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2 / 2)

走出了内室,看到外门,解问雪这才注意到——朱红宫门外,玄甲御林军如铁桶般将两仪殿围得水泄不通。

寒光凛冽的枪尖映着雨后残阳,在地上投下一道道森然的影。

原来是被囚禁了。

不过也?可以理解,逼宫失败却没有?下狱,反而完好无?损的好吃好喝的供着,恐怕已然是格外开恩了。

解问雪忽而轻笑,也?没吃什么东西,在庆熙其为难的眼神?中?,他走到了窗前,苍白的手指抚过窗棂。

殿外新雪初融,又逢冷雨,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铁锈味,像是谁在暗处拭剑时留下的血腥气。

“大人,这……”庆熙捧着碗欲言又止。

解问雪摆摆手,任细雨打湿袖口。

他望着宫墙上的朱红,忽然想?起多年前,纪佑也?是这样被他拘在书房习字练书,如今角色倒转,倒也?有?趣。

雨幕渐密,将远处金銮殿的轮廓晕染成模糊的暗影。

没什么胃口,自然不想?吃东西,解问雪摩挲着腕上未消的红痕,眼底泛起一丝自嘲。

他神?色倦怠地披了件素白外衫,斜倚在雕花窗棂旁。

雨丝顺着窗缝渗入,打湿了他垂落的袖角,他却浑然不觉。

“庆公公。”解问雪忽然开口,声音比雨还冷,“你说,陛下这是何意?”

庆熙手一抖,药碗里的汤药险些洒出。

他连忙挤出一个笑:

“回、回大人,陛下特?意嘱咐,说您身子虚,这温补的汤药可得日?日?都要用呢。”

在这深宫之中?讨生活,回答的牛头不对马嘴是基本?的本?事,不然一不小心触怒贵人,可都是要砍头的。

“日?日?都要用?”

解问雪截过话头,漫不经心地用指尖轻叩窗棂,

“怎么,是打算让本?相在这两仪殿里,喝一辈子的药?”

庆熙额上沁出冷汗,腰弯得更低了:

“大人明鉴!陛下这是、这是…”

他急得舌头打结,

“这是心疼大人啊!”

解问雪忽地轻笑一声。

那笑意未达眼底,他望着雨中?森严的守卫,声音轻得像在自语,

“是啊,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苍白的手指轻轻敲击窗棂,雨滴溅落在他的指尖上,像一颗颗冰冷的泪。

“庆公公,陛下的大婚之日?,”

他顿了顿,

“可重新选定了?”

明明是自己设计搅了这一场君王大婚,话音落下,解问雪心头涌起一阵扭曲的快意,如同饮下一杯掺了蜜的鸩酒。

可这快意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更痛的妒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隐隐作痛。

嫉妒又怨恨,像个疯子一样。

君王在床上说的话,解问雪其实一个字都不信。

以他对纪佑的了解,如果纪佑想?要娶一个人,铁了心了就认定了那个人,别管什么鬼神?了,纵使是文武百官都不同意,只怕也?会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娶进来。

纪佑说不娶谢岚了,这话的可信度几乎没有?。

如果现在轻而易举的就可以不娶了,那当初为什么费尽心思偏偏要娶呢?

闻言,庆熙的腰弯得更低了,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回大人,谢将军正在与陛下议事。”

雨声渐急,打在殿外的青石板上,像无?数细小的讥笑。

解问雪望着雨幕中?朦胧的宫墙轮廓,忽然低低地笑出声来。

那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解问雪抬手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指尖冰凉。

雨滴顺着窗棂滑落,在他苍白的腕上留下一道水痕。

解问雪盯着那处肌肤下隐约可见的青紫色血管,恍惚间觉得自己的理智也?像这具残破的身躯一样,正在一点点分?崩离析。

先?是私调禁军,再是夜闯宫门,现在竟像个深闺怨妇般计较帝王的婚事。

这些年来,他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都去哪了?

多可笑啊。

他这副残躯败体,竟成了深宫里的金丝雀。

倒也?难得,本?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君王居然还留有?几分?旧情,能提起几分?兴致,与自己龙榻缠绵、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