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帝业 第580节(1 / 2)

“多谢大王搭救、多谢……下官等方才险被杨相公所杀!”

待到被关押在府库直堂一侧的管库官吏们被找到并引至贺拔仁面前时,这些人尚不知是何情况,只道贺拔仁是率众前来救他们,连连叩首谢恩。

贺拔仁闻言后眉头当即一皱,旋即便疾声发问道:“杨相公也在此间?”

“方才还在,估量着应该还未离开。”

听到库吏们的回答,贺拔仁又使人押上几名被俘的尚书省卒员略作询问,确定杨愔的确仍然在此,于是便又大声道:“速速搜索库舍,一定要活捉杨遵彦!”

他此行首要任务虽然是抢夺运输粮草物资,并不是直接与杨愔发生冲突,但既然已经遇上了,那也没有要放过的道理。如果能够在这里抓住杨愔,那么整个朝廷行政运作都将暂时瘫痪,对于下一步掌控整个邺都都帮助甚大。

众军士们连日来已经恨极了杨愔,此时听到其人正藏匿于此间,一时间甚至就连寻找食物都抛在了脑后,忍着饥饿咬牙切齿的在诸库房之间仔细寻找起来。

此时的杨愔并身边十几徒卒已经推进了最内里一座堆放无用杂物的仓库中,此间视线昏暗,再加上还有众多凌乱堆放的杂物来掩饰他们的行踪,照理来说应该是很难发现到他们。

但是这些军士们对于杨愔的怨念实在是太深刻了,在诸库房之间仔细搜索,哪怕是一堆腐臭的乱麻都要逐分逐寸的捏查。

很快杨愔的一名随从便在藏身处中被揪了出来,发现其人的军卒更是连连欢呼道:“找到杨愔了、找到了!狗贼正在这里!”

周遭军士们闻言后顿时便一拥而上,提起拳头便扑了上来。那名随员见状也是一慌,忙不迭大声呼喊道:“我不、我不是杨相公!你们认错人了、认错……”

然而满腔怒火、亟待发泄的众人哪管这些,上前一顿老拳招呼,很快这名随员便被活活殴打致死,这时候才又有人吼叫道:“这不是杨愔,继续找、再找!”

一番搜索下来,杨愔一行已经被堵在了角落里,眼见难再躲藏,杨愔便也只能从一堆杂物中行走出来,迎着这些人手中火把光线望去,大声喊道:“杨愔在此!你等军卒何处而来、因何滋乱?可知国法之威!”

“真的是杨愔、杨愔真的在此!”

之前众军士们还叫嚣凶狠,此时当真正见到杨愔的时候,反而有一些紧张胆怯,一时间畏畏缩缩不敢上前,待到左右看看周遭尽是自己的同伴,胆气才又壮了起来,指着杨愔大骂道:“某等因何滋乱,狗官难道不知?

因你克扣军资、虐待将士,以致某等饥饿难耐,这才入城觅食!此间积储这么多的粮草,你这狗贼只是不肯供给军食,当真奸恶误国、狗贼该死!”

听到众人这怒骂声,杨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见眼下群情愤慨,便也强自按捺住心中火气,口中沉声说道:“朝情省事,尔等知几?之前迎战魏国,粮草消耗已经甚巨,今夏又逢大旱,州郡歉收,日前所供军之食,已经是许多河北民家来年粮种。

尚书省居中治事,今倾河北民资以供军用,不可谓不尽心,偶或疏漏,亦皆下僚失职所致。前所欠食,待到审定之后一并发放。尔等军士切勿为奸邪蛊惑,速速归营以待犒飨!”

说话间,他又看到被众军士簇拥入前的贺拔仁,当即便又瞪眼怒斥道:“安定王你好大胆量,竟然敢挟众为乱!前者怜你老迈、暂留未遣,今却不知感恩,引众成祸,待到至尊归时,你将何以面圣?若前与敌战时如此勇猛,何至于军败辱国!”

“让他住口!”

贺拔仁在听到这话后自是羞恼有加,当即便挥手下令道。

靠近前方的军士们早已经是跃跃欲试,当听到贺拔仁下令之后,当即便一拥而上,直将杨愔扑倒在地,一边拳脚交加一边破口大骂:“狗贼不过是狐假虎威的贼汉儿罢了,沦落至此还敢使威,当真该死!”

杨愔没想到这些军士们竟然敢上前殴打他,身边的随从卫卒们被一冲而散,他自己待要挣扎时却早被这些军众们拳脚所淹没。

而贺拔仁也没想真的在此便伤害杨愔的性命,毕竟杨愔乃是当朝宰相、身份地位不俗,于是便又大声道:“稍作惩戒即可,勿害其命!”

然而这些悍卒们气性上来了,又哪顾得太多,越打越是起劲。当贺拔仁察觉有些不对劲,派人入前将这些军士分开时,便见杨愔整个人都已经没入血泊之中,全身衣袍遍布着血痕与拳脚痕迹,两眼都被捶打的从眼眶中脱落出来,已是当场气绝。

第1137章 明月报仇

深夜时分,监国大都督府中仍是灯火通明。畿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太子高殷也并没有返回东宫,而是在就近的北宫一处宫室中稍作休息,并且吩咐属官遇事即奏。

如今邺都仍然拥有两万多名禁军将士,全都归属监国大都督府统辖调度。在常山王等人的先后提醒之下,太子高殷也下令将这些禁军将士们全都召集起来,除了一部分本来就当直宿卫、守卫宫室的之外,其余军士本召集起来之后,便悉数驻扎在了宫城西北角的三台。

之前齐主高洋下令重修三台,但是因为与西魏之间再次爆发大战,为了节恤士力、不得已而停工,使得三台周围仍然是一片比较凌乱的大工地。

但是由于三台台基本来就颇高,乃是可以俯瞰全城的制高点,驻军于此亦合兵法,无论城中哪一处发生战乱,这些禁军将士们都能立即察觉并快速准确的投入城中进行定乱。

赵郡王高睿受太子高殷委任暂时节制禁军诸军,咸阳王斛律光则作为其副手辅佐行事。禁军将士们在不当直宿卫的时候,通常聚居在城中闾里与城外兵城,如今被突然传令集结起来,多少是有些忙乱。

在斛律光的安排和调度之下,忙乱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只用了一个多时辰,禁卫诸军便已经在三台周围分别驻扎下来,高睿也因为斛律光的帮助而节省了很大的精力与时间。

随着诸军将士集结完毕,高睿一边下令将诸禁军将领的符令信物收缴上来,避免他们私自调动人马与城外营士互为呼应,同时又命人将此间行事进度向监国大都督府进行汇报,而他自己则留在大帐中总督诸军,斛律光等人也都一并在帐中待命。

时间很快便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忽然有同掌禁军的高元海使员前来道有紧急情况需要面奏赵郡王。

高睿闻言后不疑有他,当即便使员入营将高元海招至此间,与高元海同来的还有十几名亲卫,则就全都被阻拦在大帐之外,只允许高元海一人入帐。

“请大王暂时屏退帐内一干闲杂人等,末将有要事相启。因事涉辽阳至尊,不容闲耳有闻,请诸位见谅。”

高元海入帐见礼之后,便语出惊人,同时向斛律光等人抱歉说道。

不待高睿开口发声,斛律光便先自觉的站起身来,帐内除了高睿之外,便属他地位最高,眼见他都如此,其他人也都纷纷避席而起。

“你们也都暂且退出吧。”

斛律光不独自己向帐外走去,帐侧站立的几名侍员和卫兵。而高睿这会儿正因高元海所言而狐疑不定,对此也无暇顾及,只在心内默念莫非辽阳真有什么不好的情况发生?可高元海又是怎么提前知晓的?

高元海口风甚严,在帐内群众还未悉退出之前便绝不开口轻言。

斛律光在出帐之后,便摆手屏退正在帐外值守待命的一些甲兵,这些甲兵也不疑有他,便稍稍向旁退却,只留下高元海带来的卫兵与斛律光自己带来的心腹留在大帐附近。

“你们觉得高领军所言辽阳要事该是何事?”

斛律光抬手示意几名随其一同出帐的将领走向一边,口中则低声说道。

众人闻言后全都摇摇头,这话题太过敏感,他们连猜都不敢猜,但听斛律光主动讲起,便又不无好奇的反问道:“大王觉得应是何事?”

斛律光只是叹息一声,不再多说什么。他只是负责将众人的注意力暂时引开,却并不负责为他们解惑。

大帐内的高睿同样好奇至极,待到其余人等悉数退去之后,他便望着高元海疾声问道:“辽阳究竟发生了什么要事?又与至尊何干?你从何处知晓?”

“至尊疾病缠身,已经不能视事,家国社稷即将无主,这难道不是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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