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2)

“你的眼睛,尚没治好吗?”

明行道:“几个疗程的事,怎么了?”

明行的衣领被她拉在手中,抚去衣上褶皱,她踮起脚尖,长发落在他的手背。

明行将手移开,却撞上她的手背,指尖轻微的碰撞,他听到一阵笑声。

“什么怎么了?”

王絮微声道: “都是你问我,我为何不能问你?”

明行声音暗哑:“在下知无不言。”

“你看得见我?”

眸上不知何时,触上了温软的东西,阴影与光亮在眼前流转。王絮的手指正在他眸上晃,带了些热意,不再冰冷。

良久之后,明行轻声道:“每个人都是有颜色的。”

只是有些人,更为鲜艳一些。

他看到那团火,在雨中仰头,贴着他耳畔,低声呢喃:“我来此处,只是想,你当佛子太久,戴上面具,就再无人能认出你,便可得以保全。”

明行怔了一下,垂下眼,凝视她微笑:“只是面具戴太久,就会长到脸上。”他退后一步,轻声细语,“再想扒下来,除非抽筋动骨不可。”

他退得近乎三五步远,观音面下的脸看不出情绪,“祭礼要开始了,在下是主祭,先告辞了。”

王絮见那长辫摊主,摊开一本书在看。周煜站在一边,神色晦暗不明。

书上页首写着:《雪女》,明月魄所做。

“我一直在等一场大火,等你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走向我。”王絮的身影在雨里显得格外单薄,“我弟弟,闲来无事就爱看这类书。”

长辫摊主嬉笑一声,将书合上,转身走入摊内,“二位慢慢叙旧。”

“有人等你去救,你还在这干什么?”周煜垂下眼,将她拉到一边,“今日祭礼,必定出事。你切记一定救下明行佛子。”

王絮只道: “叫你的人动手轻些。”

周煜抬手替她拨开眉梢处湿发,指尖掠过她眼尾,不带半分温度,“你真当全天下的坏人,我一个人当全了?”

他冷笑道:“明行佛子,不仅有人想让他开口,也有人想叫他闭嘴。”

祭台上。

丈余高的“花棚”上绑满了柳枝,白昼如夜,夜色如银,为带着白幕篱的佛子,淌了一身月光。

他穿着海青袈裟,举步迈上石阶,自幕篱中伸出的手露出淡青色的细小血脉,拣起供台上柳枝条。

“以柳枝净水,祛诸般邪祟,消灾厄业障。”佛子递了个眼神给打铁花的工匠,沾水洒向斋饭,“愿我徐国众生,皆得善缘,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何谓悔?”

真正有悔心的人从不想它,因为她已足够后悔,既不可挽回,又无法遗忘。

“雪衣,在这写。”李奉元将一支笔,递到程雪衣手心,笑道:“今晚,周煜不在,我送你回去便是。”

程雪衣只盯着笔尖发怔。

祭台下忽地传出几声尖叫,密匝匝的人墙中,前边的两三人借力蹿起,冲上祭台。

“小心!”打铁花的匠人大吼,手中打花勺本要舀铁水,此刻急挥向最近的暴徒。

佛子将供桌上的黑布一掀,自桌下迅速抽出一柄剑来,与杀手缠斗起来。

剑身出鞘的清鸣声划破长空。

佛子一剑将杀手穿成了血人。

花灯摊前。

摊主惊道:“这、这哪是僧人……”

李奉元的指尖扣在程雪衣腕骨上,手中的长剑已出鞘三寸,“别怕,我会保护你。”

人群如受惊的鸟兽,惊慌地四散奔逃,脚步声、呼喊声交织在一起。

佛子的剑上血液一滴一滴的落在祭台上,幕篱上晕开一片绛红,沾满了血渍。

李奉元弹身而起,厉声喊道:“小心,工匠也是杀手。”

佛子低头擦拭剑身。身后的工匠,将打花勺中火热的铁汁,猛地一下向他倒来。

几乎同时,一道颀长的人影自台下一跃而上,拣起一边的木棒,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分拖沓。

她将铁水打到天上。

远处花灯灿烂,就像千树花开。从天而降的铁花落下,不知谁将满天星斗吹落。

台上佛子微微一怔。

风弄竹声响,明月逐人来。

一人掀开他的幕篱,沾了满手的露水,钻了进来,扑入他怀中,“我来这挣一碗热粥。”

佛子手一松,剑当啷一声落在地上,轻声道:“你来这做什么?”

王絮原本扎着马尾的长发,此刻已有些凌乱,她声音略有几分沙哑:“为你。”

幕篱内昏晦不明,只看得一个模糊轮廓。他戴了张柳木做的观音面。

观音面容祥和,隐约垂泪。

他有一头长发,像是质地柔软的黑纱。细如丝,轻如烟,冷如冰。

一双睁着的漆黑深眸,正意味不明地打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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