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帝业 第410节(1 / 2)

但是李泰所部人马则就不同,数千人衣袍整齐如一,虽然风尘仆仆但却精神饱满,数千人行止有序、进退整齐,这样的军容看在眼里就让人倍感赏心悦目。谁要是能够拥有这样一支精军,那简直做梦都要笑出声来!

李穆也算是比较早接触李泰的西魏人士,知道李泰从初入关中的人势单薄到如今的势力雄壮,彼此间交情不浅,此时见到李泰率领数千精兵归朝,心中也是感慨尤深。

李泰听到这话后也是颇为自豪的笑了一笑,因同李穆之间也算是熟不拘礼,于是他便也不客气的叹息说道:“凡事有得则必有失,自从练成这样一支精勇甲伍,我已经许久不见敢于当阵叫嚣的敌人,阅历大不及武安公丰富啊!”

李穆本来还竖着耳朵想听听李泰有什么忧困,却不想等来的却是赤裸裸的炫耀,忍不住便翻个白眼,旋即便又叹息道:“大将军若以此为憾,可愿与我易地相处,让我也体会一下大将军的烦恼?”

李泰闻言后便呵呵一笑,只觉得这李穆越混越倒退,都开始要走他儿子李雅的搞笑路线了吗?

李穆也知这事不现实,旋即便从怀中掏出一份手令,还有数枚金光灿灿的兵符递给李泰,口中则说道:“主上着令荆州师旅暂驻南郊小城,另外出入宿卫诸事皆以金符为凭、无令不行,请大将军妥善收好。”

说话间,他又认真的将各个兵符的用途向李泰解释一番,每一个兵符的作用不同、适用的场景也不同。因为李泰级别足够高,在典礼中需要出入的场合也不少,所以单单各种兵符令信便有七八个之多。

李泰将那些金灿灿的令符一一接过,心内也不由得感叹他们老大为了这一次的废立之事也是煞费苦心、花了血本,居然还特意铸造了一批崭新的兵符。而这繁复的令符布置,也显示出如今的京畿周边戒备森严。

瞧着这些金符那耀眼鲜亮的外表,李泰忍不住便抽出腰际小刀在其中一枚金符表面戳了一下,旋即便见内里金属变色,原来只是一层镀金。

李穆看到他这一举动顿时便有些无语,小声提醒道:“这些兵符都是特制,事毕后还要统一缴还,还是要庄重一些、爱惜一些!”

李泰听到这话后便嘴角一瞥,说的就跟他多稀罕这玩意儿似的。他回手从身后亲兵那里接过一个鹿皮口袋,然后便将这些兵符一股脑塞了进去,将之递给张石奴携带保存。

公事讲完,李穆才又凑上前来笑着说道:“伯山要不要先入城拜见主上?但今城池戒严,须得提前奏告请见,毕竟特殊时期,不能松懈。”

李泰闻言后便摇摇头,拍拍衣袍上的沙尘说道:“一路行军风尘仆仆,此时叩见难免失礼,还是先安排部伍入宿,明日于营中待命即可。”

说完这话后,他便跟李穆摆摆手,返回自家部伍中后,吩咐人马向南而去,同时拉住还待告辞的宇文护笑语道:“京畿虽然往来多次,但带兵入驻却还陌生,请萨保兄先帮我处理一下营务可好?”

他心里盘算着,如果尉迟纲敢借着地主之便来刁难他,那就揍宇文护出气。说完这话后也不理会宇文护答应不答应,旋即便上马往城南去。

第0775章 满门孽徒

第二天一早,李泰刚刚起床不久,还没来得及洗漱用餐,便有来自长安城中的使者求见,乃是归朝担任五兵尚书的申徽。

李泰一边着员将人请入进来,一边在内室快速洗漱一番,待其转入堂中,申徽已经在席等候。

“尚书到来却没能远迎,真是失礼!”

李泰走上前来,向着申徽欠身笑语说道。

申徽见状后也忙不迭从席中站起身,作揖回敬道:“太原公长途远来,想必甚是疲惫,卑职清晨来扰已经深感抱歉,何敢再劳相迎。”

李泰早年初入霸府的时候,申徽等人都已经是在事年久的霸府老人,但近年来彼此经历不同,如今的李泰势位上已经远远超过了这些霸府前辈们。再相见时,无论这些人心中作何感想,也都要对李泰保持恭恭敬敬的态度。

彼此间略作寒暄,接下来申徽便又道明来意:“卑职奉大司马所命,邀请太原公前往城南行府商讨军务,未知太原公当下是否可行?”

李泰也是到了长安之后才知道他丈人独孤信眼下也在执掌具体事务,作为大司马负责统筹调度京畿周边诸路人马、以防不测。

眼下的长安城内外除了宇文泰所带来的中外府所辖府兵之外,还有原本的禁军、城卫与州郡人马。像是一些京畿周边的豪强部曲,虽然也属于府兵体系之内,但眼下却并不在中外府征调之内,正在居乡休养,这一部分人马也需要监察管控。

之前的禁军都已经发生针对宇文泰的阴谋筹划,如今正当这样一个敏感的时刻,诸方人马当然也需要一个足够分量的大人物加以协调沟通才能减少摩擦、避免误会。

独孤信在众位柱国当中,军事才能未必是最高的,但人面绝对是最广的。在太师宇文泰需要牢牢坐镇皇城中枢、不暇他顾这些杂事的时候,独孤信无疑就成了此事最合适的人选。

听到申徽这么说,李泰便也点点头,示意申徽暂候片刻,自己先又转入内室换上一身袴褶袍服而后又加披一件半身软甲,这才又返回堂中,交代高乐等人留守这座兵城中,自己则带领张石奴、若干凤等帐内亲信离开兵城,在申徽的带领下进入了长安南城。

独孤信的行署设立在城南距离城门不远处的地方,是一座巨大的帐幕,周遭多有甲兵驻守,几名独孤氏家将见到李泰行来,也都纷纷入前叉手见礼。

帐内群众闻声后也都纷纷行出,包括被众人簇拥在当中的大司马独孤信。

独孤信同样也是戎服轻甲的装扮,见到李泰向自己走来,便面露欣慰之色,走上前来毫不在意其他人的感受,笑着对李泰说道:“儿郎能够及时归京,我心中忧虑释去大半,总算可以放心了。”

说话间,他便拉着李泰返回帐中,稍作询问待知李泰还没有来得及吃早餐,便连忙着令帐内参军将案上兵籍事务暂且收起,并让人赶紧进奉餐食,然后便坐在席中,笑眯眯的看着李泰进用早餐。

至于帐内其他群众,自然不敢发声催促,于是便干坐在席中,看着独孤信对这个婿子无微不至的关怀。有几个同样也是一大早便入此议事、还没来得及吃早餐的将领,看到那热气腾腾的餐食,也不由得倍感饥肠辘辘起来,但却不敢发声讨要。

在丈人的热情招呼之下,李泰不得已做了一会儿吃播,狼吞虎咽的将卒员奉上的胡饼、牢丸等食物干掉,然后便擦了擦嘴巴,示意可以继续议事了。

独孤信主要负责长安城外的人马调度,主要是渭水以南的城池周边,这当中最核心的便是南郊圜丘。由于新皇登基后需要前往南郊圜丘举行祭天仪式,所以这一礼事场所必须要着重戒严。

刚刚回京的李泰便接受这一重任,其所部人马负责驻守在圜丘附近,至于其他的区域和通道路口,则就由其他人马负责。

李泰对此安排自是没有异议,既然已经被召回来参加此事,那当然就要站在最显眼的位置上,才能彰显自己的存在感,获得群众仰慕。

原本他还打算跟中外府仔细掰饬掰饬这事,却不想自家丈人就恰好负责此事,那也省了麻烦。

当独孤信询问是否要筹措一部分仪驾器械时,李泰便自信的摆摆手,表示除了礼事所需要的旗鼓文物等等,将士们的甲械都不需要再另行拨给。

他此番归京,便是为的耀武扬威,所以辎重行李之内各类轻装重甲一应俱全,保证到时候能够惊艳全场,在那些朝士们心目中埋下一个荆州人马彪悍强大的印象。

眼下距离正式的废立之日还有三天的时间,这毕竟乃是国之大事,所以也讲究一个日期和流程。除了本部人马驻扎圜丘之外,李泰也要负责其他的工作。

宇文泰在得知独孤信对李泰的工作安排之后,也没有表达异议,只是转头又给他安排了一项任务,那就是在齐王入宫之前负责率领人马入城驻守齐王府保护齐王元廓。

于是李泰便又率领一千名精兵入城,前往齐王府驻扎下来。

齐王元廓的府邸位于长安皇城的东北角,原本齐王于此结庐服丧,除服之后便在此因地造宅。

当李泰率部来到这里的时候,元廓也早已经率领一众家臣奴仆于宅门内等候,眼见此幕,李泰连忙下马入宅,向齐王长揖为礼,口中则说道:“臣奉安化公宇文太师所命入此拱卫,殿下但于邸堂相待即可,区区小臣,何敢当此!”

齐王元廓乃是先帝元宝炬第四子,如今已经是十七八岁的年纪,眼见李泰向他行礼,忙不迭上前两手托住他的前臂,口中则笑语说道:“太原公实在是太谦虚了,公若尚言小臣,则满朝文武谁敢称大?孤所幸者,不过生此门户,面对太原公这等国士重臣,又安敢傲慢相待!”

李泰抬起头来,瞧着这个彬彬有礼、即将成为新君的宗王,心内也不由得暗叹一声。遥想当年自己结婚时,元廓还曾经作为迎宾助礼的傧相,那时候还只是一个初晓人事的孩童,但如今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位恬静有礼、动静有度的少年郎。

但如今的西魏皇室早已经是日薄西山,无论是即将上位的元廓,还是那位即将被废弃的兄长元钦,都不过只是权臣把持国之大权的工具人罢了。如元廓所说的幸生此门,其实乃是最大的不幸。若生别家门户,未来荣辱如何都还能有所盼望,但眼前这位少王却注定了没有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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