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阙春深 第12节(2 / 2)

杨满愿下意识望向窗外,夕阳的余晖仍挂在天边:"妾身昏睡了多久?"

她似乎做了无数场梦,怎么天色还未变?

萧琂神色凝重:"从昨日申时到现在,你已经浑身一天一夜了。"

一天一夜?杨满愿微怔。

随即,她又想起在乾清宫耳房的种种,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仿佛又出现在眼前,她脸色倏地煞白。

那究竟是她昏迷前的幻觉,还是确有其事?

若真是皇帝在暗中窥视,他又为何要这么做?想到此处,杨满愿不禁毛骨悚然。

见她脸色阵青阵白,萧琂满是自责:"是孤不好,明知你扭伤了脚,还......"

回想起昨日在耳房的冲动,那几乎是他此生最离经叛道的行为,如今想来仍心有余悸。

或许父亲说得对,连情欲都无法克制的人,如何肩负起治国安邦的重任?

他倒了盏茶,小心翼翼地喂到她唇边。杨满愿实在口渴,索性接过茶壶便仰头猛灌。

"慢些,别呛着。" 他话音未落,杨满愿就真呛了下,咳得惊天动地,整张脸都涨红了。

萧琂瞳仁微震,连忙轻拍她的后背帮她顺顺气儿。

"萧子安!你个乌鸦嘴!" 杨满愿气呼呼地瞪着他,完全忘了尊卑。

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微蹙的鼻尖,与其说是生气,倒更像在撒娇,可爱至极。

萧琂的心突然漏跳一拍。

皇帝对他的管教颇为严苛,自记事起他身边就从无婢女侍奉,他也不大清楚该如何与女子相处。

与杨满愿独处一室时,他其实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镇定自若。

用过晚膳,萧琂突然提起:"昨日魏国公世子向孤禀报,称他妹妹徐氏是你的手帕交,想入宫陪你解闷,你可要宣召?"

闻言,杨满愿呼吸微滞

她分明已直截了当拒绝了魏国公府,他们怎么还不死心?

她忍不住小声嘟囔:"妾身与徐姑娘没什么交情。若殿下想见她,自己宣召便是。"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生怕惹恼了太子。

萧琂挑眉,没想到昏睡一觉醒来,她气性倒是越来越大了。

次日早朝,一封涿州蝗灾的急报打破平静。

正当群臣争相请命时,皇帝慢条斯理开口:"太子也该出去历练历练了,涿州离京师不远,就由太子前去赈灾吧。"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本朝从未有过太子亲自赈灾的先例。

第24章 太子真会疼人?

太和殿内的气氛顿时陷入凝滞。

每日举行朝会的太和殿,正是传说中的金銮殿,也是皇宫内最大且规格最高的殿宇。

大殿内外饰以成千上万金龙纹,蟠龙金柱、龙门宝匣、金砖墁地,金碧辉煌,庄严而肃穆。

皇太子并未年满二十弱冠,亦尚未正式入朝,皇帝却要派其出京赈灾,在场文武百官皆噤若寒蝉。

许多自称“太子党”的大臣认定了皇帝居心叵测,图谋不轨。

君王正值盛年而储君长成,太子殿下又如此得人心,美名远扬,只怕是碍了圣上的眼啊。

从皇帝择定个寒门小户女为东宫女主,朝野内外便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若非太子适时出面澄清,称杨氏是他亲自所选,都有迂腐守旧的大臣欲要血溅太和殿,以死进谏。

“微臣以为不妥,涿州蝗灾肆虐,储君乃国本所在,怎能令太子殿下纡尊降贵前往赈灾呢?”忽然一人慷慨激昂道。

皇帝面不改色,“太子久居深宫,从未切身体察民情,如今年至十七,正应多朝外历练。”

“朕与太子年岁相当之时,已能御驾亲征击退斡剌。”

这平静的三言两语间,隐含着不容人置疑的帝王威严,带着千钧力道,迫得人说不出话来。

昔日皇帝临危受命承继大统时也不过十六,正因他亲自领兵抗击直逼京师的斡剌大军,避免国都南迁,才彻底稳坐帝位。

仍有大臣提出异议,皇帝置若罔闻。

兄长永顺帝荒诞无稽的死法长年累月横亘在他的心头。

太子自近来隐隐有沉湎女色的倾向,若再不加以干预,继续放之任之,恐怕又要重蹈覆辙。

另一头,文华殿的早课刚结束,太子便得知自己即将出京赈灾的消息。

他微怔一瞬,却也并无抗拒之意。

“舒庆,命人去与给王编撰传个话,不必前来讲读午课,孤得去一趟南书房与父皇商议赈灾之事。”萧琂缓声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