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帝业 第487节(1 / 2)

沉吟一番后,他便推了杨愔一把并说道:“既然有此觉悟,还不速往参议其事,勿使余子夺言决事!”

杨愔听到这话后,便也连忙作拜告退,然后匆匆退出了殿堂。

高洋又返回殿中,先将几人呈交的奏章细览一番,而后又着员奉进纸笔,亲手将几人登殿来凡所言论全都抄录下来,又取殿中侍员所录相与对比,竟然鲜有相差,足见其人捷才强记。

旋即高洋便将纸笔一抛,指着殿中侍者大笑道:“狗奴还不速进美酒、召美人来侍!”

对于李伯山的请和,很快晋阳方面便有了决断,以去年因罪除名、受罚配入甲坊为奴的安定王贺拔仁为太保、领衔使团,前往河洛相与议盟。

以贺拔仁为首的北齐使团抵达河阳之后,李泰这里也做出了相关的安排,他自己坐镇于柏亭城中,以留守金墉城的于谨作为代表同齐使进行交涉。

关中的局势之纷乱出乎李泰的想象,而据守九曲城的段韶却还拥有可观的兵力,短时间内也很难攻破其城。为了能够早日返回关中以控制局面,李泰也只能暂时放弃继续扩大战果的打算。

因为双方都有止戈罢兵的需求,所以谈判倒也进行的比较顺利。像是交换俘虏人质,包括当年贺拔岳率部西行时遗留在晋阳的那些眷属们,北齐也都未作留难、同意归还,诸如宇文家和独孤信等遗留在关东的亲属,都可借此机会前往关中。

比较有争议的那就是李泰之前所提出的领土条件,很明显北齐是不可能答应将河洛地区完全割让,虽然说眼下李泰已经实际占有了大部分的河洛地区,但他很难长久驻守于此也是双方都清楚的一个情况,北齐自然不肯让步。

于是双方就此反复纠缠几日,最终达成的决议就是西魏归还金墉城等河洛城戍,而北齐则归还九曲城等洛水防戍,并且拆毁且不再于伊阙增筑军事工事。

双方的领土大体退回到开战之前的状态,北齐额外再付给谷米六万石、绢帛两万匹的钱粮物资,作为此番李泰所部人马在河洛活动的军费消耗。

这样的条件对北齐而言自然是有些羞辱,但是如果要出兵收复河洛的话,钱粮消耗必然要数倍于此,而且在今冬还很难组织大军继续南下。

等到来年开春、突厥退兵,当中这个过程中段韶几万人马还能不能保存也是一个未知数。而且给予这些钱粮报销后,李泰军中那近万战俘也会归还给北齐。虽然面子上不怎么好看,但实惠却是大大的。

晋阳兵虽然数量不少,但也禁不住几万几万的消耗。尤其关西镇兵消耗殆尽后便崛起个李伯山,真等到晋阳兵被打残了,晋阳勋贵们不久后怕是也要交代了。

李泰之所以肯归还这些战俘,也是因为宜阳、河阳等地同样也拘押着数量众多的关西府兵,他在河洛奋战这么多天,当然也要将这些关西儿郎们带回乡土。更何况那些晋阳兵俘虏过去一段时间里也都在踊跃揭发控诉斛律金的罪状,等以后进攻晋阳的时候也可以将他们之前的供词印刷些传单往晋阳周边传播一下。

于是在双方各作忍让之下,这一合作协议便也基本达成,由于谨和贺拔仁这两国宿老在金墉城南面的洛水岸边进行盟誓,标志着两国关系不再是之前的势不两立,从此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随着盟约各项陆续开始执行,李泰便也率领一队精兵先行奔赴潼关,准备入关定乱、主掌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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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30章 霸府少勇

同州中外府,当大冢宰宇文泰率领大军东征北齐的时候,便以其子略阳公宇文觉以及中外府司录李植等一众人员留守坐镇。

略阳公宇文觉年纪虽然只有十四岁,但性情刚强、志向出众,已经颇有成人的气象。

年中大冢宰宇文泰还为其迎娶魏文帝元宝炬之女为妻,而宇文觉本身也有着元氏血脉,故而府中群众也都私下窃议大冢宰应是属意以此嫡子为嗣,只不过因为忙于筹备东征军事而暂未公布这一决定。待到此番东征凯旋,可能略阳公就要正式的成为岐阳王世子了。

正因为群众都有此共识,所以留守诸众也未敢因略阳公年少而有轻视,对其命令也都认真尽力的执行。

当然由于中外府大部分人事都随大冢宰东去,倒也并没有什么重大的事情需要略阳公做出决策,一些琐碎的政务小事,李植等中外府属员完全就可以处理。

十几岁的少年最是精力旺盛,哪怕没有什么正经的事情可以由其操劳,也是非常懂得自娱自乐。因此宇文觉虽然不需要过问中外府诸类事宜,但每天也是忙碌得不得了。

之前大冢宰坐镇同州,略阳公天性多受压制,每天都要安分守己的低调度日。如今没有了亲长的约束,这自然让宇文觉有种小鬼当家的爽快恣意,好动的天性便也逐渐流露出来。

他自己精心挑选了上百名与之年纪相仿、同时又精通军技武艺的府兵子弟,将这些人作为自己的亲信护卫,每天练习搏击擒缚的武艺,或是弓马骑射之类的技巧。

当其兴之所至,便召集这些少年一同策马出城、游猎竟日,又或者直赴朝坂等河防前线,做踏冰突击之状。朝坂附近河道狭窄跌宕,寒冬时节多有冰凌仿佛一柄柄利刃悬挂于危石下方,每有人马由下方同行而过,震荡的冰凌掉落,不异于利剑贯脑。

但宇文觉对于此类危险视而不见,乐此不疲的纵马往复驰行,在一众亲随吓得脸色煞白的注视下扬鞭控弦,胆量之大让人惊叹。

可是这样爽快的日子也好景不长,随着一封来自东征前线的书信送入中外府,顿时便给宇文觉的恣意生活划上了一个句号。

这一天清晨,宇文觉在起床吃过早餐之后,方待召集一众亲随们再往城北夏阳山去游猎一番,突然一名中外府属官匆匆赶来求见并说道:“启禀略阳公,有前线书信新入府中,李司录着令卑职邀请略阳公前往府中议事。”

“前线书信?莫非是大军已经得胜,传告几时凯旋?”

宇文觉听到这话后顿时一喜,但很快又有些忧愁,一旦父亲返回府中怕是最近这样欢乐的日子不复再有,但大军凯旋同样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总归还是喜大于忧。

那名中外府属官只是摇头表示不知书信中具体内容,宇文觉对此倒也未以为意,一边着令众亲随们于府外集结待命,一边自己快步向府前而去。

司录李植并没有在中外府直堂等待宇文觉的到来,而是在府中一处侧堂,侧堂外还站立着许多甲兵,显得气氛很是凝重肃杀。

饶是宇文觉有些没心没肺,看到这一幕后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待到入堂看见李植后,当即便皱眉道:“司录,前线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府中这般……”

“略阳公请稍安勿躁,入堂细话,此间言事须得谨慎,切勿为外人探知!”

李植先将宇文觉请入了堂中,然后才又凑近过来沉声说道:“大军在邙山与敌交战不利,主上又陡发恶疾,不得已暂退宜阳九曲城驻守……”

“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宇文觉听到这话后顿时也慌了,不待李植把话讲完,便瞪大眼望着其人颤声说道:“那、那我阿耶他是生是死?堂兄他们随军出征,怎么敢不把主上照顾周全?他们不怕遭罚?他们……他们真是该死!”

李植这会儿也是有些惊慌忐忑,但还是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先是深吸一口气,然后才又向着明显已经慌了神的宇文觉沉声说道:“中山公信中有言,主上当下病情尚算稳定,唯有一事安排欠妥,那就是以广平公梁睿奔赴襄阳请太原王李伯山率领山南道师旅北去救援王师。”

“太原王是我国大将、是名将,大军交战受挫,请他前往救援助战不是理所当然吗?”

宇文觉听到这话后,顿时便又不解的说道,眼下的他心思尚算单纯,只觉得保证父亲和大军的安全最为重要,向李伯山这样的常胜名将求救自然也是正常的。

“此意谬矣,略阳公切记不可轻信外镇强臣,尤其是李伯山这种本已流露不恭之态的强臣!”

李植闻言后忙不迭摆手说道,要纠正宇文觉这一天真的错误想法,他又沉声说道:“主上此番发兵东征,便是为的震慑内外不恭之徒,尤其是李伯山这一恃功恃强的狂悖之徒!尤其如今主上疾病缠身,大军又困顿于外,关中兵力空虚,尤需防备心存不轨之徒,稍有不察即有可能势力遭夺、性命不保!”

听到李植把话讲的这么严重,宇文觉顿时又变得更加紧张起来,先是连连点头,然后便又愁眉不展的说道:“那么依司录所见,眼下又该当如何应变?是否需要再派遣人马前往关东救援大军?又该以何人掌兵前往?”

“中山公使人传讯,大军眼下虽然困守宜阳九曲城,但贼军暂时亦未敢进逼,局面尚可维持。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山南道一旦知晓战事不利,非但不会进援河洛,反而有可能会趁关中空虚而强入武关,挟持君王以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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