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1 / 2)

秋风吹拂,桑晚的发丝时不时扫过萧衍之的脸,帝王思绪远飞,满目伤怀。

“先帝仅有的三位皇子,萧承基已经痴傻,萧梓轩尚在襁褓,朕那时七岁,外祖时任江州知州,荣国公夫人又是皇后生母、江州首富柳家之女。”

他停下脚,心中苦涩难言。

桑晚心都跟着揪了起来,帝王的声音中满是苍凉:“朕这条命,生来就是做棋子的,甚至是三个人的棋子。”

“慧明当时还不是住持,却靠着日益堆积的声望,被先帝秘密宣召求签,只为晋国江山不落歹人之手,他很聪明,让朕和他有了共同的仇人。”

“——姚家。”桑晚心惊。

“是。”

萧衍之三两步走入前方不远的小亭中,桑晚收起伞,亭外小雨不断。

“慧明通晓人心,那年解签,只说‘南隅宿因,嗔恨仇之业相,万法归一’。”

他将桑晚放在亭中矮凳上,又命珠月去取干爽的袜履来。

随后蹲下,替她褪那绣鞋。

桑晚还在想慧明解签时,所说那句话的含义,便被萧衍之的行径吓到站起,又被帝王重新按坐回矮凳。

“离朕落脚的禅院还有些距离,姑娘家别一直冰着脚。”

他手上动作不停,桑晚不安时,还会捏着她脚踝安抚,虽不容她反驳,却也不失温柔。

安顺这次很有眼色,帝王朝他伸手,麻溜递去他的大氅。

萧衍之将其铺在桑晚足下,又用绒毛的一面反折向上,裹盖住她一双嫩足。

好在今日的法华寺,人烟稀少,无人敢出来乱走,扰了帝王清净。

桑晚羞赧,却也很喜欢萧衍之对她的好……

萧衍之抬头,却见她眼圈泛红。

安顺用寺内干净之处的雨水打湿巾帕,帝王擦拭手后,才用手背碰了碰她粉红一片的脸。

“听故事听哭了,还是被朕感动哭了?”

桑晚没答话,萧衍之便自问自答:“若是被朕感动,未免太没出息。”

“怎就没出息了,陛下九五之尊,阿晚何其有幸。”

说着,她渐渐低下头,兴致不高:“陛下生来是棋子,阿晚却是连出生都本不配的人……”

萧衍之在她面前蹲下,捏着她在衣襟上来回搓弄的小手。

“所以,朕和阿晚最是般配,偏要过得比任何人都好,要将曾经瞧不起我们的人,踩在脚下,俯首称臣。”

桑晚从没想过这些,怔怔看着他。

萧衍之身形高大,即便蹲下,视线也和她基本齐平,“阿晚可明白了?”

桑晚反手握住萧衍之。

“从前我浑噩度日,今后定会为自己、为我们,而过得更有意义。”

“这才乖。”

萧衍之起身在她身边落座,宠溺的话脱口而出。

桑晚羞赧一瞬,视线追随着帝王,急切问道:

“那慧明方丈当年解签,是说江山后继之人,与南边地界有因,结怨报仇,天下或能一统?”

“先帝多聪明的人,本就在犹豫是否要培养朕为储君,慧明当时已经德高望重,此言一出,他便更加笃定。”

“况且和南边儿有血脉的人,也只有朕,流着一半江州人氏的血。”

萧衍之视线飘散,他当年常听母妃说起外祖,是个真心为民的好

官,可惜……

“好一个嗔恨仇,慧明以朕为棋,让朕和他有了共同的仇人;太后以朕为棋,杀朕全族以控制朕;先帝以朕为棋,任由贪墨的冤案加在外祖身上,看朕日日在姚淑兰手中,受尽折辱。”

桑晚听得难受,不由得紧紧握住萧衍之的手,无声安慰。

“那年朕才七岁,身不由己,任人摆布,不得不成为一个傀儡,隐忍活着。”

“最后如先帝所愿,被送上皇位,夺回权柄,等姚家满门抄斩,慧明——也就能如愿了。”

萧衍之纵有不甘,可姚氏全族他肯定会杀。

他终究还是……

按照这些人给他布好的棋局而走。

若说其中变故,大抵是慧明低估了萧衍之的性子。

当年血洗朝堂后,次年法华寺举行祭祀,他和帝王见过一面。

也是那一面,让他以为晋国江山,会在萧衍之手中,变成血海尸山。

帝王的暴君之名并非空穴来风,戾气极重。

慧明虽不再解签,但已修得法师名号,看人之准,好似通晓天意。

“陛下……”

桑晚看他逐渐急促的呼吸,担心地轻唤了声。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