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2 / 2)
杨启铭的话语声响起,林绮岚从沉思中惊觉,瞥了一眼手中的照片,迅速地将其塞进沙发抱枕之下。
“老婆。”
林绮岚轻轻搀扶着他缓缓坐下,温言细语:“早说喝酒要节制嘛,身体健康不要啦?”
她的言语中带着几分责备,然而话音里却满含关切。
杨启铭笑着握紧了她的手,为他生育四个儿女的妻子,如今依旧美的挪不开眼睛。
岁月似乎对林绮岚格外宽容,那细腻的肌肤上几乎看不到时间的侵蚀,彷佛时间在她面前也变得温柔起来。
她的体态依旧曼妙,每一个动作都散发出高贵而优雅的风采,岁月的沧桑也从未在她肩头留下印记。
“怎么,老子就是再过十年,依然能让你满足,怕什么啦。”
林绮岚脸一红,轻轻锤了他一拳。
杨启铭大笑着,林绮岚给他点了一根雪茄,他才说:“启荣集团命悬一线,我刚与汇丰银行签署对赌协议,求人办事嘛,哪有不喝酒的。”
集团的事情林绮岚一向不过问,也不参与,只是默默听着。
杨启铭对她这一点非常喜欢,说了两句便打住了。
“陪我上去睡会。”
林绮岚笑着扶起他,俩人一起上了楼。临上楼时,她又回头看了眼刚才坐过的地方,眼里难以掩饰的悲痛。
杨启铭尽管年近花甲,但他并未有丝毫的臃肿之态,坚持锻炼的身体显得比自己的儿子还要强健。
岁月流转,他仍旧保持着严谨的着装风格,西装笔挺,发型精致,连胡须都修剪得整整齐齐,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他已经步入了六十岁的行列。
林绮岚并非首次收到此类照片,过往亦曾遭遇多次,但她均未予以理会。
她的出身和教养使她无法采取哭闹、撒泼或是以极端方式与丈夫争执,更不愿将丈夫置于公众的指责之下。
“细少爷,要准备下楼了,晚会快开始了。”
十岁的杨晟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皮鞋踩着地毯发出闷响,最后一次在镜子里整理了一下衣服,表示很满意,这才下楼去了。
这天不仅是杨晟十岁生日,也是杨启铭和林绮岚结婚纪念日。
在这之前,杨晟偷偷练了三个月的《月半小夜曲》,原是准备作为父母结婚纪念日礼物。
水晶吊灯将jingle bells切割成玻璃碴般的碎音,七米高圣诞树上挂满施华洛世奇天鹅挂饰,这是林绮岚最爱的品牌。
今天只有杨氏本家族的人,宽敞的大厅中挤满了家族成员,传统服饰与时尚装扮相映成趣。
前排的长辈们或促膝长谈,或目光柔和地凝视着四周,脸上洋溢着自豪与满足的神采。而年轻一辈则聚在角落里低声细语,彼此分享着各自的生活点滴与未来的憧憬。
聚会进行到一半时,姑姑杨美琪突然把杨晟推向白色三角钢琴,镶钻指甲掐进他肩膀,像五把淬毒的匕首。
她将杨晟按在斯坦威琴凳上的动作,宛如在拍卖行展示一件瑕疵品。
“大家安静一下啦,我们阿晟今天准备了特别的节目,要表演钢琴独奏哦。”
宾客席间的林绮岚猛地起身,香槟泼湿了绣着天鹅的旗袍前襟,这件衣服是她最后一次登台天鹅湖的纪念服。
十岁的少年局促地调整琴凳高度,脸上带着些不好意思,却在坐在钢琴前时,不由自主地抬头挺胸,还对不远处站着的母亲笑了笑,眼底藏着献宝般的雀跃。
《月半小夜曲》的柔美前奏刚漫过第三小节,他手指按下第一个和弦时,二楼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杨启铭的怒吼穿透楼板。
“我说过不准碰这架钢琴!”
《月半小夜曲》温柔的前奏与父亲的皮鞋踩踏声形成诡异二重奏。
杨启铭的鳄鱼皮鞋踏着暴怒的节奏冲下旋转楼梯,爱马仕领带在半空甩出金色弧光。
林绮岚脸色苍白,着急前走两步,高跟鞋却卡在地毯接缝处,眼睁睁看着丈夫扯下爱马仕领带。
镀金领带扣划破空气的尖啸与琴声缠绕,杨晟右手小指撞在升f键边缘。
杨启铭拽起儿子血淋淋的手按在琴谱上,这是1978年版《香港流行金曲集》扉页赫然写着赠言:“致绮岚:琴声如诉。”而在签名旁有褪色唇印。
目睹一切的家族成员们沉默地看着这一切,没有人敢出来阻挡。
“大哥教子果然雷厉风行。”
二叔杨启燊转动着红酒杯,杯沿沾着看戏的笑意。
林绮岚猛地转身,瞪着杨启燊,二叔嘴唇蠕动几下,却没再说什么,哼一声躲开了她的视线。
林绮岚的高跟鞋卡在波斯地毯接缝处,珍珠耳坠随着挣扎晃成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