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童言无忌（2 / 2）

“目前，公司面临着一个近二千万的资金缺口。”

“相比之下，你们镇上的款项所占的比例微乎其微。”

“真的，二千万的窟窿，你们镇上占比很少……”杨鹏忽然苦涩一笑，眼角皱纹里积着水泥灰般的疲惫，“你知道吗？”

“上个月，为了给工人们按时发放工资，我们几乎是倾尽了所有。”

“会计告诉我，账上最后只剩下…”

他竖起三根手指，小拇指的新伤疤在夕照中泛着青白——那是修建堤坝时被钢筋划破的。

江昭阳却不这样看，“钱虽然少，但其他企业不会知道这些。”

江昭阳的指节叩击着茶几玻璃，“他们只会看见镇政府未结工程款。”

“别忘了，我们是一级政府，是引领地方经济与社会发展的风向标。”

“试想，如果别家看到连政府都拖欠你们公司的款项，他们会不会觉得拖欠也变得理所当然，更加有恃无恐地拖延付款？”

“这种风气一旦形成，是不是会产生连锁示范反应，形成一种难以扭转的心理效应？”

“这样，你们的资金是不是回笼更慢？”

“所以，我回去尽量要早点儿为你们付款。”

“我们要作一个表率，让别人无法以此为借口来搪塞。”

“江镇长尝尝这个。”杨鹏妻子端着青瓷茶壶进来，壶嘴缺了一角，碧螺春的清香混着铁锈味在空气里弥漫。

江昭阳注意到她围裙口袋里露出半截当票，暗红色的印章像凝固的血迹。

“谢谢嫂夫人！”

江昭阳接过了茶。

杨鹏忽然起身去按下空调遥控噐，开启的空调嗡嗡作响。

老式窗机在铁架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室内一阵悠凉。

“杨总，我……”江昭阳的拇指蹭过杯沿缺口，陶瓷粗糙的触感让他想起防汛沙袋的麻布表面，“县财政的拨款流程……”

“我明天得去催。”

小姑娘抱着数学作业本蹭到茶几旁，铅笔头在草稿纸上画出歪扭的堤坝轮廓。“爸爸说等拿到钱就给我买新书包。”

她突然抬头，江昭阳看见她橡皮擦上的牙印，“但我知道那些叔叔阿姨更需要钱。”

江昭阳的眼睛再次湿润。

防盗门突然被敲响。

杨鹏的妻子慌张打翻了盐罐。

来人是隔壁五金店老板，手里拎着袋发黄的速冻水饺，脸上挂着几分客套的笑意。“听说今天家里有贵客啊，这不，我特意准备了点东西。”

他边说边不自觉地瞟了一眼站在杨鹏身旁的江昭阳，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评估。

看穿着也不是有钱的主儿。

“杨总上个月抵押给我的洗衣机……明天什么时候方便取？”

“钱又不多，只有1500元，过了这个点儿，我就得按规矩处理了。”

“邻里邻居的，我提前说一下。”

他知道杨鹏现在拿不出钱。

他已联系好了买家。

可以卖出个好价钱，赚一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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