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阙春深 第18节(2 / 2)

皇帝手中还端着个甜白釉瓷碗,盛着一碗苦涩浓稠的汤药,欲要亲自喂怀中少女喝下。

昨日他们二人在湖畔的凉亭内放纵了一番,回来后杨满愿便着了凉,虽未起热,可头脑总昏昏沉沉的。

沉吟须臾,萧琂又往里走了些,声音微哑:“愿愿,孤来接你回东宫。”

闻言,杨满愿不禁杏眸圆瞪,发胀的头脑倏地清醒过来。

正当她面露不可置信时,另一道低沉冷厉暗含威胁的男声又在她头顶响起——

“愿儿,你是跟太子还是跟朕?”

第37章 造化弄人?

殿内博山炉上云雾缭绕,熏香弥漫,却也掩不住浓郁苦涩的药味。

才刚早朝结束,两个男人皆着隆重肃穆的正式朝服,一个是帝王规制的明黄色,一个是储君规制的金黄色。

她不会是在做梦吧?杨满愿悄悄咽了口唾沫,脑中一片浑噩。

这对天底下至尊至贵的父子同时目光灼灼地望向她,神色晦暗难明。

一时间,殿内阒寂无声,仿佛可以听见她湍急的心跳。

少女身上雪青色寝衣的衣襟微敞,隐约可见精致如蝴蝶停栖的锁骨,以及雪白颈间淡淡的粉痕。

萧琂看在眼底只觉刺眼至极,心脏阵阵酸涩又剧烈的收缩。

若说方才他还心存侥幸,如今是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了,他自幼敬爱崇拜的父亲居然觊觎他的女人。

萧琂鼻翼微酸,薄唇轻抿,垂眸敛下眼眶的涩意。

他缓声道:“愿愿在西郊皇寺祈福一月定是受累了,孤来接你回东宫。”

杨满愿心神微怔,错愕地凝目。

太子殿下这是……要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皇帝状似漫不经心地问:“愿儿,朕昨日与你说过的话你可记得?”

他昨日说的是,太子年轻,未必能只守着一个女人,而他却自信自己能做到此生只要她一人。

杨满愿眼神闪躲,心底微微发虚。

她昨日压根儿就没留心听男人说了什么话,也没料到此刻他会突然问起来……

皇帝薄唇微勾,“愿儿,你告诉太子,你要跟朕留在这儿,还是跟他回东宫。”

若非他提前下令,太子不可能一路畅通无阻来到瀛台涵元殿中。

他就是要让太子亲耳听见她的抉择,叫太子彻底死心。

杨满愿瑟缩了一下,沉吟半晌。

回东宫,哪怕太子会对她这段过往心存芥蒂,可她到底还是经过正式册立的尚仪,可以公开接受文武百官与命妇朝拜,还能光明正大召母亲与妹妹入宫相见。

而若是继续留在这儿,她只能隐姓埋名,无名无分地被关在这偌大华丽的牢笼中。

不过片刻,杨满愿心中便做出了决定。

她暗暗吸了口气,嗫嚅着说:“妾身想随太子殿下回东宫……”

闻言,皇帝眼神蓦地变得锋锐,冰冷如刀,“你说什么?”

而太子面色如常,眉眼沉静淡然,袖下的指尖却是微微颤了下。

少女又重复道:“要回东宫……”

皇帝剑眉微蹙,视线紧紧锁在她?脸上,不愿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他的眼神格外凌厉,暗含杀伐之气,杨满愿不敢与之对视,求助似的望向丈夫。

萧琂安抚似的朝她点了点头,旋即又道:“儿臣的车驾刚从皇寺接回杨尚仪,如今中途在西苑小歇片刻,倒是叨扰父皇了,儿臣这就与杨尚仪回宫。”

他仍唤“父皇”,仿佛方才早朝上的一切并没有发生过,他的本意也只是要接回杨满愿,并非真心要与养育自己多年的父亲决裂。

他也确实提前安排了车驾前往西郊皇寺,再从皇寺前来西苑,将一切安排得滴水不漏。

言罢,萧琂俯身从父亲的怀中打横抱起杨满愿,径直走了出去。

接触到殿外凛冽的寒风,杨满愿不禁冻得哆嗦了下,萧琂又将她抱紧了几分,并迅速登上马车。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西苑,往东侧的皇宫而去。

涵元殿内,皇帝仍一动不动地坐着方才的位置,脸色阴沉如水,威挺伟岸的身影仿佛一座伫立的高山。

“陛下,西北传来急报,您看要不要……”常英小心翼翼地开口。

萧恪这才放下手中端了许久的药碗,眉宇间怒气萦绕,冷声道:“拿来。”

常英毕恭毕敬地递了上去,心中五味杂陈。

真是造化弄人啊!

而另一头,回到东宫的二人稍作洗漱后,便齐齐上了床榻午歇。