多少宝贝。
锺孟扬与胥长逍交换眼神,胥长逍微微颔首,又向商人问:「不知叔叔做什麽生意?」
「是些夏季衣物,b不上小少爷们的东西好。」
「我们这些後生不懂规矩,还想请叔叔帮个忙。」锺孟扬停了半晌,观察商人的反应,「叔叔能否带我们一同出关,我们几个阅历资浅,怕遇上官爷时嘴笨出错。」
「叔叔若肯帮忙,便会知道咱们最懂心意。」胥长逍拿出珍珠项链、翡翠手镯,还有几片金叶。
商人拍拍肚子,莞尔道:「几位小少爷把叔叔看得贪财了,这举手之劳何须重礼答谢。」他盯着发亮的金叶,笑得合不拢嘴。
於是协议说定。商人轻轻敲着金子,听它清脆的声音,满脸欢喜藏纳不住,如此合算的交易可不是天天都遇的到。
「就这样把金子给了他?」区梓皱眉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能消灾便是小钱,你总不想上了岸还被问东问西吧?别忘了咱们是逃犯,能省一事是一事。」胥长逍倚在船身,看着河水波光。
「但你总得与我商量吧……算了,我斗不过你那张浑嘴。忽然觉得好昏,怕是晕船了。」区梓r0u着太yAnx。
「所以咱才这样趴着,你也休息吧,听船夫说还得半个时辰。」
锺孟扬也不谙水X,他靠着船尾,仰望汉宵青天。风声扬起水声,像谱着悠悠婉婉的曲子,是属於北人的调。弥人X情刚烈,鼓乐配战舞虽是澎湃人心,然而锺孟扬却喜Ai如柳絮纷飞,书画风月的水调子。当然这种音乐在弥州遍地难寻,唯有朝中重臣来访,他父亲为投其所好,会临时到城里聘些舞娘、乐师,在宴厅上奏着最流行的曲儿。
他长叹一口气,从进了汶yAn,大小事就追着他跑,在这小船上彷佛满身烦事一并给抛走了,只空个身躯随涟漪摇荡。
对岸还未到,便能见到渡头边紮着临沧的旗帜,一如胖商人所说,官兵先问来意,再问货物。胖商人应对如流,又塞了好些铜钱给领头,便顺利通关。这边渡口没有草市,附近只有个小驿站,胖商人要往其他县城去,因此三人在这里雇了匹马车,与他分别。
b起对岸,这里显得荒凉许多,放眼望去见不到一处民居。到临沧城又花去半天时间,进城时见到头戴方冠,穿h袍的万莲宗护法。两个护法还带着四、五位弟子b着莲指,向进出城的人收捐祭的钱。
胥长逍讽道:「咱看钦天司也不必夜观星象,就他们收钱b历法还准呢。」当然说归说,钱还是照给,否则进不了城。
「这时候进来正好,听说黑市是这时辰开张,这临沧城我也是第一次来,黑市具T位置还须m0索一番。」不过锺孟扬早打听好地方,因此塞钱给几个人,很快就有人引入门路。
黑市大街以一座废弃的宅院为中心,此处原本是一为侯爵的府邸,侯爵因故被抄家後,原先贵胄云集的街道顿时失了人气,渐成龙蛇宵小团聚之处。黑市这样的地方其实也不难找,它明目张胆到公然做生意,不消说早已贿赂好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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